蘇岩也是腳步一頓,確實有嘶嘶聲。
猜到眾人一臉緊張,劉隊長哈哈一笑。
「這是送氧氣的聲音,地下是沒有空氣的,需要用機器供養,不用擔心。」
渤哥找到機會黑他「你看看你,沒見過世面,就喜歡一驚一乍,讓人笑話,真是的。」
「去去去,邊去,那都有你。」
這剛開始,還能有說有笑,但走了一會,話都變少了。
這個最主要原因還是呼吸有些不順暢,然後加上能見度低,一腳深一腳淺的,能聽見的只有互相之間的喘息聲。
「咱現在是去坐電機車,大概要走個十分鐘左右。」劉隊長說明著情況。
黃雷在前邊走著,忽然示意攝影師拍下頭頂上。
「我真是長見識了,原來在地下還有路牌標示。」
「嗯,我們走前面,左邊是新的礦道,裡面是掘進隊在作業,不太適合你們去操作。」
下來幹啥,都是陳導虹姐之前就定下來的,安全永遠比節目效果重要。
人家煤礦公司願意答應配合拍攝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會出危險的地方,也不會讓他們去嘗試。
終於到達了電機車處,長的嘛有點像是過山車,只是小了一些,也不需要安全帶。
「大家可以休息一下,這裡進去大概還要半小時,就到了作業區。」
雖然人已經不是很舒服,但黃雷還是記著自己的任務,提出問題,讓觀眾更了解這個職業。
「這車好像是在上坡?」
「對的,我們其實是在往上走著,其實已經是錯過了時間,在這裡特地等我們的,這電機車和公交車一樣,是有固定發車時間的,要是錯過了只能等下一班。」
「那正常上班是怎麼上的?」
「和外面一樣,一天八小時,三班倒。」劉隊長挺健談的「我們現在是早班,一般來說是不生產的,只做一些善後工作。」
「那一會我們主要做什麼?」
「到裡面了,先是要清理巷道里的淤泥。
因為整個夜班都在生產,需要不停噴水降溫,還有噴霧除塵,通道內就會有大量淤泥產生,我們需要在早上把這些都清理乾淨,否則就會影響下午的作業。
另外就是幫助運送支柱,鋼軌這些。」
「我們不用親手挖煤嗎?」渤哥好奇。
「那是需要專業訓練過才能上手的,否則的話在腰都挺不直的環境下,機器可能都拿不穩,容易出危險。」
接下來一段時間,陷入了安靜狀態。
蘇岩沒有刻意要求他們去找話題,在這種環境下不說話才更真實。
自己已經完全體驗到煤礦工人的不易。
因為空氣不流通,加上灰塵,就讓人感到非常不適,整個通道光線昏暗,頭頂上布滿了各種管道和支撐架,非常的壓抑。
這還沒開始工作,兩隻手已經變黑,想來臉上也好不到哪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後,黃雷直接就開始喝水了。
「我們現在就是把地上的淤泥給清理了。」
技術活不會,但鏟子還是會用的,兩人也不拖拉,直接悶頭開始幹活。
「砰!」
攝像師的腦袋又撞上了頂上管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黃渤暫時停了下來,關心的問道「沒事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放下心來。
呼吸聲,氧氣的嘶嘶聲,鐵鍬觸地的摩擦聲,還有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機器聲,吵的人腦袋生疼。
一車,又一車,一米,十米,二十米,不知不覺,幾個人已經清理出長長一條通道。
劉隊長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示意休息一會。
一行人來到了個相對比較乾淨敞亮的通道。
「這裡是吃飯的地方,中午頭會有專人送飯下來。」
「現在幾點了?」
「十點多。」
「啥?咱才幹了三個多小時?」渤哥崩潰。
「不能吧,我感覺應該快要下班了吧。」黃雷往嘴裡倒著水,他的整個臉都是漆黑一片。
不過誰也沒笑話誰,大家都一個樣。
大約坐了十分鐘,渤哥站了起來「走吧,該乾的還的干。」
攝像師也再次抬起手裡的攝影機跟了過去。
清淤泥,推車,再清,再推,抗軌道,送配件,吃午飯,繼續干。
在黃雷已經覺得自己有些麻木的時候,蘇岩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班了。」
「什麼?」
「下班了。」蘇岩加大了音量。
「行,等我把這兒運過去。」
黃雷稍顯熟練的把架子用鐵鏈綁好,在順著軌道推到另外一邊。
再次回到換衣服的隧道時,眾人都長出了口氣,坐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劉隊長拿出幾個杯子,倒了幾杯飲料給大家。
黃雷一口悶掉之後,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
「說實話,我估計能有十年沒喝過碳酸飲料了,這,味道能讓我記一輩子。」
黃渤也是一樣,喊著再來一杯「你敢信,我來之前是在參加個晚宴,是各種山珍海味,我都不帶看的,但現在這杯可樂,劉隊長,謝謝啊!」
蘇岩等人也是分到一杯,這一口下去,真是晶晶亮透心涼,爽到爆炸。
「劉隊,一直沒問你,覺得這工作辛苦嗎?」
劉一番,本來是個健談的人,可聽到黃雷這問題之後,卻沉默了一會。
「說不辛苦,那真是假的,但是像我這樣的人有許多,比我們辛苦的人也有許多,都是工作,總有人要去做,習慣就好了。」
黃雷很是感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沒有說話。
有些東西不適合在節目裡說,但是內心裡都明白,能輕鬆的賺錢,誰願意受苦呢?
當走出大巷道,大家都有些不習慣,太亮了。
但做的事都是一樣,深呼吸。
虹姐她們在門口等著,看見大家狼狽的樣子都有些心疼。
「趕緊去洗洗,都累壞了吧,城裡已經安排好了,好吃好喝,還有請了幾個老師傅,晚上好好幫你們按按。」
「誒別著急,先給我們一起照張相,工作人員都過來,劉隊,張師傅你們也一起,咱合個影留念下。」蘇岩招呼著眾人。
「咔嚓!」
十幾個滿臉烏黑,露出個大白牙,笑嘻嘻的「煤礦工人」定格在這一刻。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