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時候,她就想要成為一個畫家,她的畫很精緻,受到過很多人的影響,現在,她已經是個很有功底的畫家了。憑著自己的想像和對畫紙的熟悉,她很有自信,即便不用眼睛,也能夠畫出一幅認得清的畫來。

但是,事實好像永遠比想像的糟糕,他所描繪的東西,只有亂糟糟的一團。不要說分辨出畫的是什麼,就是看一眼,也讓人覺得噁心。

女孩終於睜開了眼睛,望著畫紙上那一團亂糟糟的東西,不禁陷入了沉思。她不明白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平時畫畫的時候,她也是單獨的憑著手感就完成了,可是為什麼不看著畫紙,卻無法畫出一幅能夠入眼的畫來呢?

柴辛問:「你說是為什麼?」

「是因為她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或者說太依靠自己的眼睛了,當離開了眼睛,世界就陷入黑暗,當然也就不能在繼續畫。」

柴辛說:「嗯,太過於相信自己的眼睛,會犯很大的錯誤。可是這個女孩卻是個不懂得吸取教訓的人,一次又一次的犯了類似的錯誤。她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突然不知道眼睛其實最會騙人了。」

梅玉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有一雙看透本質的眼睛。」

「是嗎?那你說說我現在的本質是什麼。」

「欣喜。」梅玉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她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高興些什麼,但我知道你的心是歡樂的,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興奮。」

柴辛皺了皺眉,朝梅玉笑道:「你果然很厲害,有一雙看透本質的眼睛,真是羨慕,好想挖出來保存起來,不然的話,隨著時間流逝,最明亮的眼睛也會蒙上一層灰塵的。」

梅玉說:「不會,只要多擦拭就好了。只要經常擦拭,眼睛不僅不會蒙上灰塵,反而會越發明亮。」

柴辛笑了笑,說:「是嗎?我不知道,我們還是繼續說那個夢吧。」

她終於明白,自己還是太依靠眼睛了,對於看不到的地方,理所當然的就忽視了。

女孩很沮喪,生來還是第一次這麼沮喪。她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為什麼只能依靠眼睛,我身上有這麼多可以依靠的東西,為什麼離開了眼睛就什麼都做不了。」

為什麼呢?女孩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失落的無法自拔吧了。

如果不是太怕死的話,她會立刻就從窗子裡跳下去的。可是,她很怕死,所以她只能活著。痛苦的,卑微的,艱難的活在這個世上,任由那些人對她的各種骯髒的點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誰能不承受這些事情呢,誰能不為了這個世人的錯誤買單呢。

你說可笑不,分明說是上帝創造了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一切,可是我卻覺得,人生來就是為了神的錯誤買單的,所以我想,大概是我們理解錯了,神創造我們,只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是什麼,不知道,或許是還不知道,也或許是已經不知道了。

女孩盯著那一團亂糟糟的東西,手裡緊緊的握著畫筆。

她盯著畫紙看了足足有四個多小時,她還是第一次這樣痴呆的盯著一個東西看這麼久。可是她總是覺得不夠,哪裡不夠,她又說不出來,她覺得,可能需要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她才能知道是哪裡不夠,是什麼不夠。

長達四個小時的時間裡,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她好像也沒有察覺到。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嚇得半死的。你說是吧,因為那樣子,簡直就是個妖怪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在只有六七平米的昏暗的房間裡,手裡握著畫筆,盯著一副亂糟糟的東西哭了。他的手裡握著畫筆,握著畫筆的手在流血。血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因為他握拳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指甲都陷進去肉里了。

女孩望著那副亂糟糟的話好一段時間,終於有一次抬起來手來,她的手在畫紙上飛快的描繪著。

誇張的說,她的每一筆都是值得敬佩和歌頌的。因為她在心裡賭氣,要每一筆落下都恰到好處,要每一筆落下都成為精彩的一筆。

或許是他的決心值得尊敬,所以她成功了。很快,那副亂糟糟的東西變得有點樣子了。

女孩望著修改過的畫,忽地笑了,笑得很苦,如果有人看見了,恐怕會哭出來了。此刻的女孩,他的樣子簡直是被遺棄在河邊的孤兒,一邊是爬不上去的河岸,一邊是迅速漲起來的河水。她的眼睛裡,充滿了不服輸的勁頭,卻又讓人不免覺得他已經絕望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大概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

所以,夢醒之後,女孩就開始研究笑容,因為曾經有個人對她說:「你笑起來很好看,要經常笑。」兒女孩自己也覺得,夢裡那樣的笑容,實在是太讓人噁心了。那之後,原本不愛笑的女孩,就經常會逗自己笑了,她甚至用心的研究過笑容,在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樣的笑臉,他不像別人一樣憑藉感情,他是憑藉自己的研究做出的反應。

說著這些的時候,柴辛朝梅玉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都化了的笑容,這樣的笑容,簡直就是甜到骨子裡去了。

也是到了這裡,梅玉才覺得這個女孩可愛且可憐。因為這個笑容,雖然絲毫看不出來,但梅玉已經先入為主的以為:「這是研究出來的笑容。」

研究笑容,這聽起來有些不可理喻。可是對女孩來說,這是必須的,她總是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神情,所以就只能通過研究來彌補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能通過努力實現的。

柴辛問梅玉:「你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吧,只要足夠努力,就會足夠優秀,就會得到足夠多的東西。」

柴辛問梅玉,但也不是在問,她好像跟梅玉一眼,有一雙能夠透徹這世上所有的一切的眼睛,而現在,她就已經看到了梅玉的靈魂,知道梅玉跟自己是同一類人。

但是,似乎也不是那麼肯定的。畢竟從各種角度來說,這個女孩都比她要幸運得多。至少的話,她遇到了一群好人,只憑這一點,她們就已經不是同路人了。

「難帶不是嗎?」柴辛在心裡這麼想。

女孩看了很多書,也觀察了很多人。她仔細的研究每個人的笑容,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小孩和大人也是不同的,階層不同的人是不同的,甚至兩個從小生活在一起的人,笑容也是不同的。

這些,女孩都記在筆記本你,照著鏡子認真的聯繫。

然後她就學會了,然後她甚至習慣了在何時的時候露出合適的表情。就好像這已經不是研究的結果了,而是他本能的反應。說起來實在是很害羞呢,因為連開心或者難過都不能表達,只能用學習來的笑容表示,實在是太害羞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大多數的時候,女孩完全感覺不到開心或者難過,更多的,她倒是能感覺道這裡錯了或者那裡錯了。

梅玉的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這叫做害羞嗎?是可憐吧,或者應該是可悲吧。

笑或者哭,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情緒的產物,如果一個人沒有這些東西,只能說她本身就感覺不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情緒,這實在是太可憐了,就像是戴上面具的小丑,一輩子都只能活在面具之下。

梅玉在腦海中想像著這樣一個人:

笑話哪裡好笑,他往往找不到笑點。悲傷或者難過,她也很少能夠感覺得到,所以,他就學會了把偽裝的笑容變成自己的笑容。

這樣的話,她就憑著這張自己精心塗抹的面具混跡在人群里,開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可是慢慢的她就習慣了,完全的融入到這樣的生活之中,用自己偽裝的笑容贏得了很多人的喜歡,以至於自己的忘記了自己其實並不能笑出來這件事,所以,夢就成了最可怕的地方,因為在夢裡,她會把那些不願意想起的時候統統想起來。

「所以她才說到了夢,因為她最害怕的就是夢。」梅玉這麼想,她望著柴辛,仿佛是在詢問。

柴辛說:「我就說你很聰明吧,你簡直就是個天才,不,你簡直就是創世主。」

「那就把你獻給我。」梅玉說:「你不是說我是救世主嗎,那就把你獻給我,讓我來拯救你。」梅玉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但她真的就這樣說了。

柴辛說:「好啊。」她繼續說:

這是女孩的秘密,一個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騙人的技巧很高超,就連父母和最親密的朋友也沒有看出來他是裝作開心或者難過。當然,也不全是裝的,偶爾的時候,她也會有跟他們的感情在一個頻道的時候。雖然寥寥可數,可是每當這個時候,她真的在祈禱,時間就此停留吧,全世界就此滅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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