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後的鵝關村第一件事是喝了頓酒,第二件事就是付為政傳達的大喜訊:修路得到鎮政府支持。百度搜索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聽說同意修路後,寧向東大喜過望,在飯桌上酒戰八方,最後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

雖然資金依然還是沒有,鎮長個人的那點捐助直接可以忽略不計,但所體現的意義非常巨大,甚至超過了款項本身,修橋補路自古以來都是造福於民的善舉,鎮長這筆錢代表了來自於政府的態度。

第二天寧向東去山上守高爐,他春節提前請假回家,這幾天就自告奮勇把白班全接了下來。

冬天高爐停工不生產,山下送電的電閘也落了,這裡就是一堆停止運行的金屬設備,說是當班,其實就是熬時間罷了。

山上有臨時休息的小工棚,寧向東不願意在裡面貓著。

當上午十點的陽光開始溫暖起來,他便在南牆根兒底下刨了個窩,坐在那兒眯著眼享受日光浴。

冬天太陽的紫外線強烈,曬了沒一會兒,寧向東的眼睛就睜不開了,迷迷糊糊的直想睡覺。

難怪村裡上了年紀的老頭兒老太太都願意在牆根兒下邊曬太陽,他也舒服的全身汗毛孔張開,麻癢的好像有很多小蟲子鑽出來。

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寧向東聽到山路那裡傳來了腳步聲,這個時候誰會上來他瞬間清醒了。

付為政裹著老羊皮襖,順著積雪的小路往這邊走,他連忙迎了上去。

「小寧,我聽說你手裡有一套圖紙」

寧向東點點頭:「付書記消息靈通,我正打算下了班給您拿過去。百度搜索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文物局給的地勘圖紙他帶來了,不過這事兒只跟礦上幾個人說過,村裡還沒來得及說,付為政現在上山來問,顯然是一早見過孫勇他們了。

由此可見,付為政也是個遇上事不做是不做,做起來一下也不肯耽擱的人,這點倆人挺像,都是這麼軸。

「圖紙是不是在你屋裡頭的書桌斗里那套」付為政問道。

寧向東點了點頭,看來付為政剛才單獨進過他宿舍了。

鵝關村的習慣就這樣,去別人家裡從來不敲門,高興了就一進院子喊兩聲,犯懶了連喊都不喊,直接推門就進,寧向東剛來不習慣,去誰家在院兒里喊完了,還要再敲門,惹得村裡人反而不高興,都說他一個大小伙子怎麼這麼扭捏。

不過寧向東還從來沒有過主人不在家也進去的體驗,付為政今天的行為算是讓他開了眼。

老付完全沒有注意到寧向東看他的眼神兒,就算注意到了他也無所謂,一個長輩兒人去後生崽家裡還用得著打招呼再說又不是家裡有媳婦兒需要避諱。

「你那套圖紙在城裡就沒找人問問啥意思」付為政原以為圖紙就像照片那樣,看什麼都很直觀,沒想到是一片藍汪汪的顏色上面各種各樣的曲折線條和字母數字等標註,唯一認識的就是右下角的銘表,裡面是勘測人繪圖人的姓名以及出圖單位等信息。

「沒找人問,文物管理局的同志大概給講了講,」寧向東苦笑了一聲:「不過那麼多專業內容,講了也記不住啊」

付為政點點頭,把羊皮襖上的腰繩緊了緊說道:「算球了,那套圖紙看不看的吧,自己家住的地方還能不知道是啥情況你娃兒跟我去谷里走走。」

「走不成啊老叔,我現在還當著班呢。」

「又不開工又不生產,山下的電都斷了,還當啥班」付為政一瞪眼:「現在就跟老叔去梁子那邊看看。」

寧向東早在一個月前和二楞已經去看過了,就攔住付為政說道:「那邊的情況我大概知道點兒,土層跟這邊差不多厚,大概下去兩鍬的厚度就是岩石了。」

指著腳下的黃土,寧向東又補充道:「不過咱們這邊石頭是成塊兒不成片,所以植被茂盛,也能長大樹,但是谷里的那三道梁子就不好說了。」

付為政聽了寧向東的話,沿著山頭轉了個大圈,回到工棚旁邊沒有馬上說話,而是認真思索了半天才開口:「你娃看的仔細,想的也周到,你老叔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注意到這周圍土質的不同。」

「黃巢谷最起碼有一道梁子下邊都是岩石,因為聽你這麼說,我剛剛仔細回憶了一下,三道梁子有兩道上面長大樹,一道梁子是禿的,只有草和灌木叢。」

「而且就是那座最高的梁子,」付為政心事重重的說道:「記得曾經有一次,我從陳村帶山外人進來,好不容易爬到山這山上光禿禿的,連個遮陰涼的地方都沒有,還是趕緊下去到前面那座山上再歇吧」

聽付為政這麼一說,寧向東也想起來了,他上次穿黃巢谷回村時,爬到山頂也是這種感覺,因為剛開始爬山的人衝勁兒都足,到了頂上都想找個地方歇會兒,但沒有一處能休息的地方,如果是夏天,大太陽明晃晃的掛在頭頂烘烤,根本待不住。

上次宋小青來村裡找他,也曾經抱怨過,說幸虧是冬天來,要是夏天,爬第一座山就得被曬脫皮。

「所以,後面那兩道梁子炸開一個山口還可以琢磨琢磨,剛進谷的第一道山樑,如果也炸開,土方的基數就太大了。」寧向東說道。

「如果炸山不行,鑿隧道就更不可能了,山體那麼厚,幾年也鑿不透」付為政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最初寧向東提到修路,他不贊同也不反對,如果修更好,如果不修也無所謂,他歲數大了,山外日新月異的誘惑對他來說微乎其微,只是這兩年,村裡關於出行不便的呼聲越來越高,去年礦上又新來個寧娃子,沒幾天就張羅修路,隨後婦女主任曹秋鳳的呼籲,曹茂山摔壞了脊椎骨,沒有得到妥善救治,造成下肢癱瘓,才終於讓他痛下決心,連續去了幾次鎮上,提出修路的請示。

現在終於得到了鎮政府的支持,本以為黃巢谷就是現成的路基,順著地勢鋪就完了,所以他才在酒桌上放出豪言,年內就要讓村裡改變面貌,沒想到實際情況比預想要嚴峻的多。

別看鵝關村的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但他們只知道土地上的事兒,土地下面的事就沒多少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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