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頌望著窗外很久沒有話。

光怪陸離的城市燈火,將夜晚映照如白晝。

人民廣場上,那盞射燈巨大的光柱從窗前划過的時候,裴頌終於收回視線,望向桌子對面,那個一直微笑著的,等待他話的人。

「我憑什麼相信你呢?」

或許盯了太久的燈光,裴頌眯起雙眼,看著寧向東道:「你要清楚,百思工作室,就是我的根,是一顆正在成長的幼苗,非常可惜的是,始終沒有遇到風調雨順的合適環境,所以還有太多生命力沒有機會激發出來,這一點,你應該也有所發現,百思設計出來的每一個款式都能激發人們的購買慾望。」

裴頌完後,寧向東也同樣沒有立刻話。

他在思考,怎樣才能給對方一個貼心而可靠的回答,同時,他又不願意看到裴頌沉浸在自己營造的願景中自欺欺人。

「沒有什麼相信不相信的,裴哥,我的建議只是給你一個參考,你現在看到的,是寧寶隆朝氣蓬勃的樣子,至於以後會怎樣,我也不敢保證,所以……只能賭一下了。」

「還有一點,我也想自己的看法,一顆真正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幼苗,是不需要呵護的,它依靠自己就能長大,不但不需要別人為它擋風擋雨,甚至自己還能攪風攪雨,所以裴哥,我覺得,對百思送一程可以,一路奶下去,必死無疑!」

裴頌眯起的眼睛睜大了,這種論調他第一次聽:「按你的意思,難道用心對待自己的事業不對嗎?」

「當然對,只是方向錯了,成就和發展是奶不大的,不能只輸血,要讓它自己造血,」寧向東誠懇的道:「有些事情不是出來就行的,還得要做,你我之間路數不同,但卻殊途同歸,這也是我非常想讓裴哥您和我,百思和寧寶隆,徹底融在一起的願望!」

裴頌再次陷入沉默,心中不斷思索著,眼前這傢伙看上去滿腔赤誠的樣子,比他家那個胖子實在的很,死胖子的日常動作實在太多,讓人煩不勝煩。好在都是一目了然的行為,打起交道來輕鬆不累。

而眼前這位,看起來比胖子更加輕鬆,連動作都沒有,可這種表象是真實的意識反饋嗎?如果他確實是這樣直來直去的,那麼在生意場上能活到今,也算奇葩了。

裴頌在心裡默默盤算了一番,終於認定,寧向東給出的建議,對他來誘惑力實在太強大。這就意味著,自己將成為寧寶隆的隱形股東,今後哪怕賣出去一雙襪子,也會有他的一份分成。

想到這裡,裴頌終於輕鬆的笑起來:「我賭了!」

此時,何萍和龔強看完菜推門進來,恰巧看到裴頌的笑容,也開口笑道:「二位老闆運籌帷幄之中,看來已經想出攻城略地的方法了?」

「借你吉言!何萍,」裴頌馬上接過話來:「你這個名字取的真好,走到哪裡,都會帶來和平。」

裴頌自從認識何萍後便心生好感,只是這些年經歷坎坷,不免自慚形穢,因此始終不敢表白,只是心翼翼維繫著兩人不遠不近的關係,深怕遠之則怨,近而不遜。

只是百思工作室始終不見起色,現實與理想漸行漸遠,心中纏繞的情愫也越來越沉重。

好在上眷顧,何萍也始終單著,一直沒有歸宿,讓自己心中的念想,始終沒有破滅。

不過裴頌很有自知之明,並不敢認為何萍是在等他,只是把這位如陽光般明媚的女生,作為心中努力奮鬥的目標。

眼下大事既定,剩下的時間,一桌人終於踏實的坐下來,品嘗佳肴,吹牛打屁。

龔強發揮曾經走南闖北做銷售的特長,把自己當初聽和親歷的趣聞軼事聲情並茂的講了出來,一桌人聽的興致盎然,其樂融融。

開心之餘,裴頌不止一次的觀察龔強,他很好奇這位也是寧寶隆的合伙人之一,居然對下一步的安排不聞不問,似乎對於寧向東無條件的信任。

裴頌很不理解,就算是朋友,也應該明算帳吧,然而龔強直到晚宴結束,也沒有提過一個字。

裴頌徹底服了,這兩個人,一個無為,一個淡泊,偏偏取得的成就比自己大,都道酬勤,現在看來幾如屁話,還不如與世無爭來的容易。

還有那個寧向東,難道他真是燒鍋爐的嗎?有一瞬間,裴頌失神的想到,何萍不會騙自己吧?

今晚喝的酒是進口的蘇格蘭芝華士,這種威士忌調雞尾酒很不錯,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映襯下顯得更加飽滿,倒入杯子後,散發出淡淡的煙草味道。

在座的四人誰也不懂洋人喝酒的調調,直接端起未經勾兌的原液,一通碰杯猛造。

寧向東海量,很自覺的主陪,裴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幾個輕飄飄的照面,就開始上頭,等飯局結束時,早已被洋酒後勁頂的東倒西歪。

在龍城酒店的大門前,寧向東召來一輛酒店送客專車,把裴頌扶上車,龔強坐進副駕,親自送裴頌回去。

寧向東一直目睹車子平穩遠去,才轉身對何萍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要不先走走吧,散散酒氣。」何萍也沒喝過純進口的威士忌,今晚很好奇喝了一杯,因為擔心滿身酒氣回去被媽媽抱怨,所以提出走走,而她潛意識裡,還想利用這個機會,跟寧向東輕輕鬆鬆多呆一會兒。

在路上,寧向東跟何萍了自己送給裴頌百分之十五股份的事,何萍停下腳步,淡淡的白了他一眼,道:「百思根本沒有賭的資格。」

「我知道,可是為了留住他,只好這樣。」

「你倒大方,把股份拿出來一半,為什麼不採取每個月定額的辦法呢?」

「那不一樣,隨著今後發展,寧寶隆無論擴張還是萎縮,百思都將榮辱與共,會有強烈的歸屬感,如果每月發定額的錢,百思會產生領工資的感覺,永遠不可能融進來,但有風吹草動,又會像今這樣……」寧向東遙望著裴頌離去的方向:「心意難平生異志,到那時,再安撫就沒用了。」

「而最關鍵的是,我認為裴頌絕非池中之物!」

「最後這句話我贊同,如果他是個窩囊廢,當初我也不會把他引介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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