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進入鵝嶺恍然隔世一般,黃巢谷景觀大道已經全部竣工,沿線配套的綠植也已經全部移交園林局負責維護,公交車接連鑽出三條隧道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的峽谷不再是從前熟悉的直立黃土,道路兩邊種滿了樹,而本土的低矮灌木反而成了夾雜在期間的點綴。

這條路投入使用不到一年,付山根已經走了無數次,每次都如同第一次那樣,盯著車窗外飛快掠過的風景,看的老眼昏花。

車子到達鵝關村是最後一站,他推推身邊的寧向東,道:「醒醒,到家了!」

「這麼快?」寧向東擦擦嘴角,睜著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

這是鵝關村?

恍恍惚惚的視線里,好像進了一座公園。

雖然是深秋時節,漫山遍野的綠色已經變成金黃,但是這樣的山村秋色反而更加具有視覺衝擊,到處一片金光燦爛晃的人雙眼迷離。

付山根拉著寧向東直撲書記付為政家,進了門就大嚷擺席。

寧向東睡夢半醒,被他的張狂驚到。

付山根回到主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以前可不這樣啊,見了他老叔從來都是畢恭畢敬。

「我是誰,原來是山根兒回來了!」

屋裡傳出一聲驚喜,透著貴客臨門的殷勤勁兒。

付為政一路跑從裡面出來,猛然看到寧向東站在院裡,立刻剎住腳步,雙手在後背蹭了蹭,才上前一把抱住:「這不是寧娃子嘛!」

仿佛闊別數十年,鐵人也感動的掉淚,寧向東用力抻著脖子叫:「老叔,鬆鬆!」

話間,又是一聲驚喜的大叫:「寧娃子!」

眼前一花,一條黑影颳風般撲過來,從背後抱住寧向東,力道絲毫不輸付為政。

場面一度混亂,二鬼摔跤般勒的寧向東喘不過氣,扯著嗓子嚷道:「不至於,不至於!才幾個月沒見面!」

院子裡涼風嗖嗖刮,山里就這樣,一入秋風寒的刺人臉。

幾人進了屋,付為政張羅婆娘沏茶三杯,寧向東聳聳鼻子,問道:「茉莉花?」

付為政得意一笑:「百年老字號吳泰泰的高末!」

吳泰泰是老字號不假,跟並原本地的老字號乾禾祥齊名,不過人家是北京來的,剛剛走出大山的鄉親們就看著外面的東西好,所以成了家家必備的待客茶飲。

茶莊名氣大,不代表付為政買的茶葉好,高末這名兒叫著好聽,實際上都是賣剩下的碎茶葉渣子,就沖這熱水沖開後撲鼻的花香,很可能是再加工,用茉莉花瓣冷熏過。

寧向東端起來抿了一口,果然百味雜陳,可惜了從冷泉打回來的山泉水。

付山根不怕燙,端起杯子飲盡,才開口道:「我嬸兒準備的席咋樣了?」

此刻時間尚早,寧向東奇怪的望著他:「沒到晚上就備席,村裡有人來了?」

「不就是我嘛!」付山根開心的咧嘴大笑。

寧向東偷眼去瞧付為政,但見老叔一團和氣,絲毫不以為杵。

「今兒個讓你嘗口鮮的,山根兒!」付為政眉開眼笑的道:「你二蛋叔昨過來,拿了幾隻風乾兔。」

「二蛋叔呢?晚上過來不?」

寧向東一聽竇二蛋來了情緒,他可正經有日子沒見這位老叔了。

付為政一拍腦門:「光結記著山根兒大侄子,忘了跟二蛋了!」

高存光忙起身道:「我去叫他。」

著話就往外邊走,付為政連忙追著喊道:「騎我自行車去,節省時間!」

高存光走後,付山根也拿夠了勁,自告奮勇去收拾兔子。

其實山裡的風乾兔子,如果掛個兩三年,經過酷暑嚴寒的自然轉化,生著也能吃,只是今寧向東來了,都知道他吃不慣生食,所以才要剁巴剁巴上籠用大火蒸熟。

山根兒前腳剛出門,寧向東便望著付為政,心問道:「老叔,您是不是退了?」

「咳!跟退了也差他娘的不多!」付為政出口成髒,明顯憋著怨氣:「寧娃子啊,你是俺們這村的貴人,可你幫帶,不能可著山根兒一個人吧,要把俺們這些人都帶帶啊!」

寧向東立刻明白了,山里路通了,人們慾望也通了。

他看著付為政,苦笑一聲:「老叔,我可沒那麼能耐,起來搞這個採石場,還是人家山根兒的主意呢。」

「唉,山根兒尾巴翹上了!人也張狂完了!」付為政氣哼哼的道:「連我求他在石場插個人進去,都難話的很!」

難怪山根兒一副趾高氣揚的嘴臉。

寧向東暗自點點頭,村裡就這樣,你鍋里煮一塊肉,還沒等熟,剛冒出點香味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看。

山根故作狂傲的的自保手段雖然過於簡單粗暴零,可太細膩的拒絕不定別人還理解不了,反而引起反彈。

都是鄉里鄉親,街坊鄰居的,付山根不容易。

想到這兒,寧向東決定幫山根兒一把,對付為政笑道:「老叔,山根兒這傢伙尾巴翹上,你就得給他拽下來,哪能還一個勁的哄著,那還不越翹越高啊!」

「我就知道你寧娃子有辦法!」付為政眉開眼笑:「那你有啥好主意,來聽聽。」

「我的法子簡單的很,就一個字『晾'!」

「晾?」付為政砸吧著嘴,像是把這個字吃了,想了想道:「那晾到啥時候是個頭?」

「晾到他服了軟,主動找老叔要饒時候!」

「這……靠譜嗎?」付為政狐疑的看著寧向東。

「靠譜!」寧向東肯定的點點頭:「老叔就是太熱情零,給他臉多了,他就不知道珍惜了,你乾脆來個不搭理,他個慫貨立刻就老實了!」

「還是你娃主意正!」付為政一拍大腿:「我現在就去給他甩臉子,把兔崽子攆走球!」

著話付為政站起來,抬腿就要往外走,寧向東見狀連忙拉住,道:「這可不行,老叔!您這哪是甩臉子,把臉直接撕破球了,今晚該吃吃,該喝喝,該忍還得忍,等翻過這一篇,明才開始,不然我也得跟著折進去。」

付為政停住腳步,仔細一琢磨,發現是這麼個理兒,重新坐回去,道:「就依你,再讓兔崽子吃喝一頓,就當喂豬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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