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了殺生石的話,那你跟在我身邊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穆修搖搖頭道,很不看好諫山冥的做法。

「我知道,穆修大人出現在這裡也肯定是為了那東西而來的吧!」退魔師少女平靜的說道,「無論如何,當你選擇了加入進來之後,我能夠得到它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既然如此何不就此放棄呢?」

「……」

「……」

「……這麼看得開?」穆修很是有些狐疑的看著諫山冥。

「不是看得開,只不過是――理智的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而已,穆修大人。」諫山冥嘴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畢竟小女子力有不逮,只能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幫助穆修大人你了。否則要是殺生石沒有到手,連大人你對我的那些許的好感也丟了,豈不是虧大了?」

「呵呵,那還真是非常感謝,只是你這樣子我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少年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只能夠乾笑著僵硬的作出回應,並且拙劣的轉移著話題――

「嗯,請小心一些吧,冥小姐,這裡的空間變化有些奇怪,我懷疑這些煙霧可能很有問題,也許它們本身就是那個靈體的一部分。」

沒有辦法應對,完全沒有辦法應對!

雖然也只是一個和風美人,還沒有達到大和撫子的那種級別。至少單純的從直覺上來說,諫山冥相比起穆修之前見過的讓人驚艷的十條紫苑而言,表現上著實還差了許多。

可是十條紫苑卻沒有辦法給他造成如此巨大的心理壓力。

畢竟那個雙方都只是在正常的交往而已,連朋友都說不上,只是出於對同學以及陌生人的關係的禮節性,互相尊重並且下意識的保持一定的距離。

然而,諫山冥卻並不是這樣,雖然她同樣表現得很有禮節,但是那種感覺與十條紫苑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只是特意的表現出禮節性的態度稍稍掩飾行為的本質,後者卻是行為的本質就是禮節性的態度。

諫山冥就是表面上有禮而且保持距離感,進退之間不失分寸,可是言語行為都非常坦誠並且落落大方,讓人簡直要無可抑制的心生好感。也許不多,但是她這種態度就決定了指數會不斷增長。

幾乎就差沒有明著說自己其實是在倒追了,這種冷淡下的熱情與主動,讓穆修完全吃不消。

……

……

霧氣之中,另外一邊。

「大家都小心一點兒,這霧氣好像有古怪……」

諫山黃泉沉聲說道,揮了揮手中的寶刀獅子王,一頭有著十二隻赤紅的眼睛的巨大靈獸的輪廓出現在空氣中,並且逐漸凝實固化,變成了實體的存在。

平時多多少少都會對猙獰的亂紅蓮有種排斥感,看見就覺得心驚膽戰的對策室成員們,這一刻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下意識的都紛紛向著靈獸的方位走近了一點兒,儼然一副抱大腿的模樣。

因為也不知道是誰剛剛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發現直升飛機的輪廓竟然早就已經看不見了,對策室的眾人也因此心生警惕。但是在沿著原路後退了一定距離之後,他們卻駭然的發現四周還是朦朧的霧氣。

就是完全不見直升機的影子,怎麼的也找不到。

甚至就連樓頂的邊緣也消失在淒迷的霧氣之中了,腳下的地面也仿佛變成了一片無垠的巨大平面一般。

就仿佛打開門走進了外界的大霧天之中,走出了幾步之後覺得不太安全,於是轉身回去,然而卻發現身後自己的家門連帶著房子都消失不見了。

「無線電通訊也失效了,聯絡不上……」岩端晃司粗聲粗氣的說道,但是說出來的消息卻讓眾人的心頭多出了一絲擔憂。

諫山黃泉挑了挑眉毛,她剛剛明顯的察覺到了一絲惡意,但是在自己召喚出了亂紅蓮之後,那絲惡意卻又馬上退去了,這讓她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因為這很可能意味著霧裡的什麼東西似乎有了一定的智慧,懂得趨吉避凶。

或者說欺軟怕硬。

不過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擔心的想法頓時就放下了,冥姐是跟著那傢伙一起走進霧中的,要說自己一行人當中,實力最硬的就是那一隊了。所以應該不用擔心什麼,還不如考慮一下自己等人……

幾聲隱隱約約的慘叫,從某個方位傳來,但是不知為何飄飄忽忽的,似乎隔得很遠很遠的樣子。

對策室的成員們對視了一眼,馬上默契的往那個方向快速接近過去,四周的煙霧似乎只能夠遮蔽視線,但是不怎麼嗆人,不似是火煙。

前方的霧氣逐漸散開,地面上的凌亂血跡映入眾人眼帘之中,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尚未完全消散的噁心味道瀰漫分散在空氣里,而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的兩具焦炭一般的漆黑人形,卻讓人瞬間沉默下來。

「好像是……忌野家的人。」

剛剛皺著眉頭,不確定的做出了判斷,諫山黃泉馬上察覺到了異變的再次發生,扭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了一聲突破了煙霧的奇特限制,幾乎震耳欲聾的巨大槍響聲音!

……

……

「煙霧本身就是靈體嗎?很有可能是煙煙羅,那是一種很麻煩的惡靈……」

諫山冥滿意的低頭一笑,然後也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

「而且類型C或者是類型B都有可能,不過若是它持有殺生石的話,可能已經接近類型A了……或者現在就是在蛻變的過程當中,這也說不定。」

「也許吧,不過這種類似於元素化的敵人,的確是最麻煩的。」穆修舉起手來揉了一下眼睛,湛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緊接著在這一瞬間,他信手向前似乎很是隨意的一划而過。

在退魔師少女訝然的視線下,周圍的一大片煙霧就此消散不見,仿佛突然蒸發掉了的樣子。不過幾秒鐘後,附近的煙霧翻滾著過來,填補了這片區域的空白,一切便恢復如初了。

「不是嗎?」穆修自言自語道。

沒有看到特殊的死線,這些煙霧似乎就是一種單純的現象,就算是「殺死」了眼前的煙霧都好,馬上就會由其他地方的補充過來。因為這並不是封閉的空間,煙霧也並不是渾然的整體,所以他無法一擊全殺。

不過他直覺上覺得不太對勁,如果說這些煙霧沒有問題的話,自己的感覺以及四周的空間變化的原因又是因為什麼。

這個時候,兩人卻突然頓住腳步,因為都聽到了幾聲慘叫。穆修循聲轉身望去,然後似乎發現了什麼的樣子,恍然大悟的一捶手掌。

「原來如此。」

於是,在下一刻――

他在諫山冥古怪的視線之中,舉起了手臂,穩健的手掌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把造型讓人看到就膽寒的巨大手槍。長長的槍管閃過冰冷的金屬色澤,槍口內的漆黑仿佛在散發著某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砰!

伴隨著宛若雷鳴的一聲槍響,一道怪異的閃光也在空氣之中一閃而過,沿著筆直前進的直線彈道軌跡瞬間撞進了四周那濃烈的煙霧之中。

「……!!」

大概是因為已經施展了強化視力的小法術,所以諫山冥看得非常清楚,而且這一槍的威力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在這種煙霧之中,子彈以超音速前進產生的激波所過之處,撕裂了空氣,將彈道軌跡直接顯露了出來。

子彈旋轉著裹挾著巨大的動能與殺傷力,彈頭划著恐怖的螺旋波紋,在靈視的視界之中還糾纏著奇異的力量光芒,幾乎是瞬息之間就撕碎了沿路上的黑煙,狠狠的撞上了煙霧升騰時與人形相似的某個區域。

――那個本來應該只是煙霧升騰變化的過程之中,恰好形成的類似人形瞬間被彈頭貫穿,霎時間便慘叫的嘶吼著,約莫零點幾秒後便就此整個「爆裂」開來。

仿若平地吹起一陣妖風,伴隨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強烈風壓,四周那濃烈的詭異黑煙被捲入了天空中的一個巨大漩渦之中,在這個過程當中所有人的視野都逐漸清明了起來。

樓頂的平地重新出現,三撥人在中央附近呈三足鼎立之勢互相對峙著。

還沒有等有些反應遲鈍的傢伙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聽到了有誰驚呼了一聲「殺生石!」,頓時紛紛下意識的抬頭望去――

天空中的那個靈能渦流正在急速的收縮著,最終變成針尖大小的一點兒,徹底消失。

一顆圓潤剔透的猩紅色石頭毫無徵兆的從其中跌落下來,散發著不祥的光華。

只是剎那間的短暫停頓,恢復過來之後馬上就是一片混亂的形勢,幾乎只是一瞬間眾人反應過來之後,全部都第一時間向前沖了過去,本能反應一般的準備在混戰之中搶奪殺生石。

不過……

「抱歉,這是我的,讓大家白走一趟真不好意思啊,請回去吧!」

站在樓頂中央處,穆修直接舉起手來,正好接住了剛剛從空中落下的石頭。鬼都看不清楚他是怎麼直接突進到那裡的,並且整個移動過程居然還悄無聲息。

然而要是只是說一句話,就能夠解決問題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爭端了。已經撲到了近前的兩個退魔師雖然有那麼一瞬間為對方鬼魅般的行動所震驚,但還是一咬牙拔出了武器飛身撲了上去。

啪!啪!兩聲清脆的爆響。

兩道黑影幾乎不分先後的倏地倒飛回去,重重摔落地上,然後發出痛苦的呻吟。從他們瞬間腫脹起來的半邊臉頰上的同樣的紅印來看,大概可以判斷穆修發動攻擊的是同一條手臂,兩次打擊都看不清楚動作。

從兩人倒飛回去的速度與距離來看,那倆巴掌足夠將人的腦袋給打爆了,但偏偏在無比精確的力量掌控下,就是單純的兩記狠狠的耳光而已。

諫山冥本來正想說些什麼,見狀只能夠苦笑起來。

她這才想起就在不到一分鐘之前,剛剛的那個疑似因為殺生石而成為A類惡靈的煙煙羅,還沒有來得及大顯身手,就僅僅只是因為襲擊忌野家露出些許動靜,馬上就被這傢伙直接鎖定核心,一擊秒殺了。

這與對策室的情報之中所說的「擁有在十幾秒內直接虐殺B類惡靈」的說法,完全不符合啊!

B類惡靈竟然能夠在他手下撐十幾秒?開玩笑呢,A類惡靈只要正體出現了怕是都走不過一回合。她本來跟著對方,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想要親眼看一下對方的戰鬥表現,用自己的看法來理智的判斷實力的。

然而她卻完全沒料到,對於真正的怪物來說,不管什麼類型的惡靈都只是雜兵炮灰而已,互相之間有來有往的糾纏打鬥是沒有資格出現的。

只有一見面,惡靈就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殺死的下場。

不過也只有諫山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禁咒道忌野家的退魔師們卻不是那種能夠忍氣吞聲的類型,況且還是涉及到了目前的心靈業界的最大外掛殺生石的問題,任何人都不會輕易放棄。

穆修微微眯起眼睛,心底深處的暴戾情緒一閃而過,儘管馬上就被他抑制住了,可是還是讓他的精神變得煩躁了起來,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殺幾個才能夠讓這些傢伙更好的認清現實。

然而就在下一刻――

接連的重物倒地的聲音傳來,那些普通的退魔師們以及對策室的成員們,都是突然間就口吐白沫的萎頓跌倒在地上,就此昏死過去。

只有諫山兩姐妹和忌野家為首的那個女性退魔師勉強能夠支撐身體,但是也是剎那間就臉色煞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她們心跳加快,寒毛倒豎,渾身上下一片冰涼,牙齒都在互相打架,怎麼樣都沒法止住顫抖的嘴唇。

仿佛面對暴怒的君王或者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作為「動物」的人類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基因深處的恐懼本能一般,只能夠兩股戰戰、瑟瑟發抖。

如果說這些人還有可能是集體犯了癔症的話,那麼靈獸亂紅蓮的舉動就能夠說明問題了。

這頭巨大的猙獰靈獸這一刻顫慄著匍匐在地,一動也不敢動,只是發出類似悲鳴般的嗚咽。

「嗯?」

穆修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一臉深沉的看著自己剛剛抽人耳光的左手:「難道我覺醒了什麼傳說中的力量,成為了魔法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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