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此刻,她也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從對方那裡傳來的種種情感,那是用心靈而非語言建立的聯繫……

嗯?

似乎突然才反應過來一樣,少女頓時就是挑了挑眉毛,然後她盡力驅散那種恍惚夢幻的感覺,站起身來,淡然地說道――

「現在已經可以了……解開那什麼心靈連結吧。」

「……」

「……」

聽到這句話之後,穆修不知為什麼,很是沉默了相當的一會兒,然後也才有些動作緩慢的站起身來。

「有件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他一邊習慣性的伸手拍去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一邊用一種相當不淡定的聲音,說著明顯是屬於推卸責任的話語的慣用開頭。

「但是現在,我的確是已經解除了心靈鎖鏈的連結了……」

「……」

「……」

「那就――等等……你、你說什麼?現在已經解除了?」

兩儀式先是微微一愣,然後頓時也變得有些不淡定起來了。

心靈鎖鏈現在已經解除了?那現在的心靈感應是怎麼一回事,自己為什麼還能夠感應到對方的心緒情感?

「準確的說是我嘗試解除了,但是沒有能夠成功。真是的,無意間忽略了啊,我們兩個之間的相性似乎有些好得過頭了――」

穆修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似乎沉思了片刻的樣子,才搖了搖頭。他伸手指了指兩儀式,又指了指自己。

「相同的起源,相同的心靈,相同的過往……就算是分開變成了兩個獨立的存在,但是也終將到達一個終點。」

本來就是被分割的兩儀,哪怕是現在已經獨立了出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互相之間,都是能夠與對方互補的那一半。

雖然說現在已經都是獨立存在的人了,所以再想如同以前那樣,融合成為一個身體兩個人格的完整太極的狀態,是沒有多少可能的事情。

但是,被分割的兩儀之間重新恢復不可捨棄的羈絆與聯繫,卻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而已。

「所以呢?」兩儀式以銳利的目光看著穆修,語氣冷淡。

「這麼說吧……我沒有得到你完整的過去,只是看了兩年前的一段時期所發生的事情。」穆修斟酌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認為最有可能的原因。

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是只要當我完全獲取了那部分的完整記錄之後……現在的心靈感應狀態應該就能夠斷掉了,所以――請忍耐一段時間吧。」

「畢竟這只是記憶情感的共享,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是不知道的,如果是這樣的情況的話……」

那麼多多少少,應該還是能夠忍受的吧?

穆修儘可能這麼樂觀的想著,然後就聽到了鞘里的刀「刷」地被拔了出來的聲音。

身穿白色和服的少女往前走了一步,那是有如散步般自然的步伐。她一邊走著,一邊緩緩的把刀舉到前方……大約到腰部的位置。

……

……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抬頭可以看到無垠的青空。

天空乾淨到沒有一朵雲彩,太陽也不會過於毒辣。如夢一般、白色耀眼的陽光,讓街道有如海市蜃樓般的朦朧,看慣的路也變得像沙漠一樣舒服。

挎著包的文弱年輕人輕輕的呼了口氣,然後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一如既往的走進了外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半成品商業大樓。

一樓不做處理,地下室是倉儲用途,二樓和三樓都是魔術工房,四樓才是事務所的主體部分。

「早上好啊……大家。」

黑桐干也如同往常那樣走進了四樓的事務所裡面,然後不出所料的看見了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所有人,都已經到場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他住的地方距離事務所比較遠,不像是其他人那樣方便。

「黑桐學長,早上好。」

「干也君啊,來得正好呢,要吃早餐嗎?今天有人請客,義大利面。」

「哥哥,早上好。」

眾人也是紛紛打著招呼回應,只不過其中似乎混進去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那樣。

「這個就不用了,橙子小姐……我來的時候已經吃過早餐了。」

黑桐干也苦笑著,委婉的拒絕了蒼崎橙子的好意,然後看向了在離自己最遠的辦公桌前不知做著些什麼,穿著黑色制服的女生――

「給我等等,鮮花,你怎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事務所顯得有些過於寬廣了,僅僅是辦公桌就準備了足夠十個人使用的,接待來客的沙發也是。雖說地板仍然裸露著混凝土,牆壁上連牆紙也沒有貼。

不過就現在來看,只要有著相當的人數的話,至少看起來也還像是個工作場所。

一如既往的這麼想著,黑桐干也等待著自己妹妹的回答,老實說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一推門進來就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黑桐鮮花。

姓氏相同這一點大概已經很清楚地說明了,她和黑桐干也互為血親的這個事實,作為妹妹的鮮花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

對於黑桐干也來說,這個親妹妹的身體似乎有些弱,據說由於都市的空氣對身體不好,因此在十歲左右的時候被寄養到親戚家裡去了,自那之後就很少再見面了。

但是,不直接見面並不代表黑桐干也就不知道自己妹妹是什麼樣的了,以他那種情報搜集能力來說,一直保持著相當程度上的關注才是正常的。

所以即使是在這個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妹妹來了。

然而,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如果說在這個事務所裡面有什麼人是最不想看見的話,黑桐鮮花無疑就是在黑桐干也心中位列第一順位的,或者可以說是唯一的那個人。

並沒有其他的什麼太過特別的原因,純粹就是因為這個事務所的本質而已。

珈藍堂表面上是正常向的事務所,而且除了建築設計之外,也經常接受其他性質的事務委託。但是黑桐干也可沒有忘記,這裡其實是某個魔術師的大本營。

聚集在這裡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老實說,黑桐干也完全不想自己的妹妹摻和進這些非正常人類的世界之中,那樣真的是太過危險了。

然而――

「哥哥,我、成為橙子小姐的弟子了。」黑桐鮮花正在蒼崎橙子的辦公桌上安靜地書寫著什麼,桌子上堆疊著不知道多少本比廣辭苑還要厚的書。

聽到兄長的問話,她抬起頭來,黑髮搖動著,好強卻文靜的雙瞳像在問著有什麼事情一般,很有禮貌地這麼宣告著。

「唔――!!」

黑桐干也充分理解了什麼叫做眼前一黑,這種感覺真心不好受,他黑著臉看向了應該是始作俑者的那個人:「橙子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哎呀,我之前沒有告訴過你嗎,我和鮮花是認識的哦。」

橙色的魔術師專心致志的對付著自己桌子上的早餐,頭也不抬的這麼說道。

「完全沒有好不好!」

「這樣啊,可能是我忘記說了……在一年前的旅行途中,我被卷進了一件獵奇事件時,不小心被她看到了真面目。」

蒼崎橙子抬起頭來想了想,然後很是坦率的這麼說道。

「這種重要的事情,就拜託給我提前說明白啊!」

「切,不要在意細節,斤斤計較的男生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哦,對不起。」人偶師捋了捋長發,毫不在意地說道。

然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起身將剛剛慣例一般的捧著清茶從身邊走過的淺上藤乃攔了下來,緊接著自己拿了那杯茶走了過去,將其輕輕的放到黑桐干也的面前。

「?」黑桐干也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對不起呢,干也君,是我太過份了,戳到了你的痛處。」蒼崎橙子非常溫柔的輕聲說道:

「……」

「……」

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色眼鏡,黑桐干也的臉色更加黑了:「請問一下,橙子小姐,你這個真的是道歉嗎?」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鮮花和我在一年前就認識了……她也是最近這段時間聽說你和父母鬧翻了,所以找了過來,然後才決定留下來在這裡幫忙的,也就是我的第二個弟子了。」

蒼崎橙子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理所當然的說道。

「給我等等,鮮花可是很純真的,不要教她一些有的沒的的東西啊。那傢伙本來就到了不安定的年齡了……」

黑桐干也下意識的抗議道。

「哥哥,請不要考慮多餘的事情。」聽到這句話,黑桐鮮花並沒有感動,只是很冷淡地回答道。

「鮮花的純真……嗎?噗哈哈哈,算了算了,你說那個是純真就是純真吧,和妹妹不合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蒼崎橙子先是挑了挑眉毛,然後一下子笑到停不下來。

不過很快的,她恢復了正常,並且將黑桐鮮花的「剛剛橙子小姐用很敷衍的語氣說了對我很失禮的話吧?!」的聲音拋諸腦後,想了想之後說道――

「反正這件事是你妹妹自己的決定,你找我也沒用的,如果你能夠說服你妹妹讓她改變主意的話,我也沒意見就是了。」

讓鮮花自己改變主意?黑桐干也張了張口,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這是和哥哥沒有關係的事情。」似乎早就猜到我想要說的是什麼事情,黑桐鮮花以銳利的目光直接回絕了。

「有關係的啊,親生妹妹以魔法使為目標什麼的,要我怎麼向父親說明呢?」

「啊呀,要為了我而回到家裡去嗎?」

「……」

之前才與雙親爆發矛盾,互相吵架後正處於相互絕緣的狀態的黑桐干也理所當然地被擊沉了。他相當苦惱搖搖頭,然後轉過頭看向了旁邊的沙發。

頑固的妹妹根本就不可能聽自己的話,自己大清早的為什麼要為這件事煩惱?

「式,早上好。」

穿著純白和服,留著齊耳短髮的少女,不管是動作也好舉止也好,完完全全是個女孩子那樣坐在那裡。聽到友人的問候,她只是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下意識的,黑桐干也又看向了窗戶那邊的方向,不出意料的看見了某個身穿黑色大衣的少年正坐在那邊,安靜的就著窗外柔和的陽光在看書。

剛剛的熱鬧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他一樣。

在他的周圍的環境就仿佛是被消音了一般,似乎連空氣都會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變得悠閒安然。

黑桐干也忽然覺得不能呼吸。

儘管從那天晚上回來之後,式什麼都沒有說,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透露。但是從兩人之後的怪異相處方式來看,似乎事情已經很明確了。

對方也許真的是……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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