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桐干也是知道兩儀織的存在的,而且非常清楚其具體的詳細情況。

他在兩年之前的那段高中歲月里,真正與之產生交集的人除了兩儀式之外,就是兩儀織了——

具體的來說,就是在三年前進入高中的時候,他與兩儀式成為同班同學,然後被兩儀式的獨特所吸引,主動與之提出交友請求,並逐漸地加深互相之間的關係。

同年年底,他便收到了來自兩儀織的邀請,然後共同去參加了新年參拜。

接下來就是從周圍不斷地得到「兩儀式是殺人魔」的相關信息,甚至在兩年前的年初親眼撞見於兇殺現場渾身沾滿鮮血的兩儀式。

然後他同時收到來自式與織的警告,但卻也仍然信任對方。

在那之後,再也無法按捺殺意的兩儀式襲擊了黑桐干也,但卻無法將其殺死。

——因為在荒耶宗蓮的干涉下,黑桐干也未受大礙,但兩儀式卻選擇了主動遭遇車禍,而陷入長達兩年的昏迷。

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所以他是怎麼也不可能當作是無事發生的,不管怎麼樣他都必然非常的在意這件事。

只可惜的就是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兩儀式完全就是守口如瓶,就連蒼崎橙子也沒有辦法從她口中聽到任何相關消息。

穆修本人對此更是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閉口不談。

而黑桐干也本人雖然有著超越偵探級別的情報搜集能力,但是也不可能在什麼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抽絲剝繭的還原事實真相。

所以他也只能夠單純的猜測而已,不管是兩儀式還是穆修都不會對此進行說明的。

只不過在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就算是沒有當事人出來說明也好,其他人其實也會根據自己所掌握到的消息線索,自行腦補出各種各樣的所謂「真相」來的。

在黑桐干也還有蒼崎橙子兩人的心中,其實都已經有了結論。

……

……

同樣的坐到了沙發上,嘆著氣的黑桐干也舉起茶杯來啜了一口,然後又輕輕放下。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依然是控制不住自己那樣,先是看了看端正的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兩儀式,然後又忍不住的看向了坐在遠處窗邊上的穆修,神色相當複雜。

「黑桐,你……很在意嗎?」

這個時候,非常唐突地從沙發的對面傳來了聲音。

在那裡是默坐至今的兩儀式,她有著對於不感興趣的對話完全不參與的性格,明明在剛才還只是在看著窗外的風景。

但是現在,她卻輕輕的歪了歪頭,對著黑桐干也如此發問。大約是因為她的感知太過敏銳,剛剛對方看她的那一眼被察覺到了吧。

乒!

剛剛放下的茶杯還沒有放穩,那隻手掌就很好地表現出了所謂的「手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黑桐干也手忙腳亂地從旁邊扯了幾張紙巾,麻利的擦拭掉那灑出來的水痕。

「這個……我,不是……」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向了對面挑了挑眉毛的和服少女,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

「……」

「我明白了……」靜靜的注視著他好一會兒之後,兩儀式低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她明白了什麼,但是黑桐干也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對方必然是誤會了什麼,然而他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因此只能夠苦笑著嘆著氣,他下意識的再次往遠處的窗邊看了過去,不過又覺得這樣子不妥,於是連忙收回視線。

邊上的淺上藤乃明顯是對此有些好奇,但是她也只是含蓄的笑了笑,沒有開口詢問。

倒是在遠處辦公桌上書寫著什麼的黑桐鮮花,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的樣子,抬起頭來認真的打量著自己的兄長,她那好看的眉毛淺淺蹙起。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蒼崎橙子那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話說回來啊,關於荒耶那傢伙的那幢公寓樓,你們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優雅的扯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放下了手中餐具,橙色的魔術師摘下了眼鏡,微微側過頭去銜起了一支香煙。

「阿魯巴那傢伙雖然是個廢柴,但是也終究是個有來歷的傢伙呢,別以為他這麼窩囊的死在這個地方,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啊。」

「……」

「……」

「也就是說——他是個有後台的廢柴,是這個意思吧?」

在窗邊靜靜的閱讀著書本的穆修終於抬起頭來,很是隨意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他伸手將書本合上,仿佛不以為意的說道。

「嗯,概括得很準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那傢伙是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任院長。」

蒼崎橙子點點頭,她的臉上似乎顯出了一絲苦笑,不過不是害怕擔憂,而是為接下來的事情感到麻煩,所以有些苦惱而已。

「你會覺得這樣的人真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嗎?哪怕是一頭豬有了這樣的身份,也不可避免的會成為諸多人脈關係的紐帶組成的。」

「嗯,如果他真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就被預定為下任院長的話,能力方面就應該相當強了。聽上去就像是某些「精英中層」,有資源,有人脈,有關係……」

穆修隨手將手中的書本放到了一旁,不過他所使用的卻依然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

兩儀式似乎也是有點兒感興趣的樣子,她點點頭附和道:「也就是什麼都有,就是沒能力吧……橙子你是覺得,那個什麼阿魯巴的死亡會吸引一堆麻煩過來嗎?」

「這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雖然說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不怎麼樣。他來到我的地盤,然後就死了,這件事至少是可以被證實的吧。」

蒼崎橙子淡淡地說著這些話,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銳利。琥珀色的眼瞳之中,有什麼如同點燃了的火焰一般搖曳著。

「當然,直接打擊報復是不會有的,但是明里暗地給我製造的麻煩肯定怎麼的都不會少……而且按道理來說,接下來魔術協會會派人過來處理本次的事件。」

「魔術協會?」淺上藤乃輕聲問道。

「對,魔術師所組成的自衛管理團體,負責魔術的管理、隱蔽與發展——」

罕見的露出了非常露骨的厭惡表情,蒼崎橙子打從心底里噁心一般的說道。

「當然只是名義如此,就算是他們和阿魯巴那個蠢材沒有關係也好,也別想指望那群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傢伙會和你講道理。」

魔術協會是具有對抗外敵的武力、發展魔術的研究機構,並且擁有防範魔術犯罪的法律的組織。

他們會處理魔術造成的事件,但是卻並不是因為正義與道德,而是為了防止神秘的泄漏,因此絕對不要以為他們是什麼愛與正義的守護者。

其組織內部完全就是是權威主義的溫床,極度重視血統,輕視歷史淺的魔術家族。

魔術協會對於所屬的魔術師有階級劃分,而對於特異人士則會授予以顏色命名的位階。只要是偉大的魔術師、擁有特異才能的人,就會被慷慨地授予顏色階位。

蒼崎橙子本來是幻之階位「冠位」的獲得者,但是卻因為受到封印指定而逃亡,也難怪她會如此厭惡魔術協會這個組織。

所謂的「封印指定」,是只有一代的,達到了「學術上不可能達到」的領域的魔術師,才會受到的待遇,這對於魔術師來說是最高的榮譽,但也是極大的麻煩。

因為它的名義上是為了保護和研究,但是被封印者會被永遠幽禁在時鐘塔最底部被稱為「橋底」的特別區域。行動自由當然不用說,魔術的研究也會很不自由。

因此受到封印指定者大多會逃亡,而為了捕獲受到封印指定的魔術師,魔術協會則是會派遣「執行者」進行抓捕。

「說到這裡,你們應該也了解了吧,所謂的「封印指定」,名義上才是榮譽而已,實際上只不過是魔術協會對於特定對象光明正大的加以迫害罷了……」

人偶師不屑地冷笑一聲,如此嘲諷著說道。

名義上是為了保護和研究,但是實際上是為了將在某個領域上達到一定高度的魔術師做成標本。只要達到了「學術上不可能達到」的領域的魔術師,基本上都會受到這樣的迫害。

很簡單的道理,如果它真的只是單純的一項名譽獎項的話,為什麼受到封印指定的魔術師都會逃亡?

而魔術協會也會派出人來逮捕?

如果這麼舉例的話——諾貝爾獎的獲得者都會開始逃亡,而負責評選的瑞典皇家科學院之類的組織也會派出特遣隊去追捕獵殺獎項獲得者……

那麼不管是誰,大概就都能夠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話說回來,橙子你現在的封印指定已經解除了吧?」穆修點了點頭,然後好似是想到了什麼的樣子,「到底是怎麼被解除的?」

「……這個不關你的事吧。」

也許是因為這件事實在不想討論的緣故,蒼崎橙子沒好氣的硬邦邦回答道。

只不過穆修卻像是確定了什麼的樣子,再次點了點頭,然後就不說什麼了。

他記得在蒼崎橙子受到封印指定之後,蒼崎青子好像是找了個由頭,去時鐘塔大鬧了一場來著的……雖然也許不是主要原因,但是看樣子這部分的因素也占了相當大的比例程度。

畢竟蒼崎家說得好聽就是魔導名門,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在魔術師世界裡被視為麻煩的代名詞,被魔術協會冠以異端之名的姓氏。

就算是蒼崎青子以個人名義去砸場子也好,但是對於一個掌握了第五魔法的「人間火箭發射器」來說,正是因為其進行的個人名義的行為,才對於時鐘塔具有更大的破壞性。

只不過話說回來,蒼崎橙子和蒼崎青子之間的關係還真是微妙呢,表面上看是因為家族繼承問題而反目成仇的姐妹,明爭暗鬥什麼的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在以前,蒼崎橙子還因為鬥爭失敗的緣故,被下了一個詛咒,變成了除非解開詛咒否則再也無法回到三咲市的體質。

後來雖然她通過新製作的肉體擺脫了詛咒,但是從她現在落戶到觀布子市的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揭開了詛咒也沒有再回去了。

這麼看來的話,兩姐妹還真的是針鋒相對的塑料姐妹花。但是實際上,如果另一方真的受到威脅的話,恐怕就是另外一種情形了……

對了,好像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蒼崎橙子會在沒錢的時候,用自己妹妹的名義去借錢。而蒼崎青子同樣也會做這樣的事情,用自己姐姐的名義去賒帳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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