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特梵姆・奧騰羅榭,最古老的死徒之一,遍體鱗傷的白翼公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似乎是遇到了什麼荒謬滑稽的事情一樣,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廣闊的夜空之下,巨大的廢墟之中,只有他的笑聲傳出去很遠很遠。

就在其他人認為他是不是瘋了的時候,他好似是心神俱疲那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血跡,慢慢的重新站直了身體。

愛爾特璐琪微微皺起眉頭,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儘管衣衫襤褸血跡斑駁,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白翼公,此刻的身上竟然再次顯出翩翩的風度和飽滿的自信。

還有一種莫名的傲然感。

「原來如此,是我等輸了啊,朱月大人……」白翼公往前走了兩步,朗聲說道,沒有絲毫的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反倒是落落大方自然而然。

在看到愛爾特璐琪身後的儀式現場,看到那個金色聖杯逐漸瓦解剝離,恐怖的能量與無數的鮮血匯聚成形,正在孕育出一具全新的人體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愛爾奎特的確是愛爾特璐琪準備好的最後的撒手鐧,而且還是絕對能夠改變格局,反敗為勝的那種類型。

但不是讓她作為戰鬥力,而是要讓她在最後關頭放棄自己的名字,使得朱紅之月提前降臨。

剛剛的那全力一擊,並不是白色公主真的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殺死這些祖們,而是為了全力解放自身的力量,然後毫無抵抗的被吸血衝動所支配――

這樣的話,愛爾奎特的身體暫時就變成了朱月的東西,那壓倒性的力量絕對足以改變扭轉整個戰場的形勢,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而且因為本來就已經是最後的關頭了,朱月本身的形體也即將就要重新凝聚成形,因此他完全不需要奪取自己後代的身體,不過只是短暫的借用一下白姬的身體來行動而已。

「哦,你們輸了啊……」借用愛爾奎特的身體而提前降臨了的朱月・布倫史塔德輕輕頷首,嘴角微微翹起,「所以呢,準備向我求饒嗎?」

「不,並非如此。」

白翼公下意識的高聲說道,不過他很快就再次深深呼吸,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皺起了眉頭――

「我一直厭惡身為上古君臨者的真祖,但是作為朱月大人您最初的隨從,我也一直對您心懷敬意。」

「對我……心懷敬意……?」空中的女性似乎聽到了什麼相當好笑的事情那樣,然後她花費了整整好幾秒的時間,將白翼公從頭到腳,從下到上,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然後她好整以暇,不急不躁的說道:「特梵姆,你對我的敬意,就是在我失利之後自立門戶,並且不斷的阻撓破壞我降臨的可能性,甚至是……想要殺死我創造出來的真祖?」

「我並不否認這些,但是我也的確是對唯一而且絕對的真祖,對朱月大人您心懷敬意。」

白翼公的聲音略有低沉,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直視著上方居高臨下的原初真祖。

「因為我曾經是您的隨從,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是您的隨從。」

「我是死徒之王,是特梵姆・奧騰羅榭!是年齡超過四千年的神代聯盟的祖!」

「……」

「……」

「原來如此,倒是我小覷了你呢,特梵姆。」朱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著下方那個男人的目光變得越發的讚賞起來,同樣的也越發的充滿了殺意。

「那麼――就賜予你榮耀的落幕吧!可惜了,時間不是太足夠,否則的話這些傢伙倒是不配與特梵姆你葬在一起。」

滿溢的冰寒殺意,殺機暴起意味著短暫的最後談話似乎到此結束。

朱月冷漠的掃過其他的祖一眼,眼神之中滿是嘲弄與不屑,然後在他們同時駭變的視線之中,她伸出去的指尖上早就已經凝聚起來了的那種實質化一般的殺意。

――轟然爆發!

……

……

在極遠處之外的蒼崎青子也是一瞬間感覺到了渾身遍體生寒,每一寸的皮膚似乎都被神經刺痛了一般。

那是一閃即逝的赤紅色的月光,只是一瞬間便撕裂了大氣,伴隨著颶風的聲聲轟鳴,讓人仿佛間以為之前的月落重演了似的。

朱月之布倫史塔德,最初也是最強的真祖,據說擁有消滅星球的毀滅力。

而在這一刻,這份力量似乎稍顯端倪,儘管只是暫時的藉助愛爾奎特的身體降臨,但是畢竟愛爾奎特本身就擁有接近朱月的強大力量,在拋棄對吸血衝動的壓抑,全力解放之後――

更是如此。

「等、等等,真的要碎了……」

儘管沒有首當其衝,但是蒼崎青子卻在再一次的劇烈的大地震動之中,感覺到了腳下傳來的那種動靜,仿佛是地殼變動的重量與力度互相摩擦著、旋轉著。

天空在絕叫,大地在咆哮。

龜裂從地平面一直擴伸到了虛空,使空間扭曲,大氣上流,伴著逆卷的狂風將周圍的一切都吹向了虛無的盡頭。在那一擊之下,大地的確是崩裂了,出現了無底的深淵。

就算是蒼崎青子,也被眼前這副光景驚得無言以對。

不管是魔法還是魔術,一切的術式都有取巧的嫌疑,唯有最純粹的力量本身才是無法欺騙別人的。

而朱月剛剛輕描淡寫發動的那一擊,所刺穿的不僅是大地,而是包含天際在內的整個世界。天空墜落、大地崩裂,一切歸於虛無。

以被斬斷的空間為憑依的一切一切,都如同即將流盡的砂石般流向虛無的深淵那樣,被捲入了通往虛無的漩渦之中,就此消失殆盡。

之後,就像從夢中醒來一般,置身於戰場之外的魔法使沒有像是首當其衝的白翼公等人一樣,乾脆利落的死在了那一擊之下,而是率先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不對勁。

一切有形無形的森羅萬象都在這無與倫比的力量下分崩離析,超過限度的破壞力瞬間就讓這個天地暴露出了本來的真實面目。

準確的說,是某種奇蹟無法再繼續支撐下去,受到扭曲的宇宙法則回到了應有的姿態。

深不見底的裂縫不斷地延伸蔓延,如同雪崩般無助地向地獄深淵直落了下去,地上的裂縫愈發擴大。

四下龜裂、土崩瓦解,然後,在整個世界徹底消失之前,剛剛站立不穩,失足跌落深淵之中的蒼崎青子明悟了,下一刻她就感覺到自己重新腳踏實地。

所以――

「這是……觀布子市?」

出現在夜幕下的街燈照明範圍之下,蒼崎青子甚至顧不上同樣突然的出現在不遠處的朱月等人,她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街道上飄舞著大雪,路上見不到人影,似乎正是深夜時分。

「下雪了……」

不可思議的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接住了一片從天上落下的晶瑩,感受著那種冰涼的觸感,蒼崎青子的臉色相當之古怪。

這下子已經毫無疑問了,剛剛的那座城市是虛構的世界,是一個超乎想像的固有結界一般的空間。

不但是空間,就連時間也應該被操縱了,恐怕她們只是在其中廝殺戰鬥了大半夜的時間,事實上外界的時間已經正常流逝了至少三個月的程度。

否則的話,斷無可能出現眼前這樣的現象。

觀布子市下雪了,明明之前還是夏末……就算是現在直接進入了冬天,那也表明她們錯過了整個秋季,不是嗎?

就在這個時候――

「鬧得真夠大的啊,我還以為至少那個場景能夠撐到正常的壽終正寢呢……」伴隨著腳步聲傳來的感概,白色的雪夜裡出現了不速之客。

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長髮,懷裡還抱著一個穿著純白和服的、似乎正在熟睡之中的少女,來者正是這樣的可疑人物。

「是你?等等,原來你才是幕後黑手?」

畢竟是「今天」才遇到過的人,而且是來到這座城市之後見到的第一個和第二個人,印象怎麼說都還算深刻,而且就算是不算深刻,蒼崎青子的記憶力也還沒有衰退到這樣的程度。

她可是青春無敵活力四射的美少女,不是什麼外表年輕貌美,實際上已經開始藐視人類文明史的老怪物。

「蒼崎小姐,好久不見了……」穆修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不過他那句「好久不見」,卻是馬上就讓蒼崎青子反應了過來,從而恢復了警惕,以及臉色變得更加古怪。

穆修搖了搖頭,這時機還真是剛剛好,自己這邊才解決掉問題,她們這一邊也終於將戰場本身給破壞掉了。

不過,只怕朱月其實是早就發現了,也是刻意這麼做的吧?畢竟她的身份特殊,能夠能夠把月球和地球的基本法則同時表現出來。

只怕早就察覺到了地球不是地球,月球不是月球的事實了吧。

這麼想著,他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那裡除了一個有著藍色短髮的女孩孤立的在警惕著四周的一切,除了這位埋葬機關僅存的代行者之外,還有成群結隊的一幫人馬。

金色齊耳發的白姬愛爾奎特,黑色長髮的十四歲少女愛爾特璐琪,以及白騎士、白之獸……

還有一個,和愛爾奎特基本上完全沒有什麼兩樣的少女,這一位明顯就是在最後關頭把握得剛剛好,完成了身體重塑的朱月・布倫史塔德了。

老實說,穆修也微微有些詫異,他一直以為朱月是男性來著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然……不過好像這也很正常,愛爾奎特和愛爾特璐琪兩人都是她真正成功的轉生候補。

如果朱月不是女性的話,為什麼要專門給自己製作兩個轉生候補都是女性的身體?

也許性別本身沒有意義,影響也不大,但是這至少代表著一種習慣性以及自我認知上的下意識傾向,如果朱月本身不是女性,卻偏偏專門給自己製造女性的身體作為轉生候補……

那麼其中所代表的意義,恐怕就有些微妙了。

女裝大佬?

「真是有意思呢,這樣的猜想的確很有意義……但是閣下你不覺得,這樣子當著我的面說出來,是種很失禮的行為嗎?」

朱月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好幾下,然後強忍著額頭上暴露出來的青筋,微笑著這麼咬牙切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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