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宛若熔金,在地上緩緩流淌。

少女策馬飛揚,意氣風發,迎著陽光而去,仿佛金色的戰神。

而她身後,江夫人緊緊地扶著門檻,眼神空洞,愣愣的,竟是連哭都不會哭了。

這一幕何其的相似啊。

一如十多年前的某一天,江海平率軍北上,她出去相送,卻只迎回來了一具屍體。

還有她的九個兒子,也在臨行前紛紛說等戰事平定,他們便回來陪著她頤養天年。

但如姬淳淵曾經留下的預言——

江家九子去,無人還。

一具一具的棺材將將軍府淹沒。

現在,又到了這一天。

望著江照月,江夫人也笑了,聲音很輕地說:「好,阿娘等你回來。」

但這一刻,從陶雲棲多層次的情緒表演上,觀眾們忽然意識到,江夫人也知道江照月這一去,是一條不歸路。

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兒媳,現在也不得不將唯一的女兒送出去。

可她作為江家的主心骨,江照月的精神寄託,絕對不能倒下去。

鏡頭最後在江夫人的身上定格,夕陽落下,她仍望著北方,不肯離開。

三四集比起一二集,並沒有任何大場面,但依然掀起了新的狂潮。

【我靠,我老慕司了,都不敢相信這是我老婆演的,演的太好了!】

【原來演技好真的是劇拋臉,都是大女主劇,誰能把江照月和歲晏聯繫起來?】

【嗚嗚嗚傾傾寶貝的感情渲染能力太強了,一個眼神都能把我看哭,司扶傾你值得!】

因為顏值過高,司扶傾給不少人的印象往往是那張唯一對得起「神顏」這個稱號的臉。

這也是不少演員被困擾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容貌壓過了演技,哪怕她們的演技極好,也總是被觀眾吐槽演技太差,是一個花瓶。

所以有演員為了拿到更高的獎項,不惜自毀容貌。

這些年來,也只有雲瀾在顏值巔峰期卻依然能夠用演技碾壓其他人。

《渡魔》是架空仙俠劇,對容貌的要求原本就高。

很多歷史粉抵制鎮國女將這部劇,也是因為司扶傾長得太漂亮了,怕她把江照月演成一個靠臉的花瓶。

可這兩集的表演,司扶傾卻用登峰造極的演技讓觀眾忽視了她的顏值,只會集中在她的每一次情緒宣洩上。

更有懂行一點的人發現,身為影后的陶雲棲完全是被司扶傾帶著入戲的,超常發揮了。

司扶傾用《鎮國女將》這部劇證明能超越她的,唯有她自己!

根本已不用任何獎項來評定,今晚一過,所有人都知道司扶傾對於大夏帝國的影視業意味著什麼。

兩部電視劇,讓她在電視劇圈的地位徹底不可撼動,往前往後推五十年也一樣。

不說專業影評人以及歷史專家紛紛在網上發言。

【我很高興能夠看到《鎮國女將》這樣一部用心製作的歷史正劇,劇組和演員告訴我們,大夏帝國能夠拍出好的電視劇,《鎮國女將》是一座新的里程碑,希望在這座里程碑後,娛樂圈能夠回到演藝圈,帶給我們真正的視覺盛宴。】

【司扶傾小姐的表演給我一種很震撼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為她就是江照月本人,她一定是多方面揣摩了角色,才能夠將每一層的情緒都演出來,期待後續!】

《渡魔》讓司扶傾一夜封神頂流,《鎮國女將》讓她徹底將其他人甩在了身後,成為唯一的頂流。

第四集才剛剛結束,桑硯清就接到了無數品牌方和劇組的電話,他們爭先恐後地邀請司扶傾出任代言人和主角。

除了司扶傾之外,劇里的其他配角也紛紛爆火。

千軍盟前擠滿了人,還有人不遠千里趕到了墨城,想見墨晏溫一面。

尤其是莫以山和陶雲棲,兩位老牌影帝影后脫離了自己的舒適圈,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司老師,恭喜恭喜。」莫以山專程打電話來感謝司扶傾,他也感慨萬千,「才僅僅一年的時間,你就超過了所有人,我為你高興。」

司扶傾懶洋洋地笑了一聲:「莫老師,今天上街你還好嗎?」

莫以山嘆了一口氣:「別提了,我都偽裝成特工了,還被認出來了,一個老人家撲在我身上就開始哭。」

整得他以為他真的死了。

「噢。」司扶傾不緊不慢,「總比被認出來後被刀捅了強。」

莫以山:「……」

聽起來怕怕的。

司扶傾和好友們道了晚安之後,依然躺進了遊戲艙。

再次睜開眼,她來到了大夏朝。

長街浩蕩,燈火爛漫。

身處真正的永安城,讓人感慨頗多。

昨日,她隨著胤皇從西州回到永安,明日一早還要接著去作戰。

司扶傾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氣,去將軍府慰問江夫人。

江玄瑾九兄弟去了之後,江夫人一瞬間蒼老了不少。

但也的確如劇里所飾演的那樣,她不能倒下。

司扶傾將禮物放下,和江夫人聊了幾句,問:「小照月呢?」

提起江照月,江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不安分,可能又去哪裡玩了,我也找不到她。」

司扶傾點點頭:「那我改天再來拜訪。」

她拒絕了江夫人讓護衛送她,自己順著路標往府邸門口走。

「無衣哥哥!」

有人在黑夜裡輕聲的叫她。

司扶傾腳步一頓。

「無衣哥哥。」少女雙手做成喇叭狀,「這裡!」

司扶傾轉頭,看見江照月站在屋檐上,正在朝著她招手。

她挑了下眉:「你爬那麼高幹什麼?」

現今的江照月還只有十五歲,可她身上的那股成熟勁兒,便是三十餘歲的大人也不能比。

「阿娘不想讓我練武,我只好偷偷練了。」江照月握著手中的長槍,「無衣哥哥,你上來,一會兒被阿娘發現就糟了。」

司扶傾嘆了一口氣:「你無衣哥哥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恐怕也是為了防止她改變歷史,遊戲系統給了一副過於孱弱的軀體。

江照月恍然:「等等,我幫你上來。」

她從屋檐上掠下,又用絕世輕功將司扶傾帶到了屋檐上。

周圍很安靜,星月交輝相應。

江照月將長槍放在一邊,扯了扯司扶傾的衣袖:「無衣哥哥,你看。」

司扶傾雙眸抬起。

「今天陛下召我和阿娘入宮,他給我說我要是想爹爹和大哥二哥他們了,就在晚上的時候抬頭看看天空,北方最亮的那幾顆星星就是他們。」

聽著這熟悉的話,司扶傾的心忽然一緊。

巧合麼?

江照月又問:「我要是死了,也會變成星星嗎?」

司扶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怎麼忽然想到了死?」

「因為我在想,倘若我要是真的死在了戰場上,那莪——」江照月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那我就要埋在西州長平山腳下!」

司扶傾怔了下,順著問下去:「這是什麼理由?」

「姬伯伯說那是龍脈所在,也是邊境要地。」江照月輕描淡寫,「爹爹和大哥他們守著雁門,那我就守著長平山。」

大夏五州戰亂,西州接著西大陸,和北州一樣混亂,由胤皇親自坐鎮。

情況甚至比北州還要危急。

司扶傾的心又是一震。

史書上並沒有記載江照月的墓地所在,北州倒是有她的祠堂,只不過那裡並沒有她本人。

她喉嚨滾了滾,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無衣哥哥,陛下和爹爹都說,這場仗我們現在不打,以後也會打。」江照月輕聲道,「所以我們必須要打,我從不怪他們沒能陪在我身邊,我只與有榮焉。」

司扶傾定定地看著她,笑了笑:「是,以後不會有戰爭。」

江照月語氣輕鬆:「無衣哥哥,那你說以後會不會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所有人都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司扶傾點了點頭。

會的。

千百年後,一切都能夠實現。

「那就值了。」江照月拿起長槍,「我去接著練槍了,等練好之後,就去向陛下請示出征。」

頓了頓,她有些擔憂:「陛下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姬伯伯說他患的是肺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司扶傾摸了摸她的頭:「你去吧,我回宮找陛下。」

**

另一邊,現實里,西州,長平山。

夜漆黑漆黑的,天上沒有幾顆星星。

廣闊的蒼穹之下,是連綿起伏的山川,無邊無際,浩浩蕩蕩。

有一隊僱傭兵隱在一個山洞裡,火星跳動。

「大哥,找到了,這絕對是江照月的墓。」一個人激動地開口,「我們今天晚上先試探試探,如果沒有危險,就可以直接挖了。」

「不錯,剛好最近還有一部什麼劇正在熱播。」青年咬著煙,「講的好像就是江照月,到時候咱們把墓里的東西賣出去,也可以提價,趁機撈一筆。」

「對對對,叫《鎮國女將》,我看看那些劇的人跟死了爹媽一樣,為幾個歷史人物哭,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另一個人說,「還不如錢實在。」

青年想了想,聳了聳肩膀:「好像這姓江的墓是龍脈的眼,哎,不太清楚,掘了便是了。」

一個死人而已,有什麼珍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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