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牧師,您這是?」

吳清晨也很奇怪,默認成俗的流程已經走完,阿克福德領的牧師還追出門來幹嘛。

「您剛才不是說想仔細看看附近麼?」保羅牧師笑眯眯地說道:「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十幾年……可以為您好好介紹。」

和撲街牧師一起逛街是什麼後果來著?

只要不是故意結交,形成利益聯合,隨便逛下街的話,大約也就是……被普拉亞牧師隨口責怪一兩句?

那就無所謂了。

既然沒什麼後果,吳清晨也就可有可無。

微笑著致謝,吳清晨落後半步,和保羅牧師並肩走上「街道」。

由教堂、法庭、磨坊等公立建築,以及鐵匠、皮匠、裁縫等高端手藝人住所形成的所謂「街道」,最多只有半個街區的長度,吳清晨儘量擺出興趣盎然的模樣,每一座建築都儘量和保羅牧師聊上幾句,也只花了幾分鐘時間,就走到了「街道」的一半。

快要走到法庭的時候,吳清晨招招手,跟在後面的安托萬立刻走前幾步。

「木板。」吳清晨指指警役背著的行李。

安托萬立刻放下行李,打開包袱,從裡面掏出一塊橫豎長度都在二十厘米左右,表面刨平的薄木板,雙手捧住,恭恭敬敬地遞到吳清晨面前。

「好。」吳清晨點點頭,左手接過木板,右手繼續伸著:「炭。」

十幾秒後,一塊特製的木炭遞到了吳清晨手中。

接下來,左手托住木板,右手抓著木炭,吳清晨開始寫寫畫畫。

「洛斯閣下,您這是……」保羅牧師湊過來:「畫這條街道?」

「嗯。」吳清晨「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的父母,鄰居,還有村子裡的大部分人,從來沒有離開過艾克麗村莊,我想讓他們也開開眼界。」

「唔,這辦法挺好。」保羅牧師先是緩緩點頭,旋即轉身,重重一拍自己的學生――凱文和吉格爾的腦袋:「沒看到洛斯閣下要繪畫嗎?還不趕緊去搬個桌子過來?」

「啊?」吳清晨眉頭微皺:「不必要吧?」

「沒事。」保羅牧師渾不在意地說道:「您是客人,應該的。」

「我只隨便畫畫,不用麻煩了。」吳清晨繼續拒絕。

「客氣什麼?」保羅牧師微笑一下:「搬個桌子而已,反正他們現在又沒什麼事。」

「真不用,畢竟……」吳清晨繼續尋找理由。

「磨蹭什麼?」

吳清晨還在沉吟的時候,朝著兩個學生的背影,保羅牧師已經大聲吼道:「還不快點!」

兩名學生驟然加快腳步,飛快地跑回教堂,很快搬來了一張小桌和一隻圓凳。

「請坐吧。」兩位學生將桌凳擺好,保羅牧師殷勤地調整一下位置,扶著吳清晨坐下:「坐穩了,才能畫得好呀。」

艹!畫好你妹!

吳清晨無奈地坐下,開始繪畫。

用屁股思考也知道,有地球成千上萬台超高解析度的攝影機逐幀工作,吳清晨哪有什麼畫街道的閒情逸志?

所謂「讓艾克麗村民」開開眼界,完全只是為了讓等下繪製磨坊的時候,不顯得太過於刻意。

原本站著手持繪製,吳清晨可以隨便畫幾筆,以姿勢不對為藉口敷衍過去,現在保羅牧師特意搬來了桌椅,吳清晨只好端端正正,認認真真地繪畫。

幾分鐘之後,畫板上,街道雛形形成。

「好了,差不多了……呼……」吳清晨吐出一口長氣,將畫板和炭筆遞給了安托萬。

「洛斯閣下……您這個,好像還沒畫好吧?」站在旁邊,第一次見到素描筆法,保羅牧師很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剩下的東西,回去再補上吧。」吳清晨站起來,指指前方:「還有很多東西要畫呢。」

「哦?」保羅牧師挑了挑眉毛。

「比如法庭。」

說著,吳清晨向前走去。

其他人連忙跟上。

走到法庭前端,選好角度,挑個位置,吳清晨示意牧師的兩位學生放下桌椅,再次開始繪圖。

畫了兩筆,吳清晨忽然微微皺眉。

「啪!」

凱文和吉格爾第四次吃到巴掌:「眼睛長在哪裡?沒發現這裡這麼暗嗎?還不趕緊過去把門打開!」

兩個學生連忙飛快地跑過去,將法庭的大門打開到最大的幅度。

又幾分鐘之後,畫板上,法庭雛形形成。

「好!好畫法!」這一次,全神貫注,關注全程,保羅牧師情不自禁地再次喝彩。

「其實也沒什麼……」吳清晨笑了笑,將第二塊薄薄的畫板也遞給安托萬:「可以偷點懶,稍微節約一點時間罷了。」

「您太謙虛了。」保羅牧師搖搖頭:「這哪裡是節約一點點時間,這種畫法實在太省事了。這畫法……嘖嘖……」

「是嗎?」吳清晨隨便笑了一下,並不接話。

「呵呵。」

看著吳清晨臉上由各學科專家特意設計出來的神秘笑容,保羅牧師無法判斷出素描筆法的價值和深淺,尷尬地乾笑一下,讓出了通道。

走出法庭,吳清晨邁向對面的磨坊。

磨坊:本次離開艾克麗村莊的主要目標之一,容不得任何對象,因任何原因,導致任何干涉或是破壞。

完全不知道地球有關「超自然現象」的熱議,依然將磨坊列為最重要的目標,吳清晨腳步稍稍放緩,腦子飛快地轉動。

阿克福德堡撲街的保羅牧師,這一上午,接二連三謙卑、照顧、討好的行動,必有所圖……

緩緩走過「街道」,吳清晨最終決定,還是在進入磨坊之前,將保羅牧師的目的打探清楚。

「唔……」作出決定的時候,吳清晨已經走到了磨坊門口。停下腳步,吳清晨轉過身,面向保羅牧師:「保羅閣下,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您就這麼照顧……我很感謝,也很想知道,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幫到您的嗎?」

「嗯?」保羅牧師頓下腳步,望向吳清晨。

「您儘管說。」吳清晨微微抬頭,露出殺傷力巨大的「坦誠」神情。

「唔……」

猶豫幾秒,保羅牧師先是左右看看,確認周圍只有吳清晨、安托萬、自己的學生、以及磨坊的兩個學徒,保羅牧師走前兩步,站到吳清晨旁邊。

大約既是為吳清晨精心設計的表情引導,又是感覺機會不易,保羅牧師神情很有點嚴肅的味道:「洛斯閣下,您很敏銳……您想的不錯,有點事情,確實需要您的幫助。」

「比如?」吳清晨微笑著,表情相當溫和。

「過幾天,您就要過去堂區……」保羅牧師正色道:「如果方便的話,希望您向塔爾塔執事提一下:我想調離阿克福德領。」

果然!

吳清晨心下點頭。

能夠讓一任正式牧師卑躬屈膝的渴求,範圍並不是很大。

不過……

「您太看得起我了……」

吳清晨微微搖頭:「我只是一個剛剛被堂區認可的小教士,這樣嚴肅的事情,我哪裡說得上話?」

「呵呵……」保羅牧師笑了笑:「洛斯閣下,您太客氣了。治療耕牛,移動蜂窩,蜜蜂分群……這麼大的功績,尤其是,接下來還有這麼多活兒需要您操心,您現在說話的力度,可一點都不低。」

艹!

吳清晨心中震動。

有地球參謀團的拉網式分析,吳清晨當然明白這些功績,以及接下來時段內自己的價值。

不過,吳清晨絕對沒想到,這些功績和價值,居然被中古世界,兩天路程外,一個被邊緣化的牧師看得這麼清楚。

「當然……」

吳清晨還在頭疼的時候,保羅牧師繼續說道:「洛斯閣下,您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為難,更不需要您親自為我說話,我只想求您幫忙傳個信。」

傳個信?

吳清晨深深皺眉。

同屬教會成員,幫忙傳遞信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吳清晨完全不明白保羅牧師的意思:「您是說送信?」

「是的。」保羅牧師用力點頭。

「送信……」吳清晨眉頭皺得更深。

中古世界,交通不便,遇見合適的人,順便就捎上幾封信件……這點約定成俗的小事,哪裡需要這麼客氣。

「呃……」

看著吳清晨疑慮的神情,保羅牧師略有些尷尬:「這封信,唔……調任的事情,很可能就和您扯上關係,於情於理,都不能對您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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