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輕對著他們一笑:「都起來了,吃早餐吧,等會兒你們就帶她回去吧,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可不能逃課。」

三人傻眼,這就要回去?不是,他們才來呀。哦,已經過了一夜,可是、可是,你好歹留一留呀。你都不擔心扈暖嗎?

扈輕拍扈暖小屁股:「起來。」

扈暖發賴:「我不要回去,我要退學,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扈輕板著臉:「給我回去,跟你師傅道歉去。你這麼鬧,你師傅肯定嚇壞了。」

三人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

扈暖一下埋了臉,悶悶:「我不要,我不要師傅了。」

扈輕氣:「媽媽還罵你打你呢,你怎麼不要媽媽?」

三人瞪大眼,小暖媽媽這麼兇殘的嗎?

扈暖不高興:「我愛媽媽,媽媽也愛我。」

扈輕:「那怎麼樣?你師傅對你不好?你真不要他了?不要他咱就走。」

三人著急。

扈暖嘟著嘴不說話。

扈輕把她放在沙發上,去端早餐,溫溫的肉片粥正好入口,還有小菜和包子,都是扈輕早起做的。

坐在餐桌旁,扈暖還吊著嘴,拿著小勺舀來舀去,就是不吃。

扈輕不理她,招呼三個多吃些。

金信早忘了喬渝交待的話,這個好吃那個香,叫著下次還要吃。

扈輕被他惹得連連笑,同時也發現了蕭謳和冷偌的欲言又止。

吃過飯,她說:「小暖,你和金金收拾桌子洗碗筷,下次輪到謳謳和偌偌。」

她的女兒她知道,只要沾上水,不玩半天不罷休。

扈暖一下高興起來,洗碗好呀,洗碗她能洗到天黑,正好不用回去。

金信跟她收拾起來,扈輕直接把扈花花放到院裡水缸旁:「看好你姐,洗不幹凈不過關。」

拍狗頭:「一、定、要、看、好。」

扈花花:我能看好,可我攔不住,我沒實力。

扈輕叫蕭謳和冷偌到西屋,從窗戶里望了眼,那兩個嘻嘻哈哈舀水一點沒意識到別的,嘖,這腦子,愁人。

她坐在椅子上,示意兩人在對面坐下,平靜開口:「說吧。」

兩人莫名約束,抬頭挺背,雙手放好。

蕭謳:「嬸子,小暖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扈輕嗐了聲:「就是跟她師傅鬧不愉快了。」

冷偌:「喬渝師叔罵她了?」

扈輕搖頭:「那倒沒。」頓了頓,小聲自語:「還不如罵呢。」

冷偌:「啊?」

扈輕:「啊,沒什麼。你們要跟我說什麼?」

冷偌:「嬸子,喬渝師叔親自送我們到這裡來的。他還說,等小暖醒了,替他說聲是他的錯。」

立即,扈輕的神色和緩很多,對他們笑笑:「小暖師傅真是——是我不好意思,沒教好孩子。」

冷偌偷偷鬆了口氣,她知道若是小暖的媽媽和師傅關係不好肯定會影響小暖,無論如何,兩邊都那麼在意小暖就沒必要存芥蒂。

蕭謳開口:「嬸子,其實,喬渝師叔讓我們來問問你。」

扈輕:「你說。」

蕭謳:「他說,他是頭次收徒,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小暖突然不開心,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做得不對,問問你,是不是小暖有什麼不能聽不能看的,好以後避開。」

然後他代表自己:「嬸子,小暖害怕什麼嗎?我們幫助她克服。」

扈輕沉吟:「這個事情,很重要嗎?」

兩人對視一眼,冷偌開口:「非常重要。修為越高,心境越重要,心裡過不去的事情我們稱之為心魔,心魔一旦產生最好立即剷除,不然——」

扈輕聽出冷偌的未盡之意,大概明白了他們這次的來意。看來,自家女兒這小倔驢發作把人師傅給嚇壞了。還專門巴巴的讓人來問,可見人家很重視女兒。

扈輕思考了下措辭:「小暖的情況,有些——不太尋常。」

兩人對視一眼,乖乖的聽她講。

扈輕往窗外看了眼,那兩個蹲在水盆邊玩得嗨呢。

「你們了解凡界嗎?」

兩人眼裡都是茫然。

呵,你們不了解,那我可太放心了。

扈輕笑笑:「我們那裡,女子是極其沒有地位的。」

兩人臉色變了變,所以小暖受過虐待?

「我懷小暖的時候,被人害了,差點兒沒能把她生出來。所以小暖不是足月生,生下來就比別人弱小。」

兩人睜大眼睛,天哪,他們的小暖,從媽媽肚子裡開始就吃苦了。

「也因為生的艱難,她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一般孩子差。」

兩人:啊,所以小暖才來時,說話都不流利。

「我的身份很尷尬,我自己被禁錮在小小宅子裡——啊,別激動,不是被壞人抓了,是我那裡的女子大多都如此,特別沒地位——小暖她跟著我更是被人看不起。」

「她不到一歲的時候,我一個沒看住,差點兒又被人害死。」

兩人立時心疼,兩次了。

「在那個地方,沒有人理她,沒有人對她有一句好話,小暖呢,本來就長得慢一些,身體也弱,沒法對抗只能躲著,別人罵,她躲,別人打,她躲,久而久之,她遇到人就躲,遇到事也躲,別人眼裡她就是不會說話的傻子。」

兩人悟了,怪不得小暖不喜歡跟人比,是小時候被人逼的。好心酸。

扈輕動了動,輕輕喉嚨:「我呢,個人是有點本事的,奈何周圍環境對女子不友好,我也只能勉力保住我們的性命。」

「我們沒法出門,我就給小暖編造了一個幻想的家。」

什麼?兩人沒聽懂。

「想像中的家。那個家只有我和她,沒有人欺負我們,沒有人害我們,我們生活的富足而平等。小暖還沒到區分開現實和幻想的年紀,她以為真有這個家。」

關於這個,她不想多說,多說多錯,一句帶過:「何況我現在建立了這樣一個家。」

兩人傻眼,這這這——

冷偌:「這樣好嗎?」這不是騙人的嗎?

扈輕苦笑:「我有什麼辦法?按照我們那裡的律法,我是可以被買賣的,小暖也要一輩子受欺壓,做別人的踏腳石。長大嫁出去也是給人生孩子的物件,根本沒出頭之日。」

兩人白了臉,這麼慘?

扈輕:「事實上更慘。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因為我們生活的那個宅子,被查抄了。所有人被抓進大牢,剝奪財物淪為貨品。我和小暖被賣進大山,九牛二虎,才逃出來。差一點兒就死了。」

「她認知里的美好,只存在我的編造里。」

「那是我們活著的唯一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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