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隱於山林,幾不可見,周遭綠意蔥蔥,水流潺潺不絕,此等偏僻處極少會有人來。

而今日。

數人圍繞水塘而立,更有十餘人在周遭忙碌著什麼。

一股陰沉、冷肅的氣息在場中盤旋。數里之內的飛鳥蟲豸無不蜷縮起身體瑟瑟發抖。

朱覃是九夷派執法堂的人。精擅追蹤、尋跡之術,一雙法眼更是能窺探出人心虛妄。

無數大案、要案,在他手中解決。

但現在。

他眉頭緊鎖,彎腰伸手拘起一捧被鮮血染紅的池水,眼神閃爍,良久方才輕輕搖頭。

「下手之人極其狠辣,生撕肉身、滅絕生機,卡爾雖有五階修為。在對方面前卻毫無反抗之力。」

「那人.…」

「至少是六階,極有可能是位七階白銀!」

七階

眾人面色微變。

尤其是冠尊文,更是忍不住開口

「一位七階白銀,為何要朝卡爾動手?「

「這就要問諸位了。」朱覃表情淡漠;

「想來,無緣無故一位七階也不會朝他人動手,還是在距離人流匯聚處不遠,十有八九是為了殺人泄憤!」

殺人泄憤

冠尊文眉頭緊皺,腦海念頭急轉。

但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出最近這段時間卡爾得罪了哪位七階白銀。能讓對方如此憤怒?

再說。

卡爾也不是傻子,豈會招惹這等存在

「少爺!」

這時,忙碌的僕人躍至近前,道

「附近的屍體碎片已經盡數找齊,儘量.拼成一具屍體。」

朱覃聞聲邁步,來到那好似被猛獸撕咬過後的一堆殘肢碎肉麵前。再次口出無奈嘆息。

太碎了!

這等碎屍的手段,絕非兵刃、源術造成,而是徒手施為。

卡爾的鮮血遍灑四方,池水染成血紅。

附近的草木游魚倒是幸運,被如此精血侵染定然會發生某種蛻變,產生靈智也未嘗不會。

活生生撕碎!

看來是泄憤無疑

這等瘋子,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罪犯,更何況還是位頂尖強者。

「朱頭。」

冠衡慢聲開口:

「可能查出些線索?」

他是冠尊文的叔伯,也是卡爾名義上效忠的主子,更是冠家數位六階白銀強者之一。

聞聽此事,也是他把冠尊文從溫柔鄉里拉出來,急急趕到此地。

「最好不要抱有希望。」朱覃搖頭

「場中沒有留下絲毫氣息波動,可見下手之人的手段極其高明。尋息覓跡之法也不會有多少線索。」

「此事有勞朱兄了!」冠衡拱手。

「我盡力而為。」朱覃不置可否。

「前輩。」

冠尊文道:

「以卡爾的實力,單憑純粹的力量應該殺不死他吧?就算撕碎肉身,真靈也可殘存。」

「嗯。」朱覃點頭;

「場中有一股極其純粹的金鐵氣息,這股氣息不止磨滅了肉身生機,也絞碎了真靈。」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他擺了擺手,制止冠尊文的話頭,道

「真靈潰散、雙眼暴碎,就算通過屍體留下的痕跡,也不可能查到具體是誰下的手。」

實則。

在朱覃看來,就算能查到,冠家怕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以純粹的肉身之力,撕碎一位五階白銀,放眼諸多七階強者,也僅有底蘊深厚之輩可以做到。

那等人,豈會怕冠家報復!

「就這樣吧!」

冠衡輕嘆一聲:

「尊文,你先回去。」

「是。」

冠尊文面帶不甘,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躬身告辭,帶著貼身僕從離開

回到住處。

一應人已經在等候,尤其是幾位關係與卡爾不錯的白銀供奉,更是來回踱步等著消息。

「去查!」

冠尊文身化流光落下,剛剛落地就肅聲吩咐

「查這最近十五年來,卡爾都得罪了那些人?」

以兇手的殘忍手段看,如果卡爾真的得罪了他。時間定然不會長,應該就是在最近。

以白銀的壽命推算,五年的時間就是近前。

「是!」

眾人應是,接連散去。

「少爺.」

待到場中眾人散去,家僕四九忍不住開口

「如果下手之人真的是七階,繼續追查是否有些不妥?要不然。還是問過六爺再說?」

「你懂什麼?」

冠尊文面色大變,轉首怒瞪對方,咬了咬牙,才低聲道

「那枚石眼在卡爾身上!」

「石眼.…」四九先是一愣,隨即面泛驚恐,身體都忍不住額抖起來:

「可是老爺讓您暫用的那件東西,少爺怎麼給了他?」

作為少爺的貼身家僕,他很清楚自家少爺口中的東西代表了什麼。更明白那東西的重要性。

—想到遺失的後果,心頭不由發寒。

「卡爾說有個地方的封禁破解不了,讓我借給他用一用,我想著就在左近,而且三五日就收回來。」冠尊文身軀顫抖,咬牙怒道

「誰曾想他竟然會遇到這等事!」

「我在那石眼上留有印記,但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怕是已經落在兇手手裡。」

「少爺!」四九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

「會不會,那人的目標本就不是卡爾?」

「嗯?」冠尊文一愣;

「你的意思是,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石眼?」

「那又怎麼樣!」

話到中途,他猛然拂袖:

「不論因為什麼,都要查,查出來到底是誰下的手!」

「是。」

四九應是,垂下頭,雙眼來回閃爍。

卡爾的死。在冠尊文看來自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但在冠家看來卻也不過是死了個供奉。

雖然修為還不錯,但也無足輕重。

放眼雲屏山脈。死一位白銀更像是在湖裡面丟了塊石子,掀起的漣漪轉瞬就被撫平。

惟有少許人,猶在執著的追查真兇。

「唰!」

一抹流光落在庭院正中。

扎著兩根長辮的四九顯出身形,當即有兩人迎了上來。

「九爺!」

四九是冠尊文起的名字,其中四是因為他在冠家這一輩排第四。稱呼四九自不能為四爺。

九爺,就是下面人對他的尊稱。

雖是僕從。

四九終究是位白銀,地位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尊祟。

「嗯。」

面無表情點了點頭,四九擺手道

「你們盯得人前段時間可有動靜?「

「有的。」一人點頭;

「五日前,那人出去過一會,然後返回,其中用了大概兩炷香的時間。」

「五日前?」四九皺眉:

「當時怎麼沒有彙報?」

「小的說過。」對方急忙回道:

「但有些人覺得不值得注意,所以就沒有往上提。」

「哼!」

四九冷哼

「以後消息儘管上報,至於值不值得注意。自有我來判斷。這話你們原樣傳給老楊。」

「是。」兩人應是。

「五日前」四九負手踱步,隨即輕輕搖頭:;」不可能是他,時間也有些對不上。」

「最近姓周的有沒有動靜?」

「有。」一人回道:

「雲家的人來了一趟,似乎還是確認雲海棠與公子當時發生的是。另外就是他剛剛出了遠門。」

「出遠門?」四九眼眉微挑

「他還敢出去?去哪了?」

「去了陰風谷。」一人道

「前段時間姓周的向人打聽一種陰屬草藥,這次就是去採摘。快去快回的話一日內就能回返。」

「知道了。」

四九抿了抿嘴:

「做的很好,你們繼續盯著、不要放鬆,陰風谷,倒是巧得很,少爺正好在那附近。」

「是。」

兩人垂首應是。待到再次抬頭。四九已經化作一抹流光掠向遠方,轉瞬就消失不見。

兩人對視,隨即緩緩轉身。

「周周先生。」

其中一人顫顫巍巍開口:

「我們已經按您的吩咐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做的不錯。」

周甲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場中

「你們可以去了。」

「啊!」

兩人抬頭,面泛狂喜

「謝…

謝字還未出口,一股狂風掃過,兩人的身體就已盡數消融,散於風中。

陰風谷。

名副其實。

這裡靠近雲屏山脈邊緣,深不見底。常年有陰寒刺骨陰風呼嘯,內里幾乎生靈絕跡。

一艘被金光籠罩的飛舟沖入陰風。

足可消磨金石的陰風與金光相撞,當即發出道道悶雷之聲。

冠尊文立於甲板之上,面色陰沉、眼眸冰冷,循著他人遺留下來的氣機駕馭飛舟前行。

在他身旁,立有一男一女。

兩人並不清楚冠尊文為何突然要改變方向來這裡,不過只要對方樂意,他們陪著就是。

最近這段時間,冠家的這位少爺興致不佳,能主動做些什麼再好不過

不多時。

「找到了!」

冠尊文緩緩抬頭,朝前方看去。

「冠兄。」女子嬌笑開口

「找到了什麼?」

「—個惹人厭的老鼠。」冠尊文眼泛厭惡:

「它躲在洞裡也就罷了,既然跑了出來,還就在附近,不妨順手解決了,就當找個樂子解解乏。」

「哦!」

男子挑眉。@精華_書閣…j_h_s_s_d~~

「競然還有人讓冠兄如此厭惡,看來是活的不耐煩了。」

「少爺。」四九立於飛舟前端,像是看到了什麼,雙眼一亮:

「看到人了!」

「他想逃!」

卻見漫天陰風之中,一艘較為破舊的飛舟應該是發現了後方的追兵,流光一閃朝前掠去。

「逃?」

冠尊文面色冷漠

「逃得了嗎?「

四九附和著低低一笑,催動源力讓飛舟加速前行,距離前方那逃遁的飛舟也越來越近。

當是察覺這樣下去逃不掉,對方把飛舟收起,化作一抹電光朝前飛掠

「是他!」

場中的女子美眸閃動:

「那位壞了你與雲海棠好事的周甲,聽說此人修行的是風雷天書。」

「嗯。」

冠尊文點頭,隨即面露冷笑:

「他逃不掉了!」

卻見前方陰風一密,道道風柱沖天而起,好似一片陰風匯聚的牢籠,僅有一個入口。

「冠少爺!」

前方的周甲也察覺到情況不妙,一邊飛酒一邊高喝

「得饒人處且饒人,閣下一定要斬盡殺絕?」

「呵…」

冠尊文冷呵:

「現在才想求饒,是不是太晚了些。」

「擅殺前線白銀可是重罪。」周甲喝道

「你確定沒人告發?」

「告發?」不等冠尊文開口,他身旁的男子就已朗笑回道:

「哈哈。此事閣下無需擔心,袁某人不介意在你屍體上添上兩刀,讓冠兄放心。」

「不錯。」

女子嬌笑點頭。

說話間,一行人一前一後已經飛入陰風牢籠。」如此。」周甲緩緩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

被飛舟追趕著遁入牢籠的身影。在聲音落下之際突兀消失不見,而在飛舟後方不遠。

他的身影悄然浮現。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