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不想跟陳雲太過爭吵,畢竟她是自己兩個孫子的母親,跟徐知林也過了十幾年了,對待陳雲不能像對待於雪一樣。
她扶著蘇茜的手轉身就走,陳雲看著兩人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蘇茜道:「你的錢是不是都給她了!」
蘇茜和老太太同時轉頭,兩人都面無表情的盯著陳雲。
這一瞬間,陳雲只感覺兩張相似的面孔,同樣氣場強大,兩雙眼睛裡同樣盛滿對她的蔑視與不屑。
陳雲指著蘇茜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垂下,往後退了一步。
蘇茜本來不想摻和徐家的事,上次陳雲明嘲暗諷,她不想奶奶難做,更不想因為自己引發徐家的家庭矛盾,便忍了下來。
但是這不意味著,她可以繼續忍受陳雲這麼逼迫奶奶。
蘇茜冷聲道:「奶奶的錢,是她自己的財產,她給我還是不給我,都不是你能過問的。」
「你一個做兒媳的,天天惦記著老人家手裡那點錢,你好意思嗎?」
陳雲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蘇茜跟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教訓她一般,這跟她平時溫溫柔柔笑意盈盈的樣子大相逕庭,她指著蘇茜,「你,你這是跟我說話?」
「我是你二嬸,是你的長輩!你敢這麼跟長輩說話?」
蘇茜冷笑一聲,「那你剛才是怎麼跟我奶奶說話的?」
「你還要不要臉?!一天到晚惦記著長輩兜里那點養老錢!」
陳雲一張臉漲得通紅,指著蘇茜剛要說什麼,老太太搶在她前面開口:「陳雲,有些話,我不想說得太過分。」
「我再說一遍,我的錢,我的東西,你都別想惦記,沒你的份!」
「你要買屋還是幹什麼,都隨你的便,只是別打著這樣的幌子來找我要錢,我就兩個字,沒錢!」
老太太哼一聲,「跟我玩心眼,呵呵,你那點算盤我早就看透了。」
老太太扶著蘇茜的手回了灶屋。
徐知林已經煮上了飯,正打算從灶屋後門開溜,老太太進來了。
他尷尬的朝老太太一笑。
老太太淡淡的道:「下回你媳婦攛掇你幹什麼,你最好是攔著。」
「再有這麼一回,咱們就分家,各過各的。」
「我年紀大了,生氣傷身體,只想過點安靜日子。」
徐知林趕緊道:「媽,分什麼家啊,您別生氣,她就是一天到晚瞎琢磨,您不理她就完了。」
老太太也不多說,她知道徐知林耳根子軟,現在答應得再好,枕頭風一吹,他又被媳婦牽著鼻子走了。
老太太走到灶台邊去看野雞燉得啥樣了。
徐知林趕緊開溜。
徐老漢在旁邊嘆口氣,悶悶的道:「養了三個兒子,到頭來,卻是一個都靠不住。」
現在他還能下地掙工分,將來他老了不能動了,大兒子在京城,小兒子在市裡,在身邊的二兒子又是個怕媳婦的,將來要是指望著二兒子養老,只怕夠嗆。
老太太也跟著嘆了口氣,她以前是指望著么兒養老的,現在么兒去市裡工作了,又找了那麼一個女人。
她將來要是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動了,是指望陳雲伺候她還是指望於雪伺候她?
蘇茜見兩老心情都不太好了,趕緊安慰:「爺爺奶奶,你們別擔心,還有我呢。」
「等我將來工作定下來了,我就將你們接過去,往後你們就跟著我養老。」
徐老漢這人心軟,容易動情,一下眼淚就出來了,「我孫女真孝順。」
這話如果孫子說,他高興,但是聽聽就算了。
但是蘇茜說,他知道這就代表著一種承諾。
這丫頭說話做事都靠譜。
老太太倒是笑了,「成,真要有那一天,奶奶願意跟著你去。」
將來跟著兒子要看媳婦的臉色,要是跟著孫女,蘇茜這麼厲害,自己又能掙錢,她估計孫女婿肯定不敢給她臉色看。
徐知林回了自己屋,看到陳雲正撲在床上哭。
徐知林只覺得頭都大了,他小聲道:「算了,別哭了,趕緊擦擦,要吃飯了。」
陳雲猛地坐起,「徐知林,我嫁給你我做錯什麼了?連你們家小輩都這樣欺負我?」
「一個侄女,還是過繼出去了的,就敢指著我的鼻子罵,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徐知林在灶屋,其實聽到了老太太的話,也聽到了蘇茜的話。
蘇茜的話是說得狠了點,他才發現這個侄女不是個馬虎角色。
以前看她成天笑盈盈的,以為她就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呢。
不過他覺得蘇茜也不算罵人,只是說話不那麼禮貌。
徐知林這人最害怕爭吵,他息事寧人的道:「算了算了,她還小,不懂事,你跟她計較什麼。」
陳雲氣死了,丈夫就像個糯米糰子,一點脾氣都沒有,別人都踩在他腦袋上了他還不吭氣。
她狠狠的推開徐知林,「都是你,都是你沒用,你個窩囊廢,你要是能多掙點錢,我也不至於受這個氣。」
徐知林聽到窩囊廢幾個字,也免不了上火。
是個男人都忍不了這三個字。
陳雲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農民,只能掙點工分沒有工資,那時候陳雲從沒嫌棄過他不能掙錢。
現在他能掙錢了,工資也都交給她了,她反倒又不滿足了。
徐知林忍不住道:「你想想你家幾個姐妹過的啥日子,他們一年上頭,手裡十塊錢都落不下,我每個月給你二十七塊,徐航徐建讀書的錢我媽出了,家裡又沒什麼開支,這日子不比你家的姊妹們強百倍?」
陳雲瞪著眼,「你怎麼竟跟那差的比,不知道跟好的比?」
「你媽生你們姊妹四個,大哥在京城,弟弟在市裡,妹妹在縣城,他們誰的日子不比咱們強?」
這話戳了徐知林的肺管子。
本來弟弟在家務農,他還能壓弟弟一頭,現在弟弟都去市裡上班了,這一看起來,全家就數他沒出息。
徐知林氣呼呼的從屋裡沖了出去。
他本來想跑得遠遠的,可是灶屋裡野雞肉的香味飄出來,仿佛勾住了他的腳。
他摸出一包經濟煙,抽出一根點燃,鬱悶的蹲在灶屋旁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