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山巔,鐘樓,,
厚重的銅鐘被幾名和尚抬著木柱撞響,細細看去這口銅鐘已經有了綠色的銹跡,這是那九戒和尚遊歷歸來時單獨令人打造的,掛在山巔,用以外地入侵時的警示。
只是自落成之後便再也沒響起過,那幾名敲鐘的山上的大和尚望著那沿著山道奔襲而來的上千鐵騎又驚又怒,本就是上京第一大寺,便是王公貴族到此也是規規矩矩,不敢擾亂佛門的清凈。
又何曾被人圍過山門?
銅鐘敲響之後,
為首的僧值和尚慌忙的從鐘樓奔下,往大雄寶殿跑去,本就是一年一度的廟會,九戒方丈不在,作為接班人的首座和尚自然是要在正殿與來此祈福的信徒會面的。
此刻,那身披袈裟,手捧佛經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首座和尚,正與大雄寶殿前的青石廣場上與那數百名身份不凡的信徒講經,聽著那突兀響起的鐘聲有些茫然。
「首座,大事不妙!
那負責監察寺廟治安的僧值和尚對著大殿前的首座慌張道。
「佛門清凈之地,」
「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首座和尚放下佛經不悅道,聽著那持續不斷的鐘聲更是莫名的有些心煩,還當是那當值的和尚大題小做,壓根就沒往那震山的警鐘上想過。
「首座,那山下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幫賊子,現在已經把山門圍住了,正往上殺來。」僧值和尚顧不得喘氣連忙解釋道。
「一幫賊子?」
「你自領人亂棍打出便是。」
「記住,切莫傷了賊子的姓命,交由官府處置便是,想來上京府衙里的張府丞,張大人回去後,自會親自教導那幫賊子的。」
首座和尚擺了擺手仍舊是毫不在意,反倒是目光看向了前排那身穿常服依舊氣度不凡的中年人,根本沒給那個僧值和尚開口的機會。
「還請首座放心。」
「在這上京府衙,」
「老夫還是有說話還是些分量的。」
那官員聞聲直接應下,既然他們不願意開殺戒,那自己也樂得幫忙,作為上京府衙里的二把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幾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加上家中老母親素來信佛,時常陪著她來這白馬寺,往日便沒少替他辦事,如今老母親年紀大了,還是念念不忘,往後免不得經常和白馬寺打交道,也樂意賣他首座個面子。
「首座,第子觀那賊子領著怕是有數千之眾,來勢洶洶怕,看那穿著打扮極有可能是軍中之人,怕是亂棍打不得。」那僧值和尚沒有和錦衣衛打過交道自然認不得那身衣服。
「數千人?」
或許是安逸得太久了,
首座和尚聞聲這才重視起來,不過神情卻極為疑惑,白馬寺素來看重人脈,與上京城內,不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有所關係,便是六部之中也有不少官員相交甚好,更是不曾的罪過手中領兵掌權之人,
君不見,亂世天下佛門閉,盛世天下佛門昌,趨利避禍,本就是佛門素來的傳統,何況白馬寺作為上京第一大寺,早就將這美德刻進骨子裡了。
「那賊子還派人把下山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現在正在把登山的香客往山上趕,首座,到底如何是好?」
僧值和尚跑到青石廣場的欄杆處,望著下邊的場景哭喪著臉道。
「善哉,善哉……」
那首座和尚此刻也是顧不得講經了,雙手合十對著廣場上的一眾香客誠摯道:本是一年一度的廟會,卻沒想到有賊子搗亂,實在是招待不周。」
「還請諸位施主,」
「暫且去那大雄寶殿之內避一避。」
「殿內有佛陀庇護諸位定能無憂!」
那首座和尚強行鎮定下來引手道,身前的一眾香客見情況危急倒也沒有多說,在僧人的引導下,那正殿中走去。
「把寺內的武僧都叫出來。」
「且看看到底是何人,在做計較!」
首座和尚轉身後面色確是陰沉下來,
「咚,咚,咚……」
這是馬蹄踏下的聲響,在山道上的聲響和青石上不同,相比驚雷,更加沉悶,像是軍中數百口牛皮大鼓被力士一同敲響,震得山石掉落。
沉悶的聲響由遠及近,
聽得眾人心頭隨之顫動。
這時那白馬寺的首座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雙目之間全是憂慮之色,站在雄寶殿最前方的一眾武僧更是手持伏魔棍嚴陣以待起來。
「待會切莫急著動手!」
「且看看是否周旋的餘地。」
那首座和尚不見其人,可觀那聲勢,也自知不可力敵,咬了咬牙後,放下手中的金剛杖,硬著頭皮走到那廣場前方,不論如何先行示弱一些,免得直接動手,不好收場。
「七戒大師莫急。」
「若是軍中之人。」
「老夫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就在首座和尚七戒心中忐忑之時,一身穿緋紅官袍的正三品官員從大雄寶殿走了出來,出聲寬慰道。
原本是退朝後,借宿在後山幽靜的庭院,也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後,趕過來問清情況後,心中有數,這才走到了七戒的身旁。
「那便,有勞李尚書了!」
首座和尚作聲看去心中莫名的安定了幾分,說起來這位香客原本不過兵部的一位主簿,只是隨著永樂街一事後,多出了許多空位,朝廷便由他暫代兵部尚書一職,也成了白馬寺著重招待的對象。
「哦?」
「不知這位大人有幾分薄面?」
兩人說話間,駱粥便已經策馬出現在了山道的盡頭,身後的緹騎緊隨其後,不由分說便直接將廣場包圍起來。
清源山本就不高,不過兩百餘丈,廟裡有了銀子之後,將上山的道路修得極為平整,供以那些朝中達官貴人車轎通行,如今,卻是方便了自己縱馬直通這些禿驢的老巢。
「駱,駱……駱大人……」
方才出聲的那出聲的官員,望著眼前那身穿黑金蟒袍的腰懸繡春刀的少年郎,瞬間便認出了他的身份,說話間也沒有了之前的底氣。
早些時候還在慶幸自己年老且位卑,沒有參與到那些大事裡面,最後得以落得個尚書的位置養老。
如今見了導致一切的正主,腦袋裡不知覺的想起兵部空落落的辦差地點,雙腿竟是隱隱有些有些發軟。
「暫代兵部尚書一職的李大人?」
駱粥執鞭看著眼前老者狐疑道。
「駱大人,下官……」
那人說著說著,竟是隱隱帶起了哭腔,更是以下官自稱,不過說起來對方正二品的品級倒也沒錯。
「你且過來一些,讓本官看看清楚。」
駱粥勾了勾手指狐疑道。
「駱大人,下官不知是駱大人來此,一時之間口不擇言冒犯了大人,實在是糊塗啊……」
那人邊走邊說道。
「啪……」
等到湊近一些,駱粥不由分說一鞭子直接便了過去,那人本就年老力衰,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直接被抽翻在地,臉上那條血淋淋的鞭印格外惹人注目。
後者胸悶吐出一口淤血,實在無顏見人,更不知如何應對這個殺胚,索性直接佯裝昏死在地,對那首座的呼喚充耳不聞。
「麵皮確實挺薄的。」
駱粥望著那地上裝死的尚書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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