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下,緩坡。

望著天邊的雲漩終於消失,變成幾朵奇形怪狀的雲彩,圍觀眾人的目光也漸漸離開了天空,重新回到緩坡上的郭玉以及西陵神殿剩餘人等身上。

所有人都清楚西陵神殿今天的行動已然徹底失敗,雖然死的人數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個,還不到神殿今日出動人手的五分之一,但剩下的那些人卻再也掀不起哪怕一絲風浪。

西陵神殿的剩餘人等此刻個個臉色一片慘白,目光中充滿哀傷和絕望。

哀傷的是,作為神殿支柱、地位比世俗皇帝還要高貴幾分的天諭大神官,在突破天啟這個神聖的境界之後,還是奈何不了敵人,最後回歸了昊天的懷抱。

至於絕望,則是因為殺死神座大人的那個強敵正緩緩向他們走來,以此人恐怖絕倫的實力,估計他們今天全都難以倖免。

天諭大神官死了,一直隱藏身份的神符師也死了,西陵神殿隊伍中身份最高的竟成了修為只有洞玄上境的程立雪。

看著郭玉一步步向他們靠近,程立雪深深呼吸,強令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邁步向前,抬起自己的右手,一股純凈的昊天神輝陡然出現在他的指尖。

雖然眼前這個敵人實力深不可測,或許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殺死他,但他沒有選擇束手待斃,而是要鼓起勇氣一戰。

即使知道他的攻擊對敵人造成不了任何傷害,但依然決定出手,因為這事關神殿尊嚴,事關他畢生的信仰,他不允許自己窩窩囊囊地死去。

郭玉揚眉看著眼前這個鬚髮皆白的男子,心裡忽地升起一種難明的意味,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我不想再殺人了,你回去告訴你們掌教,你們西陵神殿的人最好不要在針對我的徒弟,不然我定要親自上桃山去會會他。」

說完之後,看了西陵神殿眾人一眼,輕嘆一聲,回身向著雲霧繚繞的竹山走去。

程立雪微微愣了愣,沉默了好一會,悲哀地長嘆一聲,手中的神輝光芒漸漸消散。

然後和幾個神殿神官彼此對視一眼,招呼起滿臉懼色的西陵神殿眾人,邁著淒涼而沉重的步子,緩緩離開了這片緩坡,沿著有些崎嶇的山道原路返回,結束了這場讓他痛到骨子裡的除魔行動。

他明白既然有機會活著,那他就絕不能死,天諭司已經沒有了大神官,他這個大司座就必須承擔起責任,這是昊天賦予他的使命。

……

「就這麼結束了?西陵神殿的人就這麼走了?」

「不然怎樣?打又打不過,留在這裡送死嗎?」

「話說這個青雲道門還真是不簡單啊,西陵神殿這麼多高手卻沒能造成絲毫威脅。」

「的確很厲害,也不知他們收不收弟子?要是加入這個門派,沒準以後我們也能成為這等風光無限的高手。」

「兄弟,你想加入這個門派,難道不擔心以後會遭到西陵神殿的追殺?」

「這又什麼可怕的,只要修煉的像這位高手這般強大,西陵神殿的人見著我還不得繞著走。」

「說的也是啊,要不,我們大夥過去試試?」

西陵神殿的人還沒有走遠,圍觀人群中就已經變得喧鬧起來,議論聲不斷。

有些看著西陵神殿之人遠去的背影輕輕嘆息,有些和自己的同伴大聲討論著交戰過程,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則準備嘗試去拜師,他們已經深深為這個門派的風采所折服。

……

「好了,進去吧,經過今天這件事,想必西陵神殿的人不敢再輕易找你麻煩。」

郭玉背著雙手,走在葉紅魚身側時微微頓了下,然後繼續往裡走去。

葉紅魚深深呼吸幾口,朝著西陵神殿眾人看了一眼,轉身跟在郭玉身後,邁步踏進了雲霧之中。

而他們二人剛在雲霧大陣走了沒多久,就看到程英正眉目如畫的站在前方。

她看著郭玉含笑說道:「你今天可算是真正露臉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你的大名就會傳遍整個昊天世界,到時候找你來拜師的肯定會絡繹不絕。」

郭玉淡然一笑,說道:「這就是我讓你布置雲霧大陣的原因,我可不想總是被人煩擾。」

程英來到葉紅魚身旁,伸手輕輕攙扶起她有些踉蹌的身子。

葉紅魚美麗動人的眸子裡掠過一抹感動,看著她說道:「多謝師娘!」

程英怔了一怔,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展眉笑道:「應該的,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我看你受傷不輕,需要好好修養。」

可兩人剛走兩步,卻見郭玉突然停了下來,側身向著遙遠的南方看去。

程英見狀不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郭玉嘴角緩緩升起笑意,目光幽幽,仿佛一下子穿過了千萬里,看到一柄神劍在南方冉冉升起,輕聲笑道:「天下第一強者終究還是破境了!」

……

一個時辰前,南晉。

南晉都城外,臨崖有黑白二色古閣,是為劍閣。

劍閣建築往山崖里去,是一方清幽的大洞,洞頂直通峰頂,有天光從洞口灑落,洞底有一片碧潭,一間草屋,仿佛一個單獨的小天地。

柳白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手裡捧著一張泛黃的紙,低著頭沉思良久,轉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幼弟,聲音微沉,說道:「你想清楚要離開劍閣了?」

柳亦青輕彎著腰保持非常恭敬的態度,看著柳白,黑眸里充滿異常堅定的眼神,說道:「我是兄長的弟弟,那就永遠是劍閣的人,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兩者並不衝突。」

「很好,你能明白這一點,我很高興,說明這些年我對你的苦心沒有白費。」

柳白緩緩起身,冷峻的臉頰上浮現欣慰的表情,說道:「你的這位師父有點東西,去了長安以後,你要用心跟著他學習。」

「多謝兄長!」柳亦青恭敬地行了一禮,接著看了看柳白捏在手中的那張黃紙,遲疑說道:「那您看了師父的這封信,是打算……」

柳白淡然笑了笑,慢慢抬起眉頭看向頭頂的洞口,目光穿過洞口遙望著天際,神情平靜說道:「破不破境,對如今的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但既然有人邀請我了,那上去看看也好。」

說吧,他微微背過雙手,身上有淡淡清光湧現,孤傲的劍意沖天而起。

這一刻,柳白身上仿佛一切都是劍,無論是披散的黑髮,腰間的系帶,微擺的衣袂,目光背影以及他的聲音。

劍閣崖畔已經完全成為劍意的海洋,瀰漫而出,使得世間所有劍客的心裡全都生了感應,感到一柄前所未有的神劍正式出現在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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