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專家們所關心的問題。

專家們雖然並不知道整個事情的所有細節,但僅從最基本的邏輯來判斷,也能清楚知曉這種新型細菌所可能存在的,對於整個人類世界的巨大威脅。

在這種情況之下,當一天時間之後,專門定製的研究設備送來之後,專家們立刻便投入到了緊張的研究之中。

因為恐菌存在一離開集體,便會迅速死去的特性,往常那種先採集標本,然後將其送到操作台上進行研究的方式便行不通了。這便需要直接從原生環境之中對它們展開觀測。

為此,陸銘得到張定山的同意,讓呂卿良直接以治安局的名義聯繫到了一個精密設備製造廠,讓他們加班加點,僅僅只用了幾個小時時間,便完成了對現有設備的改造,並送到了濱海大廈這裡。

整個經過,用時僅僅一天。

那是一台推車狀的觀測台,其上裝有可伸縮的顯微鏡頭,可以直接對準自然環境進行觀測,且將觀測畫面通過螢幕顯示出來。

「依據現有資料,在濱海大廈與外界之間,對於恐菌來說,應該存在一條較為明顯的分界線。分界線一側存在大量恐菌,分界線之外,則一個都沒有。」

單個或者少數的恐菌,會因為脫離了那種集體電場而死亡。恐菌的生理結構又決定了它們必須要湊成群體才能生存。如此,這樣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的存在便相當合理了。

尋找到這條分界線,對於後續的研究至關重要。

這用去了專家們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之後,一幕畫面便呈現在了陸銘面前。

這幅顯微畫面之中,陸銘看到了大量杆狀的恐菌正在緩緩蠕動。片刻後,鏡頭向左移動,於是陸銘便清晰看到,恐菌的數量正在急速降低,最終完全消失不見。

這整個過程之中,畫面的移動持續了一段時間,似乎恐菌數量的減少也是一個緩慢而持續的過程。

但,這是顯微畫面,而不是正常畫面。

顯微畫面移動了很大幅度,但放在現實世界之中,恐怕其距離最多不超過一厘米。

在宏觀層面來看,這條分界線可謂涇渭分明。

陸銘將視線再次匯聚到恐菌徹底消失的地方,仔細觀察。於是他便清晰發現,這裡的恐菌,似乎要比以往時候,自己在濱海大廈內部所看到的恐菌的活力要低很多。

它們似乎根本沒有力氣蠕動。它們就靜靜的「躺」在那裡,間隔良久,才會有一小部分恐菌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動一下。更多的恐菌則根本沒有動過。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恐菌甚至已經開始了「溶解」進程。有的甚至連身體都消融了一半。

相比起之前那條分界線的涇渭分明,這種活力的降低,似乎便呈現出了緩慢變化的趨勢。也即,它們並不是一下子從濱海大廈內部環境的活力四射變成了現在的半死不活,而是一點一點降低,一點一點的失去活力的。

陸銘的這個猜想,在後續的觀察之中得到了驗證。伴隨著觀測鏡頭的向內移動,初始還不感覺,直到移動到濱海大廈內部之後,便明顯察覺出了兩者之間的差距。

這,就很顯然不能用之前那種,恐菌離開「集體電場」之後便會死亡來解釋了。

因為它們始終以集體的形式存在,始終沒有離開集體。

但它們同樣也在漸漸失去活力,漸漸凋亡。

這便是鎮龍樁陣法在發揮作用,死死限制著樓神,限制著恐菌的最直接證據。

大約半天時間之後,第一份分析報告遞交到了陸銘這裡。

這份報告之中,對恐菌的死亡原因做出了很明確的分析。但很遺憾,這並沒有什麼用處。

報告之中顯示,這些恐菌的死亡原因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受到其餘細菌攻擊、受環境因素影響所導致的內部組織液變化之類。

但關鍵問題在於……

為什麼在環境一致的濱海大廈內部,它們就沒有因為相同的原因而死,反而在濱海大廈之外,就因為這些原因死掉了?

環境明明相同,為什麼一個死,一個沒死?

還有哪些未察覺到的因素在影響著這些細菌?

眾多專家為此展開了討論與分析,並提出了諸般猜想,然後立刻開始驗證。

當研究方向確定,正式進入到具體研究階段的時候,陸銘便再一次插不上手了。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做好協調工作,做好後勤保障,確保這些專家們能不為旁事所累,能專心致志的將所有精力都投注到工作之中而已。

便在這種情況之下,陸銘清晰感覺到,有一種微妙的變化正發生在這些教授們之間。

剛剛確認研究方向,隨後便找到了那條分界線的存在之時,教授們的態度是積極的,樂觀的。他們腳步匆匆,精神高昂。相互之間也似乎有討論不完的話題。一個個猜想,一個個推測,伴隨著這些猜想和推測而來的富有行動力的驗證,都是這些教授們之間的話題。

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第三天,第四天的時候,這種討論就變少了許多。他們的態度也不再是積極和樂觀,而是凝重和嚴肅。

或許……討論變少的原因,是較為容易想到的猜想和推測,都已經被提出來了的緣故?

;/a>

對於它們的驗證,很顯然並沒有收到結果。於是,一個個猜想和推測被接連否定,後續更新的猜想和推測便越來越難以被想到。

在第六天時候,陸銘甚至看到教授們全都放棄了工作。他們似乎約好了一般,全都離開了觀測設備和操作台。他們有的人枯坐在會議室之中冥思苦想,有的人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著如同散步,還有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陸銘清晰感覺到,對於恐菌的研究再一次遭遇了障礙。

它們明明不該死的,但全都死了。真正導致它們死亡的原因,無法離開濱海大廈蔓延至外界的原因,明明應該很容易就查清楚的,但始終查不清楚。

夜幕漸漸降臨。為了確保安全,濱海大廈之內的所有人,以及大廈一定距離之內的人都被清空,工作暫時停止。

白天各處研究人員人來人往的喧囂景象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這裡再度恢復了安寧和死寂。

陸銘坐在監視器前,看著濱海大廈內各處冷清的樓道,傾聽著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傳來的不知道哪兒發出來的咯噔聲,再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與此同時,陽原市郊區,縮小版鎮龍樁場地,臨時搭建起來的某一間充作指揮室的活動板房之中,何薇同樣神色凝重。

便在之前,環境監測人員剛剛結束了向她做出的整體性彙報。其結果同樣也沒有出乎她的預料,無非是內外部環境一致,沒有任何發現罷了。

她隱約感覺,或許,己方之前所確定的兩個研究方向,恐怕都要迎來失敗了。

樓神找不到。鎮龍樁的運行原理也無法確定。

與何薇和陸銘不同,張定山這裡倒是有了些變化。只不過這些變化是壞的變化而已。

「張隊。數據分析發現,濱海大廈樓體破損速率再次提升,整體出現破損影響到整體結構的機率已經攀升到了0.0754%。」

這個數字,距離預定的行動觸發節點已經不再遙遠。

「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張定山臨時召集了其餘三名隊員。

「陸銘,在接下來幾天時間之中,教授們獲得重大進展的機率,你認為有多高?」

張定山所說的,是「你認為的機率」,而不是「機率」。

這意味著,陸銘要就這個問題作出自己的主觀判斷,而不是客觀判斷。

陸銘心中清楚,此刻自己所能作出的,恐怕也僅僅是主觀判斷罷了。沒有足夠的數據支撐,客觀判斷根本無法作出。

「幾天?」

張定山停頓一下,給出了答桉:「三天。」

陸銘同樣也停頓了一下,才做出回答:「很低。不超過百分之十。」

張定山點頭,轉而看向了何薇:「你認為在接下來三天時間之中,縮小版鎮龍樁那裡,環境監測團隊獲得重大進展的機率有多少?」

何薇同樣沉吟了片刻才做出回答:「最多百分之十。可能還要更低。」

張定山說道:「依據當前濱海大廈樓體破損速率,預計在三天之後,整體出現較大損壞的機率,便將達到0.1%,到達行動觸發節點。我認為,既然在未來三天時間之中,兩方面出現重大進展的機率都很低,那麼,我們沒有必要再浪費這三天時間。

誰同意?誰反對?」

陸銘知道,內部表決一旦通過了這個提議,接下來就是向李文華處長彙報。而李文華認可己方方案的機率極高。

到那時候,濱海大廈將接受全面消殺,己方將會使用一切手段,擺明車馬,明確站在樓神的對立面,阻止它掙脫鎮龍樁的束縛。

而,自己的一票,占據25%的權重,也一定程度上關係到這次桉件的未來走向,往大了一點說,甚至有可能關係到人類世界的未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