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美貌與實用性是成反比的,也許老天爺是公平的,當它賦予了你一部分天賦後,總要剝奪另

一部分才能作為補償。我不知道以前的東哥是否是美貌與才能並重,但至少於我,我是個不事生產的

米蟲典型。

也許這就是美人特有的權利。

霽月見我神情有異,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噌地燒了起來:「我……讓格格見笑了,實在是原來

從未練過針黹上的手藝,所以……所以……」

「這沒什麼,煮飯裁衣什麼的,我也一樣都不會。」其實我說偏了一點,煮飯炒菜什麼的我原是

會的,只是前提得是用燃氣灶,而不是那種燒柴火的大土灶。

比起東果、莽古濟那樣正經貴族出身的格格,我這個穿越格格真的很廢材,我不會裁衣縫補,不

會煮飯燒菜,我四肢不勤,我甚至連五穀都不分,更不識得彎弓狩獵,撒網捕魚……

這麼深入的做了一番自我檢討後,我發現除了這張臉之外,我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唯一的資本好

像就是這張臉……

四年前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我一直在反覆的質問,為什麼偏偏是我?是因為我無父無母無牽掛

,上天看我這個孤女遭的罪還不夠虐天虐地虐心虐肺,所以,又把我送到這個苦不堪言的地方來繼續

磨鍊?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一個人,一個人努力的活著。親生父母不要我,把才剛出生幾天的我扔在

了派出所門口,襁褓里塞張字條說是家裡女兒多了,養不起。因為我沒病沒痛四肢健全,所以很快就

從當地的兒童福利院被一對在國企事業單位工作的夫婦領走。但是五年後,據說不會生養的妻子突然

意外懷孕,但那時六歲的我占了他們的生育名額,所以在一次旅行後,我「意外走失」在了離家幾千

公里遠的上海。我沒哭沒鬧,在失去父母蹤影后我自己找上了在路口執勤的交警,然後很多人都接二

連三來試圖和年幼的我溝通,因為我的寡言少語,加上方言難懂,他們無法從我這個小孩子身上尋訪

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最後的去處仍是兒童福利院。

福利院大多數都是先天疾病或身有殘疾的孩子,從剛出生到十多歲不等,像我這樣身體健康的孩

子很容易就被符合收養條件的人家看中,上海這樣的大都市甚至還有跨國外籍人士來福利院挑選孩子

,但當收養意願方出現在福利院時,都被我蠻橫地打跑了。我成了福利院的老大難,由於我的不配合

,每次我都是從領養優選者到最後被收養意願方無奈放棄。從六歲長到十四歲,跨入初一的那年我找

院長長談了一次,認真明確表示我不願意被收養,於是最後三年初中生涯我過得異常平靜,每天放學

回福利院就是幫院裡照顧小孩子……

院長說我是個奇怪的孩子,別的小朋友都會親切地喊她院長媽媽,只有我,從來都是「院長」「

院長」這樣禮貌卻又生疏的喊她,包括福利院的義工阿姨們,她們都很疼我,但她們也都在私下裡說

我其實是個涼薄冷情的孩子。

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才算是有情有義,小時候的一些記憶雖已模糊成了不完整的碎片,但並不等於

就會完全遺忘。從小到大,我努力活著,慢慢長大,靠自己活著。內心裡我其實也渴望有個家庭,渴

望有個真正愛我的人,但是……好像,不論是我步悠然,還是布喜婭瑪拉格格,親情這種東西對我們

而言,都是一種奢侈。

只要堅持,就一定有希望!

這麼多年來,我都對自己這樣說,只要堅持,就一定會有希望。那麼多苦我都熬過來了,現在,

也要繼續堅持,努力活著,然後……擺脫這場噩夢,回到現實中去,回到上海,回到我所努力生存的

那個世界,屬於我的地方……

「格格太過謙遜了,格格怎能和我們比……格格!格格?格格你怎麼了?」霽月拔高的呼喚聲終

於將我迷亂的神志重新喚醒。

「啊,剛才說到哪了……你在屋子裡熬藥做什麼?你哪裡不舒服了?」她見我突然不說話,一開

口卻又突然轉了話題,先還一愣,後來聽我問起藥的事,臉上竟紅了起來。

這不禁讓我更加奇怪,轉念一想,瞠目道:「難不成……你是在喝保胎藥?」

霽月一把捂住我的嘴,俏臉愈發紅透:「胡說些什麼……我、我仍是……唉,二爺到現在仍未碰

過我一根手指,你別胡說……」

「什麼?」我驚訝不已,以我目前對這個時代所有雄性動物的認知,那可真是沒一個男人不是好

色之徒,特別是愛新覺羅家的幾個阿哥,他們可是打小就在對我毛手毛腳中成長起來的。

以這個時代未成年和成年人之間的性早熟年齡段劃分來看,代善這個年紀,雖訂了親還沒有正式

娶妻,但他屋裡肯定已經放了不少通房丫頭才對,努爾哈赤把霽月指給代善的時候,不就是已經有了

他娶妻成家的意思嗎?

代善居然會……不好色?我上上下下將霽月打量了遍。美啊!標準的江南古典美人,柔弱嬌媚,

冰肌玉骨,代善這小子怎麼可能會在這麼一個楚楚動人的大美女面前,硬裝出一副柳下惠來的?

見我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霽月羞得紅到了耳根子,低下頭喃喃道:「許是爺嫌棄我,根本就看

不上我吧。」

「他嫌棄你什麼?你一個大家閨秀長得又是人比花嬌,他有哪點不滿意了?」

霽月苦澀道:「格格你還真信我是出身名門?」我見她嘴角彎起一抹自嘲的冷笑,猛地想起余希

元的那句「賤人」來。

「你……」

「也就和格格交代句真心話,我和欣月兩個原是立身於蘇州半塘的清倌人,不過是被當地紳衿買

了送到京里給人作消遣的,沒想到最後輾轉竟會淪落至此。」

這話即使說給真懂漢語的女真人聽,他們也許都未必懂什麼是清倌,但我卻懂得這句話透露出來

的真正意思。心裡莫名的一寒,余希元他們搞了兩賤籍出身的妓女給努爾哈赤做妻,這算什麼意思?

女真人再怎麼不受開化,主僕尊卑、上下等級還是異常講究的啊!努爾哈赤那麼多妻子裡,哪一個不

是出身貴族的格格?即便是收納的小妾,其父輩也都是女真族裡能征善戰的貴族。

一時間我們兩個都各揣心思,沒再講話。藥罐子咕嘟咕嘟的掀起了蓋子,沉默中的霽月跳了起來

,慌手慌腳的將藥罐子從爐子上端下,然後緩緩的往一個小茶缸裡面倒藥汁。

「不是你喝,那是要給誰送去的?」想起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沒有可送藥的人,「難道

……是欣月病了?」

霽月臉色一白,沒吭聲。我想我是猜對了:「她怎麼就病了?大阿哥府里的人不給她弄湯藥麼?

怎麼還要你巴巴兒的熬好了藥給她送過去?」

霽月忽然眼圈一紅,撲嗵朝我跪下了:「格格,你若是當真好心腸,我求你救救欣月吧!」

[1]哈哈珠子:滿語音譯,幼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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