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聲鼎沸,想來圍了不少瞧熱鬧的人,我緊張的撐起身子,正待說些什麼,忽然身子騰空離地,

竟是被多爾袞攔腰抱起,逕自放到了馬背上。

他隨後上馬,坐到我的身後,一手牽韁,一手扶住我的腰。

「嗬!」策馬疾馳。

我能感受到迎面吹來的那股熱辣辣的風,背靠在多爾袞的胸口,能清晰的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我沒來由的一陣發慌,但隨即又寬慰自己,這不過我多慮而已,我現在已被毒日曬得中暑脫力,會心

悸發慌乃屬正常現象,不足為奇。

雖然抱著如此想法,我卻仍是惴惴不安的挪動開僵硬的身子,試圖脫離他的懷抱。才稍稍一動,腰上

突然一緊,多爾袞霸道的將我重新拉回懷裡,緊貼在自己胸前。

他胸前的肌膚,滾燙得炙人。

「很好!」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很好……當真好得緊哪!」

此時馬兒已負著我倆遠離人群,越馳越遠。我聽多爾袞話中有話,心底發怵,猛地推開他,叫道:「

放開我!」

這次他沒再拉我,慣性使然,我竟一個趔趄栽下馬去。我尖叫著摔落草叢,在地上連打了兩個滾後才

勉強穩住身形。仰面朝上,正覺摔得七葷八素,頭昏腦脹,忽然頭頂光線一黯,一團黑影凌空罩下。

我瞪大眼,驚惶的看清多爾袞正飛身躍下,直接撲向我。我尖叫一聲,側過頭揮手打他:「走開!」

兩隻手驀地被他一一抓牢,他強悍的跨騎在我的腰上,左手將我雙腕勒住,高舉頭頂壓在地上,右手

扳住我的下頜,逼迫我抬高頭顱正視他。

他的膚色被陽光曬得黝黑,臉上更是泛著紅光,似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頃刻間便可將我吞沒幹凈

。而他眼眸中射出的懾人眼神,卻又像極了一柄鋒利的刀刃,正在一刀刀的凌遲活剮了我。

我登時被他的兇狠暴戾之氣嚇破了膽。印象中的十四阿哥,一直都是個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稍帶有

點色,又有點痞的人,即便歷史早就他註定將來會成為叱詫風雲的攝政王,我也從沒打心底里真正懼怕過

他。

但是,現在……

「現在知道害怕了?」他譏誚的冷哼,「像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女人,我還以為你永遠不知死字怎麼寫

!」

他右手拇指上套著一枚翡翠扳指,堅硬的玉制硌在我的頜骨上,錐心刺骨的疼。烈日當空,他額頭滿

是汗水,順著清峻瘦削的臉廓,滴滴答答的濺落到我臉上。

「嗒」數滴過後,終有一滴濺入我眼內,我眼睫急眨,正覺眼球火辣刺痛,忽然唇上灼灼劇痛,竟是

被他牙齒狠狠咬住。

我痛呼吸氣,眼裡痛得淌下淚水,頭高高仰起,掙扎著試圖避開他的攻擊。無奈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他的力氣遠勝我數倍,任我踢騰雙腿,卻逃不開半分禁錮。

我咬緊牙關,感覺唇上一抹血腥入口,於是索性放棄掙扎,閉上眼默默忍受,只是因為太過害怕憤怒

,身子卻是不受控制的狂顫。

唇齒間溫潤的感受到他舌尖濕濡的舔舐,瘋狂啃噬終告停止,他細細的舔著我的唇角、臉頰……我忽

然產生出一種異樣感覺,這哪裡是親吻,分明就似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兒在胡亂舔人。

「噗!」明知在這個時候,這種氛圍下絕不該發笑,可我卻終是沒能忍住。等到這一聲笑出,我才又

後怕不已,更加緊張的閉緊雙目,不敢睜眼瞧他暴怒的神情。

「你還笑?」聽不出他是惱羞還是氣憤,我只覺得身上一緊,他竟然伸手開始扒我的軍服。

「不要!」我嚇出一身冷汗,彈目開眼,驚恐無狀的看向他。

甫睜眼,入目的是多爾袞的右肩,晃眼間,削瘦的肩胛上有塊齒痕狀似疤非疤的粉紅色印子,驀然跳

入我的眼帘。那印子在我眼中遽然放大,我瞪大了眼,突然覺得所有的氣力全部被抽空。

「看!這是……我給你的信物!來生……你來找我……記得……」

這是……信物……來生……找我……

我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慄不止。

多爾袞的臉近在咫尺,目光炯炯,情慾暗涌。在那一刻,透過這張酷似努爾哈赤的臉,我只看到一雙

霸道跋扈的眼……

褚英!我許了來生的褚英……

我啞然尖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傷害我……」

因內心無比恐懼,聲音顫若秋葉,我害怕的淚流滿面。

多爾袞停了手,滾燙的掌心按在我的腹部,肌膚相觸,全然沒有半分旖旎,唯有緊張和難堪。他的眼

神漸漸平復清澈明凈,然而我卻不敢掉以輕心,那裡頭層層迭迭,隱晦如海,深不可測,無法猜出他此刻

在想些什麼。

終於,在煎熬中捱過漫長的等待後,他緩緩撒開了手,手指輕撫上我的面頰,將我鬢角的碎發一一撥

開:「我不逼你。只是記著……你欠我的,必然要還我!你休想逃得掉!」

你欠我的,必然要還我……休想逃得掉……

我如遭電亟!我欠他的,我欠他的……阿巴亥……

多爾袞沉著臉站起身,我眨眼,忍著全身酸痛,狼狽的攏住衣襟,翻身從草叢裡爬了起來。

一切都只是幻覺罷了,他不是褚英!他是多爾袞!

稍稍穩定心神,那頭多爾袞冷眼睥睨:「鑲藍旗……你混得不賴啊,居然跑到鑲藍旗去了。能女扮男

裝這麼久,必然有人在背後包庇縱容……」

我唬了一跳,忙道:「沒有!你別亂講!我只是出發前敲昏了一名小兵,頂了他的名額罷了……」

多爾袞冷冷一笑,我知道他斷然不會輕信。他和濟爾哈朗同受皇太極恩寵重用,然而兩人卻時有政見

不合,竟像是兩冤家對頭一般,逮到機會便要彈劾打擊對方的氣勢。

倒霉我一個不要緊,若是因此連累了濟爾哈朗,那可就真的過意不去了。

我舔了舔唇,口乾舌燥。下唇被他咬破了皮,血絲鹹鹹的,略帶了點腥味。

「過來!」他走到坐騎旁邊,命令我。

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磨蹭過去,他背著身在馬鞍旁一陣摸索後,突然轉身朝我丟過來一件東西。我環臂

抱住,卻是一隻牛皮水囊。

天氣乾燥炎熱,時下供水艱難,尤比糧食短缺現象更為嚴重。自打進入察哈爾境內以來,因缺水中暑

之人數不勝數,夜裡趕路時,常常有人昏倒路邊而不被人知曉,直等天亮各旗清點人數才會察覺。

我嘆了口氣,拔下塞子,仰頭灌了兩口。正喝得暢快,忽然腰上一緊,多爾袞摟住了我,輕聲說:「

真不明白你搞什麼名堂,乾巴巴的混在西征隊伍里,把好好的皮膚曬得都脫了皮……自古女子皆愛美,無

論老幼,都極為珍視自己的容貌,為何偏偏你就愛特立獨行?」

我嘿嘿一笑,腰肢扭了下,掙脫開他的狼爪:「貝勒爺說笑了。」

「我不說笑!」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之前算我誤會了你,錯以為你是……現在我只要你給我一句

回答,你之前是否真的沒有騙過我?」

他這個問題脫口,我聞言不禁愣住,茫然無語。

我是否沒有騙過他?這個……怎麼可能?從他三歲第一次偶遇起,我好像就沒對他說過一句真話。

「回答我!」

答案清楚明白,但我心裡清楚,卻怎麼也不敢說出來的,於是努力一掙,佯作發怒:「貝勒爺愛信不

信。」

他愈發抓緊了我的胳膊,盯著我看了兩三秒鐘後,說:「好,我就信你一回。你現在是何打算?」

我虛弱的笑:「我沒什麼打算,只不過是混口飯吃……」

他一皺眉:「那好!混飯吃是吧?那你把這身鑲藍旗的褂子脫了。」

我心裡猛地一抽,驚問:「你想做什麼?」

他突然爆出一聲長笑,攬臂牢牢抱緊了我,也不管天熱汗濕得膩味:「以後這口飯,爺賞你吃就是了

。」

我這才聽明白,他的意思是讓我棄鑲藍旗,改入鑲白旗,而我卻完全想歪了。耳根子不由火辣辣的燒

了起來,尷尬的回道:「奴才謝爺賞飯。」

看來濟爾哈朗那裡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若還想安安穩穩的跟著大部隊前進,只怕以後真的就得跟著

多爾袞混了。

其實只要多爾袞不動太多的歪腦子,令我分心應付,無論是跟濟爾哈朗混,還是跟他混,我都無所謂

。不過……我若是突然之間失蹤不見,濟爾哈朗會否替我這個交情還算菲淺的奴才擔心,會否以為我中暑

掉隊,而派人四處找尋?

唉,無奈的嘆口氣。管不了那許多了,為今之計,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總之,無論在那個旗混,找尋

一切機會接近皇太極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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