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小院與許荊南之前的描述差不多,所以李一亭也沒有過多停留,只是快步繞著小院走了一圈,萬永坤攥著檔案室提供的關於孟標的簡單資料緊隨其後,徐景元沒有來,他說這裡又小又熟悉,你們自己轉吧。

雖然說差不多,但李一亭可不是許荊南,他的目光毒辣許多,很快便發現許荊南沒有提到的一些情況:他發現在東北角伙房側後方挺遠的地方有幾棟低矮的小平房,這些房子外牆也是白色的,雖說是平房,但很顯然也是混凝土結構,屋頂是平整的,高低只有一層樓,他數了數,共三棟平房。

平房門前有一塊二十幾平方的空地,現在上面擺了一張小桌子和幾張靠背塑料椅,上面還有些茶具,頂上還支著棚子,看來這些平房是有人住著的。空地外邊緣有一口魚塘,大約六七百平方,水並不深也很清澈,完全可以見底,許荊南之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些平房也沒有看到這個魚塘,是因為這口魚塘的西北面直接與大海相連,有個很大的出海口,平時就仿佛是同一片海,平房就好像在海的另外一邊,讓人產生出並不在小院內的錯覺;此時卻已用一道閘門攔了起來,閘門銹跡斑斑,頂上面兩旁還有扶手,寬約2-3米,可以通行,想必是養魚時攔起,等到魚被打撈完,就開閘換水,這種布局有點像船塢的原理,李一亭並不陌生。

魚塘的三面都用厚重的水泥牆建成斜坡,坡度大於70度,由於用料比較足,斜坡厚度也很大,繞著魚塘相當於有一條50公分左右寬的水泥路,靠平房的那邊居然還有幾級台階布滿海苔,看來建造這座魚塘的人還是費了些成本和心思的。此時魚塘三面水泥牆上的縫隙中都長有零零星星成片狀的野草,但眼神犀利的李一亭發現有些雜草呈不規則倒伏狀,似乎被什麼碾壓過,或者說被外力拔起過。

於是他走到平房對面的一個邊沿停下腳步,輕輕地蹲了下來,雜草旁幾道白色的劃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抹了抹,痕跡並沒有消失,他略微思索,又站起來繼續往前走,他發現魚塘的東南面有人,似乎還往這邊瞥了幾眼。

此時已快到中午,他們碰到的正是許荊南見過的那幾個廚師,他們依舊在魚塘邊上放鉤釣魚,蹵在一個個小矮凳上抽著煙,李一亭向萬永坤使了個眼色。

萬永坤朝著幾名廚師走了過去,他先站在邊上靜靜看他們釣魚,並不發話,直到其中一名個子挺高的廚師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時,他才微微一笑,遞過去一支煙,廚師也欣然接過去。

「這池子好像魚不太多啊,看你們守著這麼久,也沒看到有魚上鉤。」萬永坤看似隨意地問。

高個廚師嘿嘿一笑,道:「無聊唄,釣著玩。平時還是有魚的,這幾天閘口才剛關上,深海魚進不來,魚苗又還沒張大,就剩幾條漏網之魚了。」他隨即習慣性地警惕,「你們是什麼地方來的,面生啊。」

萬永坤笑笑:「我們來得遠,沒見過海,正好柳總在這才有機會看看。」他故意含糊其辭,順便發出感嘆。「海真大,天還這麼藍,來到這裡感覺心胸開闊許多。」

高個廚師頓時想當然道:「原來是柳總的朋友,難怪可以到處閒逛呢。」關於大海,他顯然有些話題:「這海哪算大,往外走那才是真正的大海,這裡頂多算一個海灣。你們有空可以到市區的海上長廊看看,那裡的海漂亮。」他抬手往西邊指了指。

萬永坤順著他的目光遠眺,果然,大約幾海里外還有一個出海口,外面才是汪洋大海,但這個並不是他的目標,只不過應景配合一下。

「這魚塘都有些什麼魚啊?」他確實不知。

「現在白鯧魚、小紅石斑多,海鰻也有些,不過過些時日就只剩羅非魚了。」高個廚師說著又往遠處拋出魚竿,墜子咕嘰一聲在魚塘中央處落水,引起一陣細小的漣漪。

一個身形瘦小,半馱著背有些像猴子的廚師湊過來,大概是想混支煙抽抽,他瞄到這煙屁股寫著中華呢,順便自然還要說兩句:「你們要不也來釣一會?」

萬永坤心中暗笑,把整包煙都遞了過去,爽快地接過他手中的海釣竿:「給兄弟們發一圈吧。不過據我所知,這羅非魚是淡水魚啊,能在海水裡養嗎?」

瘦猴廚師不小心撈包煙,忙搶著道:「這你就不明白了,羅非魚海水淡水都可以長,再說我們這魚塘也不是純海水,你看……」他抬手指了指東面的幾條彎曲的水溝,那裡正有不少水流入魚塘,「別看這幾條臭水溝,用不了幾天就能把塘里的海水變成半淡水,羅非魚是最新歡吃腐食的,我們做飯的垃圾、還有廁所里排出的糞便,它們喜歡得很。」

萬永坤有些反胃,原來羅非魚是這樣養出來的,下次吃不吃真得兩說了。

瘦猴廚師精明得很,他猛吸一口笑道:「魚吃的東西越髒越好吃,好多海螃蟹專門吃糞便,不長得又肥又可口?」

萬永坤連忙岔開話題,他在山裡也是釣魚好手,雖然那時裝備簡陋點,道理還是明白的,他熟練地從小桶里取了餌,裝上鉤呼啦一聲也拋了出去。

高個廚師回過頭頗為讚賞道:「手法不錯。」

萬永坤望著魚塘,嘴裡卻繼續問:「這水有多深?好像直接能見底。」

高個廚師平靜地道:「兩三米吧,中間深一些,有個四五米,你往那拋魚多。」萬永坤表示明白,他收回鉤又重新拋一次。

他總算問到正題了:「對面那邊幾棟房子還有人住嗎?看著像小別墅啊,風景不錯。」

瘦猴廚師又跑過來答話:「可不是嘛,那是我們溫老闆的後院啊,……溫老闆每天沒事就在這裡泡茶,真真的神仙日子。」他提到後院兩個字時,還刻意擠眉弄眼了一回,男人們很快就明白過來,會意地哈哈笑了一會。

萬永坤知道他說的正是剛剛見過面的建築裝潢公司的老闆溫九霖。

也巧就在他們幾人說笑的當口,中間平房的門口走出來一位不到三十歲的卷髮女子,好像才剛剛起床身上穿著睡衣,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七,雖然著裝不整,但也隱約可以看到姣好的身材曲線,她甚至都沒有抬眼望向對面,而是拎著一個小鋁鍋往魚塘內倒些什麼,應該是剛剛吃剩下來的飯菜。

就在回頭準備進屋的檔口,她用餘光瞟了這邊一眼,或許今天廚房那邊人似乎多了點,但隨即便轉身走到另外一間平房去了,她要去洗鍋。

就是這麼一轉頭的瞬間,魚塘這邊的幾個男人已經沉默下來,眼睛有些直勾勾的移不開,這顯然是個美女;萬永坤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比起唐青,這個女人還更有姿色和風韻,她應該比唐青年長一點,卻更耐看一些。

這是個會過日子的漂亮女人,比風華正茂的年輕女子更吸引男人的目光。

誰說唐青是研究所第一美女,敢情這裡還有金屋藏嬌呢。

李一亭終於走了過來,他雖然一直站在遠處,但幾個人說話聲音挺大,自然能聽清楚。他輕輕地拍了拍萬永坤的肩膀,示意他們該離開這裡了,萬永坤點點頭,將魚竿還給瘦猴廚師,並講了幾句客氣話,幾個廚師也朝他們揮揮手,說,有空過來釣魚。

兩人虛應了一聲,便繞過伙房和食堂往研究所大門走,大約十來分鐘李一亭也沒說話,只是在思索些什麼。

萬永坤忍不住道:「師父,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李一亭沒有立即回答,只是輕輕搖頭道:「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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