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永坤接到寧曉蔓的電話時,整個人瞬間僵立如同冰凍,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只是他的臉都有些扭曲變形了――

柏未璧再次遇襲,此刻危在旦夕!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均大驚失色,沒想到這麼快殺手又出現,而且選擇柏未璧作為攻擊目標,這是北亭眾人萬萬沒想到的事。

陳天宇更是驚疑不定,難道自己的判斷有誤?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雖然各自都有自己的疑惑,但他們並未過多耽擱,立即火急火燎地趕往寧曉蔓通報的地點――下莊南區。

這裡是寧曉蔓的家,即便是萬永坤也從未真正走進過這棟樓房;而柏未璧此時就面色蒼白地斜躺在客廳中央,寧曉蔓滿臉驚恐,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望著蜂擁而入的一大群人,神情木然。

沒有人詢問柏未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連萬永坤都急匆匆地先過來查看柏未璧的傷勢,也沒空顧及寧曉蔓了:救人要緊!

柏未璧異常平靜地倚靠在寧曉蔓懷中,如同一隻極其溫柔的兔子,目光迷離地望著那件從自己胸口穿透、只剩下彎柄的神器,他的神色異常安詳,完全沒有遇襲的慌張和對死亡的恐懼。

這讓許多人大惑不解,這個場景確實非常詭異。

萬永坤和許荊南手忙腳亂地給柏未璧處理傷口,娜迦錐從柏未璧的胸口正中插入,刃尖顯然已經透過後背,稍微明眼人便清楚,這基本上是回天乏術。

鮮血順著奇異的血槽流動緩慢,瞧地上那麼一大攤血就知道這是快放乾的原因,不過萬永坤和許荊南都沒有輕易放棄,他們雖然不敢將神器拔出來,但卻還在盡力幫忙止血。

曠梭的臉色異常沉重,眼神卻閃爍不定,顯得極為怪異。

「你們來啦?」柏未璧突然咳咳兩聲,嘴角冒出些血泡,聲音卻依舊篤定。

沒有人回答,只有陳天宇緩緩地走到他跟前,伸手握住那隻逐漸冰冷的左手,這個時候,說話已經成為一種奢侈。

柏未璧的眼睛中居然閃起一抹異彩。

「宇哥,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陳天宇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保留體力慢慢講。

「有句話,再……不說,我怕……來不及了。……宇哥,我真的,很想……很想……加入你們北亭……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柏未璧仿佛迴光返照,許荊南和萬永坤自知回天無力,也只能默默退開,留下陳天宇獨自一人緊握住柏未璧的手,寧曉蔓扶著柏未璧的身軀,臉色蒼白,仿佛丟了魂魄一般。

陳天宇沒有制止他說話,只是用心地靜靜聆聽。

整個客廳安靜得落針可聞,所以柏未璧的聲音雖然虛弱,每個人都能聽清。

「我想,你早已……明白一切……不必我,解釋吧……」

陳天宇皺著眉頭微微頷首。

「那就好……」柏未璧的嘴角又湧出一道血沫,寧曉蔓連忙掏出手帕替他輕輕拭去,動作輕巧而溫柔。

柏未璧突然輕聲呼喚道:「九道,……你過來……」

曠梭聞言迅速上前,他面色悲愴,俯下身軀單膝跪地,不由自主的一道熱淚突然奪眶而出,剎那間划過他堅毅的面龐。

「哭……什麼……我走以後,……你替我……加入北亭。」曠梭茫然地點點頭,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是無條件接受這個不容置疑的要求。

看到曠梭點頭,柏未璧的嘴角居然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他隨即又呼喚另外一個人。

「坤哥……坤哥……」萬永坤詫異地快走幾步向前,他雖然不是矯情的人,卻實在有些難受,偷偷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柏未璧艱難地拉過寧曉蔓的手,悽然地揚了揚嘴角,似乎又笑了笑。

「我妹妹……就拜託,你了……坤哥,你要,對她好……」萬永坤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劉紫辰卻靈台一亮,她心底的眾多疑問突然豁然開朗。

萬永坤非常堅決地點頭,他也握住寧曉蔓的手,虎目含淚。他還不明白這件突發事件的前因後果,但這點必須的承諾他自然會做到。

「好了,……我可以,安心去了……」柏未璧顫巍巍地舉起緊握的右手,將一塊硬梆梆的物件塞到陳天宇的手中。

陳天宇默默接過,分量很沉,金光閃閃。

「總探長,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布衣王族,只有彎月島的普通老百姓了。」柏未璧突然說出一句非常完整的話,這句話瞬間透支了他最後的生命。

話音未落――

陳天宇感覺自己緊握住的那隻手開始僵硬,再看柏未璧,已經永遠地閉上了那雙明亮而決絕的眼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終結。陳天宇的心裡沒有特別的悲痛,而是一種極度複雜的情感,這種情感或許只能永遠留在他的內心深處,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誰也不告訴。

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在頃刻間便翩然隕落了。

這件事該找誰去要個說法呢?

死寂,這間房子裡只剩凝固的空氣,沒有人哭泣,只有死寂。

--------------------------------------------------------------------

離開下莊南區後。

在開心旅舍的換藥房裡,陳天宇三人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劉紫辰開口道:「有時候,我真的不願意再繼續從事這個行業,今天我真的迷茫了、困惑了,我們北亭究竟是要幫助別人還是要害死他們。天宇,你倒是說話呀?……」

陳天宇久久沒有說話,他或許還沒想清楚應當怎麼回答。

萬永坤搖頭道:「紫辰姐,雖然我沒有什麼特別獨到的見解,但我仍舊堅信我們的工作是有些意義的。」

劉紫辰道:「是嗎,你說說理由,讓我好好聽聽。」

陳天宇從兜里掏出那塊純金打造的令牌,上面的血跡已經擦拭乾凈,但仍舊隱隱閃著血光:紫辰說得對,他有必要好好思考她提出的問題,否則北亭團隊就會陷入深重的災難中,這種災難來自於精神信仰,倘若失去精神支柱,北亭可能就名存實亡了,這是件亟需解決的大事!首先他自己必須琢磨明白。

他邊想邊打量著手中這樣極為貴重的物品:純金打造的令牌是圓形的,上面有一條栩栩如生、正在呼呼吐信的眼鏡王蛇,邊緣有四個小字,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陳天宇認識,這四個字是――布衣王族!

布衣王族,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萬永坤還在抓耳撓腮說不出來,陳天宇已經擺擺手,他苦笑道:「這個問題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回答出來的。我忽然有個想法,或許答案也根本不在我們北亭的手中……」

萬永坤有些不解,劉紫辰似乎也沒有明白。

陳天宇嘆道:「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應該問問當事人,而不是我們自己。」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