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錦榮的火氣很大,並不打算就此罷手,反而用手抓住了鄒紹棠的衣領,罵罵咧咧地就要動手打他,陶娥和陶妹見狀趕緊上去拉住弟弟,場面一度陷入混亂當中。

沈明月看在眼裡,今天算是親眼見證這位陶妹口中不肖的弟弟是多麼混帳了,她也擠了進去,將無端被捲入戰團的鄒紹棠給拉了出來,勸他先離開,不要被誤傷了。

陶三勝氣得簡直要發抖,兒子才回來就又吵架,現在還好端端地要打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在鄒紹棠離開後,他把手裡的用來喝水的杯子用力一摔,茶杯立即粉碎爆響,撞擊地面的聲音總算讓陶錦榮能夠稍微安靜一點。陶三勝走到房間內,並且吩咐自己的三個孩子跟著他進去,自己有事要和他們說。

沈明月和秦學川就留在了外面的院子裡,一番吵鬧下來,他們對於陶家複雜的家事都略有了解了。從陶娥進門開始,沈明月就注意到和她一起進來的這個男人了,第一感覺就是兩個人的關係看上去不一般,可並不是很公開的樣子。陶娥濃妝艷抹的打扮,跟這個男人一身正派的裝束,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可從男人的眼神里,沈明月又覺察出二人不像是普通認識的熟人那麼簡單。

和陶娥相比,此人風度翩翩,言行舉止都很有分寸,剛剛打架那會兒,非常冷靜地站在一邊觀察,似乎內心十分強大,絕非是一般的人物。不過沈明月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個男人,應該不是煤礦上面的,而且和陶娥一起出現,估計是來自於城裡。

秦學川同樣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子,他跟陶娥初中就認識,對他們家的人也都是知道的,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一個比陶娥小几歲的姐妹。另外,秦學川不時地瞄了幾眼沈明月,他對這個女孩子產生了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他在院子裡來回走了幾圈,閒來無事,便主動和沈明月聊上了,「這位妹妹,我好像以前在這兒沒見過你,你是陶家的什麼人呀?」

沈明月並沒有在意,如實答道,「我不是他家的什麼人,我只是和陶妹一起在煤礦上做飯而已,今天也是陪她回來看看她爸爸的。」

「是這樣啊!那真是辛苦你了。」秦學川去過幾次煤礦,都沒有見過沈明月,他能猜想到這個女孩子肯定是今年新來的。

「不辛苦不辛苦,」沈明月來了興致,因為對方的口氣,好像把自己當成了陶家的主人似的,她很想知道男人的身份,便直言詢問,「那麼帥哥,你又是陶家的什麼人呀?」

「哈哈!小姑娘,我不是帥哥了,我已經是中年大叔了。」秦學川感到很開心,自己的身份被陌生人叫帥哥,真是難得一見,這個女孩子確實單純可愛的很,和她聊天似乎可以暫時放下官場上面的那些架子。

不過,秦學川並沒有正面回答沈明月的問題,他自己也無法說明和陶家的關係,其實本來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而且自己都結婚了,自然不願讓更多的人了解他和陶娥之間的事情。今天冒險親自過來,除了不放心陶娥外,事實上他是另有所圖的。

沈明月對於秦學川的興趣愈發的濃烈,看年齡,他應該有三十多歲了,略微發福的身體並不能遮掩這個人的青春活力,她隱隱感覺,從這個突然到來的男人身上,或許能夠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她本想繼續追問,但這時候陶錦榮突然從房間裡氣沖沖地跑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地直接離開了家。緊隨其後的陶三勝追到門口,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也是破口大罵,說得十分難聽。從他的樣子和語言來看,陶三勝是真的氣壞的,甚至威脅要和陶錦榮斷絕父子關係。

陶娥和陶妹趕緊追到門口,將氣得發抖的父親扶住,可陶三勝身上有傷,這次發怒可能是又把沒有長好的骨頭給弄疼了,很快就站立不穩,而那兩個女人完全一副架不住的樣子。

這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掌握在了陶三勝的胳膊上,然後另外一隻手扶住他的腰,幫著他的兩個女兒一起給陶三勝扶回了院子裡,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陶三勝連連喘著粗氣,過了好長一會才緩過來,他也終於注意到了扶自己的那個年輕人。

「小伙子,謝謝你啊,你是?」陶三勝一時覺得臉熟,但卻想不起來了。

「陶叔叔好啊,還記得我嗎?我是秦學川。」

「秦學川?你是秦學川?」陶三勝頗為意外,這名字可不陌生,因為曾經因為他,自己的女兒差點離家出走。陶三勝激動地看著他,「你就是我家大丫頭以前的那個同學,後來聽說你考上了公務員,還當上官,真的是你啊!」

秦學川笑容滿面,放鬆地說道,「您的記性真的不錯,確實是我,還記得小時候,我來找陶娥玩,被您發現,還被您拿棍子攆出去過。」

陶三勝有些尷尬:「哎呀!真是對不住了,沒想到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還記得,那時候孩子還小,我是怕你們不懂事。現在的話,我不會幹涉的啊!」

陶三勝是個過來人,他看見陶娥坐了秦學川的車回來,還認為他們的關係已經很不尋常了。

「爸爸,你胡說什麼呀?學川也是聽說你身體不好,特意來看您的,結果您還騙了我們。」陶娥慌忙解釋,因為父親並不了解秦學川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嗨,大丫頭啊,你不要怪爸爸,我要是不這麼說,你弟弟就不會回來。不過這次我也看清了,這孩子已經徹底沒救了,就當他死了吧。」作為一個父親,陶三勝含恨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他心裡的悲涼有多麼的深。

陶娥聽見這話,也是鼻子一酸,眼睛發紅。秦學川見狀,再次開口安慰說,「陶叔叔啊,您也別太難過了,這不還有兩個女兒陪著您的嗎?您該高興才對。以後有什麼事,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找我,我一定盡力安排。」

陶三勝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外人這麼跟自己說話的了,尤其是自己被王麻子打傷後,連礦上都不管了,鄰里也是議論紛紛,這是這些日子來少有的溫暖,他的心裡充滿了感激,即便到目前為止,秦學川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並沒有在實際當中給予任何的幫助。

「真是難為你了啊,對了,我聽大丫頭說,你當年是考上了礦務局是吧,現在乾得如何啊?」陶三勝突然想起來,這個年輕人所在的單位,剛好是分管自己這一行的,如果能有些權力,說不定真的能幫到自己。

「還行吧,工作嘛,肯定努力去做好。」秦學川微笑著答道。

但在一旁的陶娥卻忍不住了,她直接告訴父親說,「爸,學川進步得很快,現在已經是咱們市礦務局的副局長了。」

「什麼?」

陶三勝驚訝不已,秦學川和大女兒陶娥是初中同學,不過三十來歲,這麼年輕居然就成為地級市核心產業部門的副局長,這升得也太快了吧!而且,他一個堂堂副局長,居然親自登門來看自己這個小礦工,這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同時被震驚的,還有沈明月。她雖然早就覺察出此人不一般,可也萬萬沒料到,此人竟然是握有實權的直管行政領導,他的平易近人和憨態可掬,根本不像是這個層級的人擁有的,也許是年輕吧!她更沒有想到,秦學川還正好是礦務局的副局長,果然和煤礦的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沈明月對秦學川的態度,已經從好奇變成了觀察,此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特別的家庭里,憑藉幾年來積攢的淺薄經驗,沈明月知道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秦學川的出現絕不會僅僅是跟陶娥一起回來看父親那麼簡單。

秦學川依然很淡定,他解釋說這次來,的確還有公事要辦。因為了解到陶三勝和煤礦有些糾紛,還受了傷,所以局裡討論了這個事情,秦學川認為礦上的處置不是很妥當,至少對陶三勝的開除並不公平,所以提出了要客觀地重新處置。如今,煤礦已經整頓停產了,他讓陶三勝別再為此生氣,並承諾待事情查清楚後,一定會給陶三勝一個交代。

這個意外的驚喜讓陶三勝有種霉運要過去的錯覺,春節以來他家裡連續的變故,都讓自己產生了囑託後事的想法。可是天降奇事,女兒陶娥曾經的追求者出現在了家裡,而且還是主管自己單位的領導,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他一時之間都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對於陶三勝來說,驚喜還沒有結束。

秦學川從公文包里拿出了鄒齊給自己送去的信封,然後交到了陶三勝手中,「這點錢,是局裡特意安排頒發下來的,礦上處置不好,我們作為主管部門有責任撫恤。」

拿著明顯有著不少分量的信封,陶三勝更是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一樣,猶豫地不敢收:「學川,這,這真的是礦務局發的錢?」

秦學川堅定地塞了過去,笑道,「哈哈,陶叔叔,這錢不是發的,而是給您的慰問金,現在您身體還沒康復,還是拿著錢去把傷治好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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