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龍啊,我想聽聽你對這個項目最初的設想,還有後期走向的想法。」穆雷說道。

呂子龍聽到穆雷這麼說,不由想起了出發前江上飛對穆雷的評價。

「這個傢伙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能耐,這是我對你的忠告,子龍。你跟他同事,一定要小心。他這個人比我晚幾批進來,在領導藝術上是有一套的,但是業務不算很精通。他的為人處世在機關里不是很有好評,人緣可能不怎麼樣。聽別人說他的心眼很小,你一定要小心!同時,這個項目是你的成果,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給別人透露你的想法,有什麼事情,可以在大會上說,千萬不要私下裡告訴別人。還有就是,穆雷其實並不是處長,他是個副職,現在機關正處於競選處長的緊要關頭,總隊領導把他放到專班裡,既是給他機會,也有可能是讓他退出競爭,這個我無法判斷,需要你在工作中注意。但不管怎樣,他是希望藉助這個專班來實現自己上崗的目標的。」

所以,現在穆雷跟呂子龍的第一次談話,沒有問過呂子龍的基本情況,也沒有說什麼鼓勵的話,直截了當開門見山,上來就是要呂子龍把項目的整體規劃和未來走向說出來,不由得讓呂子龍心生警惕。

但是現在穆雷是專班的負責人,說了不好,不說也不行。

呂子龍心裡在飛速地盤算著,一會的功夫,他就想好了對策。

「處長,我這項目當時是做好了放在電腦上的,今天剛過來報到,電腦還沒打開,等會我把電腦打開後再列印出來給您送過來吧!數據太多,我腦子記不住,處長。」呂子龍裝作很誠懇地說道。

然而在機關工作多年的穆雷怎麼可能被呂子龍騙倒?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呂子龍,說道:「子龍,難道你連基本的數據都記不住嗎?」

呂子龍這會還真的是實話實說,他說:「處長,科技是個非常嚴謹的工作,一個數據出錯,可能會導致整個項目的出錯,所以,等會我把電腦打開再給您列印出來,行嗎?」

穆雷揮揮手說:「去吧!」

呂子龍回到辦公室,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打開後,找到這個項目當初的設計方案,思來想去,還是沒敢欺瞞,原原本本地列印出來了。

他相信江上飛對他的忠告,但是他卻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呂子龍把項目書交給穆雷之後,穆雷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如江上飛所預料一樣,穆雷轉身就拿著項目書去向領導報告了。

「領導,今天專班成立了,我呢,剛才跟大家開了個會,會上對於項目的推進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我把這個想法跟您彙報彙報吧。」穆雷說道。

「可以的,這麼快就有思路有想法了,非常好!說來聽聽。」剛組建專班就出成績,領導很高興,督促穆雷趕緊說。

穆雷拿出呂子龍的項目書,對著上面的內容一五一十說起來。

「真不錯!沒想到你一個管理型的處室副職,這麼短時間內就成了專家型的領導了呢?!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你有這個優點?」

穆雷聽不懂領導到底是讚許自己還是諷刺自己,反正不管怎樣,對他來說能夠引起領導的注意就是勝利了,管它是讚許還是諷刺呢,就當是讚許好了。

領導又問了穆雷一些問題,主要是項目後期的走向,這些問題在項目書上都寫得清清楚楚,穆雷回答起來毫不費力。

彙報結束了,領導很滿意,對穆雷豎起了大拇指。

當然,這一切呂子龍是蒙在鼓裡的,一直到若干時間後,他才明白過來。

得到領導表揚後穆雷很興奮,回到辦公室,他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

領導那邊已經肯定了,接下來就是如何解決好專班這些人的問題了。

當前對於穆雷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專班內領導權的問題。

按照道理來說,呂子龍是項目的設計者,他應該是專班的負責人,可惜他太過於年輕,級別在自己之下,這個倒不用很擔心。從今天向他要資料的情況看,呂子龍這個人可能不太能夠信任,因為他有過一絲猶豫,說明他對自己是心存戒備的。

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他就會心存戒備?是不是他在來之前得到過什麼消息?

猜疑,是穆雷的第一本性。這在他以後主持的專班工作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實際上他猜對了一部分,因為呂子龍確實是從江上飛那裡得到了一些他的消息。但是他又沒有完全猜對,因為呂子龍從本質上來說當時只是一名業務型幹部,沒有想過要當多大的領導,也沒想過要跟穆雷爭權奪位。但是,穆雷從呂子龍一絲猶豫的神色中,已經在心底里烙下了印記,認為呂子龍不是跟自己站在一邊的人。

但是呂子龍卻不是穆雷最擔心的對象。

他擔心的是陶冶。

別看陶冶是基層過來的,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他的級別並不低,他比呂子龍高一級,比穆雷低一級。

這就很可怕了!

哪天,說不定他一提拔就跟自己平級了。

這是穆雷最不希望看到發生的。

穆雷的心眼很小,內心有些陰暗,每一個有可能提拔的人,他都覺得不舒服,尤其是身邊的同事。

這也是他在機關工作這麼多年,人緣一直不好的原因之一。

關鍵陶冶讓穆雷最不舒服的地方在於,總隊領導中,有一位是從陶冶原來所在的單位領導中提拔起來的,而這位總隊的領導,恰恰是分管這個專班的總隊領導,也就是剛才穆雷過去彙報的那位領導!

陶冶跟這位領導的關係有多好,穆雷不清楚。他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這位領導的大力提拔,老實巴交的陶冶怎麼能從眾多的基層官兵中脫穎而出,來到總隊的專班呢?

所以陶冶一定跟這位領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現在專班的情況就有點複雜了。

自己名為專班的一把手,按照級別來說的話,那麼陶冶應該就是二把手了。這個二把手卻是主管領導提拔過來的,主管領導想幹什麼?讓陶冶來監督自己?還是準備接替自己?以後去彙報工作,是自己單獨去彙報,還是領導會偷偷向陶冶了解情況?

這些都不好說。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怎麼把陶冶打壓下去!

對於權力內的鬥爭,穆雷是有非常豐富的經驗的。從邊防的新兵連開始,他因為個子很矮,經常遭受別人的嘲笑與欺負,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在夾縫中求生存,這也是造成他陰暗心理的來源之一。

「後來,我提干後分配到了邊防派出所,所里的官兵都是牛高馬大的,就我個子最矮,最容易受到他們欺負,甚至有很多戰士都看不上我。那時候,我心裡就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爭口氣。從那天起,我放下了自己的所有尊嚴,上級需要什麼,我就做什麼;上級在哪裡,我就出現在哪裡;上級喜歡聽什麼樣的話,我就說什麼樣的話;上級的一切命令,我都嚴格執行,從不敢打半點馬虎眼。至於下級嘛,都是我手上的工具,對我有用的,我利用起來;對我沒用的,我放一邊去,不肯定、不表揚、不提拔;至於我看著不順眼的,或者處處跟我作對的人,我也不跟他硬著干,我想辦法把他們弄走,轉業好,退伍好,反正就是不能在我身邊。」

「我聽過一句非常好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意味著血雨腥風,鬥爭是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我從當兵之後開始鬥爭,一直鬥爭到今天。我認為,只有鬥爭,我才有安全感,只有在鬥爭中把別人斗下去,我才有成就感獲得感。你們不是職務比我高嗎?你們不是個子比我高嗎?你們不是水平比我高嗎?你們不是知識比我高嗎?又如何?我只要有一天能踩在你們的頭上,那種感覺,不是一般的成就可以比擬的,是那種冬天吃火鍋、夏天喝冰水的感覺。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叫權力高潮?這就是那種感覺!每當我看到曾經鬥爭的對象屈服在我手下的時候,那就是一種權力的高潮,比做愛都要舒服!」

「人不會沒有鬥爭,有明確的對象,那麼鬥爭的目的很明確;沒有對象,創造對象也要斗!我覺得,我只有在不斷的鬥爭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如果哪天沒有鬥爭了,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在這人世間了。我不僅自己喜歡鬥爭,我更喜歡看到自己的手下鬥爭,知道為什麼嗎?如果大家團結了,那麼就會形成同盟,終有一天他們會把鬥爭的目標指向我。所以我得讓他們互相鬥爭。只有下屬互相之間不信任,他們才會把我作為他們爭取的對象,才會向我靠攏,為我所用。哪天我看到誰跟誰關係好點,哪怕就是挑撥離間,我也得讓他們關係疏遠,否則我自己的地位就會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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