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九吉所在的小院之中。

張孝敬,朴玉蓮坐在飯桌上首,朴玉蓮到懷裡抱著一個瞪著圓圓大眼睛的嬰兒。

九吉,阮梨花,孫小童還有李小翠則在席下。

「祝賀爹娘喜結連理……」九吉帶頭說道。

「快快請起。」

接著九吉帶頭上前領紅包,張孝敬給的紅包乃是他奮鬥半生攢下的750畝良田的地契。

現在災民遍地,往日裡最保值的良田,如今連當鋪都不收。

不過如果朝廷賑災得利,人口損失不多,恐怕明年春,就自然會有農夫會在耕耘土地,屆時荒地自然變成良田,在農戶豐收之時,地主還可以憑藉地契去收租。

可如果朝廷賑災不利,人口大量死於饑荒,那麼明年春,必然荒土遍地,良田久無人耕種,自然也就化作荒土,按照大乾王朝的律法,一旦土地被認作荒地,那麼誰重新開墾就是誰的土地,以往的地契就會全部作廢,這也是當鋪不收地契的原因。

雖然張孝敬手中的地契極有可能已經變成了一打廢紙,但這畢竟也是他的半生心血,用來當做紅包打賞給後人也算是出手極為闊綽了。

「爹……」

「我兒,你能力最強,本領最大,以後你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兒能不能夠住得安,吃得飽,穿得暖,就全靠你了。」

「父親放心。」九吉接過了紅包,將這幾張地契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爹……」李小翠略帶羞澀的喊道。

「小翠……我們張家橫遭變故,實在不能風光迎娶,只要你願意,從此以後你就是張家的媳婦。」

「我願意。」小翠連忙說道。

「我兒九吉,就煩惱你多多照顧了。」

「父親放心。」李小翠接過了紅包退到了九吉身旁。

「老爺……」孫小童行禮說道。

「叫爹。」

「爹!」

「以後你就是我的意思,你和九吉要兄弟相稱。」

「好的……爹。」

「爹……」阮梨花脆生生的喊道。

「好……乖極了。」張孝敬抱阮梨花抱了過來好一陣疼愛。

「爹……梁說我以後改名叫張梨花。」

「哈哈哈哈……好。」

「老爺……你給這孩子也起個名字吧。」朴玉蓮抱著懷裡的嬰兒說道。

「不如就叫張家和?」

「老爺取的名字真好聽。」朴玉蓮一臉喜悅的說道。

領了紅包之後,九吉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上桌吃飯。

在飯桌之上,張孝敬神情激動的說道:「以前的家院子實在太大了不暖和,現在這個小院子才是真舒服,以後老夫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養老。」

「只要父親,娘親覺得舒服就行……」

用餐一半,九吉放下了筷子。

「用餐無樂,實不盡興……爹,娘……不如我給你們拉一首曲子。」

「好。」張孝敬當即同意道。

九吉取下了掛在牆上的二胡,背靠著木門坐在木凳之上,拉起了一曲節奏歡快卻又柔和綿密的樂曲。

這是九吉即興創作的曲子,躍動的旋律,奏響的是小家的溫馨。

一曲奏畢。

家人紛紛叫好。

站在屋頂之上的龐均也差點鼓起了掌。

龐均是來找何淑華的,卻不想剛好撞見了九吉。

九吉所住的院子與何淑華的岐黃堂只有一步之遙,因此龐均來找何淑華,自然就被樂聲吸引。

駐足傾聽……

這一天變成傍晚,聽到了天黑。

天黑再進岐黃堂,正合龐均之意。

水龍幫在臨江城沒有據點,雖然憑藉他們兄弟四人,一樣有可能完成那件任務,但那卻意味著極大的風險。

如果能夠藉助岐黃堂進入內城,那他們兄弟四人就可以完成任務之後,從容跳水逃離,自然就能將風險降低到最小。

只可恨何淑華這個賤人油鹽不進,不好搞定,可如果不藉助她的力量,單憑他們四兄弟去完成那件事只怕凶多吉少……

臨江城,岐黃堂。

何淑華正在書房查閱的帳本,如今洪災遍地,各地的情況損失慘重,尤其是柳陽鎮,旻風鎮,葵陽鎮,此三鎮直接受到洪災侵襲,藥材幾乎絕收……

突然間。

何淑華猛然抬頭,她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她的面前。

那人一身黑袍,竟然不知是何時出現。

只見那人緩緩解下兜帽,白色的頭髮,冷峻的面容。

蕭家暗堂長老,蕭千絕。

「民女見過蕭長老。」何淑華連忙蹲下行禮。

「無需多禮。」蕭千絕將何淑華扶了起來。

「不知蕭長老大駕光臨,可是因為柳陽鎮的事?」何淑華詢問道。

柳陽鎮乃是何淑華給蕭家交貨的地方,如今那地方毀了,囤積的一些貨物自然也就被江水沖走,此事眾人皆知,相信不管是梁家還是蕭家都會體諒何淑華的難處。

「藥材的事,只有暗堂小輩和你接洽,老夫來尋你,只是想問你知不知道玉匣之事?」蕭千絕直接道明了來意。

「可是前幾日臨江城外旻江斷流之時,被人挖出來的玉匣?」何淑華詢問道。

「沒錯……你可知道此物的消息?」蕭千絕詢問道。

「未曾聽聞。」何淑華如實答道。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杜萬峰的八品武師?」蕭千絕不甘心的再問道。

何淑華再次露出了為難之色,顯然她並不認識這名武師。

話音剛落。

蕭千絕猛然轉頭看向了漆黑的窗外。

「有個七品武師翻牆而入,是敵是友?」蕭千劫詢問道。

「是敵!一個登徒子,仗著自己擁有武師修為,想要欺負我這個寡婦。」何淑華淚眼婆娑的說道。

蕭千絕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是一甩,水杯中的水化作一道細劍,鑽入了來人的體內。

來人並沒有死,而是慌亂逃走。

「長老殺了那登徒子?」何淑華試探著問道。

「給個教訓罷了。」蕭千絕淡淡的說道。

蕭千絕的話只說了一半,那就是如果武院的教習不出手化解那登徒子體內的玄罡之氣,那斯就死定了。

這個教訓不止是給了小小七品武師,而是給武院教習的。

武師要有德行!

翻牆而入就是侮辱武師的德行,這般沒有武德的武師,只要是個高手撞到都會出手教訓。

更何況因為那個玉匣,臨江城外城處處都是高手,因此蕭千絕即使出手,也不會暴露何淑華的問題。

聞聽蕭長老沒有順手殺死那人,何淑華頓生失望。

來人十之八九是水龍幫蠱師龐均,可惜蕭長老手下留情……

當龐均逃離之後,蕭千絕眉頭一皺然後轉頭問道:「你被登徒子糾纏,為何不向梁家告狀?」

「小女子只是一個凡人,又是一個寡婦,而那人是一個武師,此事若是被梁家知曉,梁家只會成人之美,我一個小小寡婦,實在不敢將此事告知梁家。」何淑華淚眼婆娑的解釋道。

蕭千絕點了點頭,何淑華說得在理。

犧牲一個凡人女掌柜,結交一名武院的武師,就算是蕭家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不過何淑華對於梁家而言,僅僅只是一個凡人女掌柜,但是對於蕭家而言,卻是一名打入梁家的暗子,價值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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