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並沒有專門款待白止戰,只是去賓館餐廳隨便點了幾個小炒。

白止戰這時才知道,趙禹的丈人得了重病,已臥床數月,夫人回老家去了,他很久沒有在家裡開火了。

不然的話,趙禹也不會在賓館餐廳招待白止戰。

當然,白止戰不是來吃這頓飯的,在哪都一樣。

在趙禹的面前,白止戰也沒顧左右而言他,直接道出了目的。

在東望洋的戰略選擇上,除了海軍內部的派系鬥爭,在更高的層面上,是否也有類似的問題。

直接一點:有多少人反對進軍霍瓦依群島,主要又是哪些人。

要說,這也就是白止戰最擔心的事情。

雖然劉長勛一直在強調,戰略上的分歧主要存在於海軍內部,跟海軍的傳統與派系鬥爭有關,但是白止戰一直覺得,不會有這麼簡單,特別是在經歷了薛遠征遭受質疑而被迫強攻獅泉城的事情之後。

當然,白止戰沒有把這個擔憂告訴劉長勛。

只是,海軍內部的分歧,恐怕跟更高層面上的鬥爭有關。

最讓白止戰覺得無法理解的一點,由劉向真代表的南方派系,並沒有在進軍西南東望洋的問題上堅持己見。

上次,在海軍司令部大會上,由劉長勛提出直接攻打霍瓦依群島,劉向真只提出不能放鬆在其他方向上的警戒力度,沒有說這麼做行不通,隨後還按照劉長勛的安排去梵炎洋,掛名聯合艦隊總司令。

可見,劉向真並沒有要跟白止戰對著乾的意思。

「照你這麼說,海軍內部其實早就統一了意見。」

「你是說,劉長勛是故意的?」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白止戰還鎖緊了眉頭。他早就有類似的猜測,只是一直都認為,劉長勛未必會這麼作。

再說,白止戰並不相信劉長勛有那麼好的演技。

「說實話,這也是我覺得你不適合帶在帝都的關鍵所在。以你這覺悟,真要進了帝都的圈子,肯定會被生吞活剝了!」

「趙老哥……」

「要我說,劉長勛絕對是故意的,不過不是算計你,而是在刻意的保護你,不讓你捲入內部鬥爭。」

白止戰長長的出了口氣,神色低沉了下來。

「你也不要想太多。」

「照你的意思,風波還沒有過去?」

在白止戰又把話題扯了回來之後,連趙禹都忍不住嘆息起來。

「趙老哥,有什麼,你可不能瞞著我。」

「說實話,你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到底是不是好事,我自己會判斷。」白止戰的態度很堅決,畢竟他來找趙禹,就是要搞清楚當前的局面。

趙禹嘆了口氣,才從頭道來。

年初,白止戰的猜測沒有錯,帝國內部確實出現了針對薛遠征的一股勢力,而且在幕後推波助瀾的是宋家,其最終目的是要逼迫薛遠征坐下來談判,確保與鞏固宋家,以及依靠宋家的商貿財團的影響力。

根本上的原因,其實是宋家與唐家的矛盾。

薛遠征是唐德祖的外甥,更是唐家在帝國高層的代言人,可以說是唐家湧現出來的最有才幹的政治家。

關鍵,薛遠征還有軍隊背景。

碰巧,還遇上席捲全球的大蕭條。

在某種意義上,薛遠征針對大蕭條出台的很多改革政策,都可以看成是在對宋家的傳統勢力發起衝擊。

也就是在大蕭條之後的十年裡面,唐家在工商領域的影響力大為增強。

在此之前,唐家的實力主要體現在政治上,在工商經貿領域的影響力微乎其微,遠遠比不上宋家。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跟張小卿的張家形成同盟關係,而張家已是以浦州為核心的江南地區的頭號財團。

以張家為核心的「浦州商會」依然已經成為稱霸一方的新興金融集團。

此消彼長,宋家在工商領域必然江河日下。

顯然,這關係到家族的核心利益,甚至是生死存亡。

如果沒有這場大戰,局面還能夠維持下去,畢竟在和平時期,任何一個家族都難以迅速擴張。

有唐家的支持,張家用了幾十年才在浦州站穩腳跟。

也可以說,唐家花了幾十年才扶持起張家,而要在工商領域超越宋家,需要十個張家這樣的豪門。

哪裡想到,戰爭大幅度的加快了唐家在工商領域的擴張速度。

原因無二:以管制與配給為主的戰時體制。

帝國進入戰爭狀態,準確說是開始動員後,唐家通過由薛遠征控制的戰時內閣,在工商領域可以說是大殺四方。之前一直在苦苦支撐,不過還勉強能穩住的宋家,一下就被逼到了死角。

再不反擊,整個宋家都要被連根拔起。

此外,站在宋家的立場來看,完全有理由相信,由薛遠征主導的戰時內閣,以及戰時內閣擬定的戰略計劃,其實是在為唐家服務,針對的就是宋家,要通過戰時體制,把宋家連根剷除。

不管是與不是,宋家都不會坐以待斃。

最直接的反擊手段,就是針對薛遠征,把薛遠征趕下台。

可惜的是,這是實施難度最大的辦法。

薛遠征的威望擺在那裡,不是說搞一些小動作,就能夠讓他搬出首輔官邸。

把事情搞大了還會引火燒身!

薛遠征再能忍,也不可能為了穩定而置大局於不顧,肯定有一個限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會斷然採取行動。

之前質疑薛遠征政治魄力的那些傢伙,全去見閻王爺了。

能夠在帝國首輔的寶座上穩坐十多年,足以證明薛遠征的能耐與魄力。

那麼,只能退而求其次。

由此導致的最為直接的結果,也就是要求儘快結束這場戰爭,哪怕得放棄一部分已經到手的利益。

當然,這種內部鬥爭肯定上不得台面,何況現在是戰爭時期。

帝國軍隊在獅泉城與梵炎洋取得大勝,在很大的程度上抵消了宋家的衝擊,不過遠沒有到完全消除的程度。

要說的話,也無法徹底壓制宋家。

道理也很簡單,戰爭狀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而且所能持續的時間,會隨內部矛盾加劇而迅速縮短。

顯然,薛遠徵得認真思考與對待這個問題。

結束戰爭的方式有兩種,一是跟敵人談判,二是徹底的打敗敵人。

如果無法迅速擊敗敵人,那麼只能跟敵人談判。

對待狹夷皇國的態度其實就能說明這一點。

不管是談,還是打,得看怎麼做對帝國最有利。

其實,這也是擺在白止戰面前的問題,或者說是劉長勛支持白止戰的主張,讓他率艦隊遠征霍瓦依群島的原因。

只要能迅速打下霍瓦依群島,那麼一切都好說。

不然的話,麻煩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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