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接下來能輕鬆,誰知道第二日,漢口憲兵隊就安排了記者來醫院採訪。

本來楚新蒲說自己已經可以出院,在外面採訪就行,但是井上宏一打電話過來說,採訪就在醫院病房內。

看樣子,他們是想要突出自己受傷,為了孔文儒擋槍這件事情。

陳望回了一趟憲兵隊,將憲佐制服還有袖章給楚新蒲拿了過來,採訪的時候還會拍照。

「班長,快換上吧。」

「哪家報社?」

「江城日報。」

楚新蒲笑了笑,這報社還真的和自己有緣分,不僅僅自己在裡面實習過,他們還報道過自己殺了鹿野健太郎是民族英雄,這回還要報道自己保護孔文儒,是日本人的功臣。

這身份的轉變,可謂是天差地別。

換好衣服,在病房內等待了一會,就聽得外面的人喊報告,知道報社安排的人來了。

陳望上前將門打開,非常友好的邀請報社記者進來,他覺得報社記者要是能多幫楚新蒲說些好話,在日本人這裡會有非常不錯的印象。

「班長,報社記者來了。」陳望帶人進來後說道。

楚新蒲抬頭一看,有些愣神。

「顧青稚!」楚新蒲語氣之中帶著吃驚。

「班長認識?」陳望臉色一喜,要是認識,自然好說話。

好事?

可不見得。

「你先出去。」

「是班長。」

等到陳望出門,楚新蒲打量著眼前的顧青稚,距離上一次不歡而散,這都已經多長時間沒見了?

原以為顧青稚會離開報社,可現在看來,依然還在報社之中工作。

當時走的時候,顧青稚對自己可是憤恨不已,現如今見面居然面露微笑。

「楚班長,不請我坐下嗎?」

「你沒毛病吧?」

「楚班長怎麼說話呢。」

「你還在報社?」

「對啊。」

「你……」

「我們還是開始採訪吧。」顧青稚轉移話題說道。

顧青稚對待日本人是什麼態度?

從最早的診所採訪開始,就顯而易見,對於楚新蒲做了漢奸,當時也是乾脆的一刀兩斷。

只是現在,顧青稚依然留在報社,但報社已經變成了日軍的口舌,是要幫日軍說話的。

甚至於今日的採訪,其實就是在幫日軍做宣傳,顧青稚願意干這些?

你說不願意,她不可能還留在報社。

你說願意,這不對吧。

看到楚新蒲愣神不說話,顧青稚說道:「楚班長都能加入憲兵隊,我留在報社,難道很奇怪嗎?」

「你說呢?」

「楚班長當夜的話,如當頭喝棒人,讓我醍醐灌頂,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顧青稚笑的十分好看。

可楚新蒲總覺得怪怪的。

當日說那些話,無非就是為了噁心顧青稚,連楚新蒲自己都被噁心的不行。

難不成她還真的將那些話給聽進去了?

現在成了漢奸?

成了日軍的筆桿子,變成日軍的輿論工具?

這豈不是成了他教唆的?

但你讓楚新蒲問,這如何問?

總不能開口說,我可以做漢奸,但你不能。

你自己都是漢奸,還勸別人從良,不管你的話可信不可信,難道顧青稚就不會懷疑你嗎?

不能暴露是鐵律。

所以楚新蒲現在只能順著顧青稚的話說道:「你明白就好,早想明白多好,看來我們日後還能做朋友。」

他想要接著說些噁心的話,看看能不能噁心著顧青稚。

誰成想,顧青稚輕啟朱唇說道:「楚班長說的是,日後還望楚班長多多照顧。」

不僅不噁心了,還能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他想不明白,當日一別之後,顧青稚究竟經歷了什麼。

「別楚班長楚班長的,叫我新蒲,老樣子。」

「那就開始採訪吧,這些東西你也熟。」

「問吧,知無不言。」

兩人相對而坐,顧青稚開始採訪,楚新蒲就按照事先說好的,一字不差的回答。

很快採訪結束,之後就看顧青稚的稿子,寫的夠不夠水平。

「要不要寫完之後,讓你掌掌眼?」顧青稚好似老友一樣,笑著問道。

「你是專業的,我就不看了。」

「放心吧,你的光輝事跡,會幫你寫的非常生動,不多日江城百姓,都會知道你楚新蒲的大名。」

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罵人,江城百姓不是知道他楚新蒲的大名,而是知道他這個大漢奸。

「職責所在,不敢邀功。」楚新蒲表現的異常謙虛。

「坐好,拍照。」

「不錯,笑一笑。」

「別繃著臉,笑。」

「外衣脫了,拍一下包紮的傷口。」

在顧青稚的擺弄之下,拍好照片,還要笑的無比燦爛。

「採訪完了,我就回去寫稿子,早日見報,你多休息。」

「我這還受著傷,就不留你了,改日請你吃飯。」

「行。」

顧青稚從始至終,都面帶笑容,一點發怒的情緒都沒有。

這不科學啊。

之前的顧青稚,可是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難道現在是真的鐵了心的做漢奸。

說句實話,楚新蒲看不明白。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確實不知道顧青稚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樣。

但其實他今日在看到顧青稚的時候,有些失望,心裡不是滋味。

她做了漢奸,或者說是邊緣漢奸,總歸是讓人心裡不舒服。

送走了顧青稚,陳望回來看到楚新蒲在發獃,笑著說道:「班長的老情人?」

「說什麼呢。」

「那班長怎麼魂不守舍的。」

「有嗎?」

「有點,不過顧記者人長得漂亮,還有文化,班長不如追求一下試試。」

「你小子是被人灌迷魂湯了吧。」

「我就是說說。」

「行了少廢話,採訪也完了,準備安排出院。」

「這就出院?」陳望問道。

「難道等著田勵掌握了憲佐班,我們還在醫院裡面享清福嗎?」楚新蒲沒好氣的說道。

今日顧青稚的事情,讓他心情不好,也不想在醫院繼續浪費時間。

一聽田勵,陳望急忙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之前隊里不讓出院,怕是等採訪,採訪既然已經結束,楚新蒲回去也沒有人說什麼。

井上宏一甚至是希望他回去,畢竟憲佐班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他天天在醫院躺著,憲佐班還不成了田勵耀武揚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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