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鍾書山冷聲說道。

楚新蒲現在沒有去激怒鍾書山,依言往旁邊挪了挪,鍾書山看到起爆裝置沒有問題,才鬆了口氣。

然後依然是用槍指著楚新蒲,挪到窗邊看到了外面的衛康,在指定位置上,和憲兵還在扯皮。

鍾書山邁步走過來,楚新蒲知道他要起爆。

可是現在,楚新蒲就是要阻攔這件事情。

他邁步向前,站在鍾書山身前,將路堵住。

「你找死。」鍾書山打算扣動扳機,現在被外面的人聽到槍聲也無所謂了,因為他馬上就會引爆。

一瞬間,外面的人都會死。

這時候的槍聲,對他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只是行動前的鳴笛罷了。

「我是江城特委的人,我們的同志之前找過你,想要你放棄行動,你還記得嗎?」楚新蒲用非常快的語速說道。

他必須要坦白身份,不然等待他的就是鍾書山的子彈。

而且現在身份還重要嗎?

他不說出來就是死。

果然,在聽到楚新蒲的話之後,鍾書山沒有繼續開槍。

楚新蒲知道他在猶豫,立馬說道:「我也知道顧青稚是你的人,我通過她想要暗示你,讓你不要行動。」

鍾書山現在,算是確定了楚新蒲的身份,畢竟江城特委找到他這件事情,日本人是不知道的。

「你能找到這裡,佩服。」鍾書山說道。

對於楚新蒲能比他更早一步來到這裡,鍾書山是意想不到,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人能猜到。

所以剛才進來看到有人,他也是嚇了一跳。

好在楚新蒲當時,根本就沒有反應,他才舉槍搶占先機。

現在不是說鍾書山佩服不佩服自己的時候,楚新蒲立馬說道:「你不能這樣做。」

「不需要你管。」

「我必須要管。」

「你有這個資格嗎?」

「不管有沒有這個資格,我也要管。」

「我都說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們過問,現在給你時間,從這裡離開,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跑,這裡的百姓都能跑嗎?」楚新蒲大聲質問。

「那不管你的事。」鍾書山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憤怒的吼道。

「這裡的百姓,會死,他們不會像我一樣跑掉。」

「你不跑也會死。」

「哪怕是死,今天我也要阻止你。」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在很多人眼裡不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嗎?為什麼我們還要做,難道因為有困難,就要放棄嗎?」楚新蒲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鐘書山。

「你不要和我廢話,你到底走不走?」鍾書山的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

楚新蒲毫不退讓的說道:「要麼你停手,要麼你打死我。」

「你真的當我不敢打死你?」鍾書山的眼神,通紅一片。

他向前一步,手中的槍口頂住楚新蒲的額頭,冷冰的感覺讓楚新蒲一個激靈。

怕嗎?

說句實話,楚新蒲怕。

因為鍾書山的情緒太過激動,接下來不管他做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可是退後了嗎?

沒有!

楚新蒲的腳步,好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不曾後退半步。

「滾,我讓你滾。」鍾書山的唾沫星子,好似都噴到了楚新蒲的臉上。

「你都願意放我一馬,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外面那些無辜的百姓呢?」

「你知道你這樣做,雖然殺了漢奸,殺了日本人,但是百姓也會因此喪命,他們都是無辜的。你知道你這樣做,帶來的後果比你殺漢奸讓全城戒嚴還要嚴重,沒有人會再支持抗日組織,抗日工作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你會將無數人犧牲,灑盡鮮血換來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就因為你,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你會讓無數人白白犧牲,他們會死不瞑目的。你下去之後,見到他們,你如何解釋。」

「我看你瘋了,瘋了!」

楚新蒲不在乎自己額頭的槍口,抓住鍾書山的衣領,不顧一切的說道。

他並沒有趁機將槍奪走,因為槍不重要。

現在最重要的是說服鍾書山,讓他停止這一切,只有他能讓起爆器失去作用。

如今的楚新蒲,要的不是活著,而是阻止。

被楚新蒲劈頭蓋臉一頓罵,鍾書山的神情也越發的猙獰。

他咬牙切齒說道:「我就是瘋了,我早就瘋了。」

「我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活了四百五十六天。」

「我不想再做一個瘋了,所以我要死了,我要讓他們一起死,你知道嗎?」

楚新蒲手上更加用力,嘴裡說道:「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的瘋,傷害如此之多的無辜百姓。」

「無辜?」

「無辜!」

「沒有人無辜,沒有人無辜,一個無辜的人都沒有。」

「你知道嗎,這裡就沒有無辜的人,你憑什麼說他們無辜,你有怎麼資格說他們無辜。」

此時的鐘書山,更加的瘋狂,他甚至是嘴角帶著一絲奇怪的笑意。

楚新蒲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他趁機說道:「他們怎麼不無辜,就是普通的百姓,你就是在害死他們。」

好像楚新蒲說了一句天大的笑話一樣,鍾書山將對著他的槍放下,甚至於連捂著自己傷口的手都挪開,用血淋淋的手,指著窗戶外面。

用近似怪異的語調說道:「無辜?」

「沒有人無辜。」

「他們在深夜,聽到一個無助女人,拼了命的求救,他們無動於衷。」

「求救的哀嚎,將夜幕都撕碎了,卻沒有撕開他們的房門。」

「慘烈的叫聲,划過天空,卻劃不破他們的心。」

「女人絕望的哭嚎,男人放肆的大笑,好像被夜色掩蓋的乾乾淨淨。」

「哈哈哈……無辜,你說他們無辜嗎?」

鍾書山好似癲狂,他手指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

失去了按壓的傷口,血液也涌了出來,腳下已經鮮紅一片。

從鍾書山的言語中,楚新蒲已經明白,或許是他心愛的女人,死在了這裡。

死在了衛康手裡。

但是當時,卻沒有人伸出援手,所以鍾書山記恨上了這裡的百姓。

只是你讓楚新蒲怎麼說?

說百姓錯了,鍾書山是對的?

還是說百姓是對的,鍾書山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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