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新蒲好似是想明白了，梁鶯啼忍不住問道：「你倒是說啊。」
整理了一下思路，楚新蒲開口說道：「正如你所說，鍾書山是一個很有能力的，那麼他不會犯錯誤，尤其是很低級的錯誤。」
「然後呢？」
「所以這一次的事情，不僅僅是故意為之，而是未雨綢繆。」
「未雨綢繆？」梁鶯啼不是很明白。
「鍾書山堅信，自己死後，顧青稚一定會面臨日本人的調查。」
「這點毋庸置疑，畢竟顧青稚和他表面上是有工作關係的。」
「顧青稚的能力，雖然進步很大，但是畢竟參加工作時間太短，鍾書山擔心她應付不了。」
「擔心她應付不了，不是才應該讓她聯繫到組織，尋求組織的幫助嗎？」
「你要明白，鍾書山所做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他們的組織，他是擅自行動。那麼事發之後，引起巨大轟動，你覺得他們組織對待顧青稚是什麼看法？」
聽到楚新蒲這樣問，梁鶯啼下意識說道：「懷疑？」
「不錯，他們組織肯定會懷疑顧青稚，畢竟當時的情況下，鍾書山都已經被懷疑了，更加不要說他獨自發展的下線了。」楚新蒲說道。
鍾書山擅自行動，而且帶來的影響非常不好，他們組織肯定是要懷疑他，連帶著將顧青稚一同懷疑，這不奇怪。
聽完這些，梁鶯啼心中明白，她說道：「鍾書山是擔心，將組織的聯繫方式告訴顧青稚，顧青稚在面臨日本人調查的時候，承受不住，想要主動尋求組織幫助，但是得到的卻不是幫助，而是調查。」
「不錯，到時候顧青稚要面臨的就是雙重調查，不僅不會給她帶來幫助，可能還會導致她暴露，顯然鍾書山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沒有告訴顧青稚所謂的接頭暗號，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專心應付日本人的調查。」
「你說的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鍾書山這樣做，就不擔心顧青稚出現意外嗎？」
「他是聰明人，他有他自己的自信在，他認為自己的決定不會出錯。」
「如果真的按照你這樣說，那麼豈不是不僅僅顧青稚聯繫不到他們組織，他們組織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梁鶯啼的猜測是沒錯的。
如果鍾書山只是沒有將組織的聯繫方式告訴顧青稚，卻將顧青稚的身份告訴了組織，那麼他出事之後，他們組織想要調查顧青稚，一樣可以找到她。
那麼鍾書山的計劃，就會被破壞。
所以梁鶯啼說的很對，鍾書山所在的組織，可能都不知道顧青稚的存在。
現如今鍾書山死了，顧青稚的身份，就成了懸案，誰也不能給她證明了。
這對一個情報人員來說，是好是壞？
楚新蒲一時間居然是難以回答。
和組織失去聯繫，必然是非常危急的情況，肯定是壞消息。
但是他們這一行，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如果顧青稚這一次能躲過日本人的調查，再加上鍾書山已死，她其實可以抽身而去。
但有一點，她會抽身人去嗎？
心甘情願進入這一行的人，恐怕沒有一個人，會半途而廢。
梁鶯啼明白楚新蒲在想什麼，她說道：「顧青稚應該不會選擇離開，她又聯繫不上組織，組織又不知道她的存在，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或許鍾書山就是覺得太殘忍了，才想要將顧青稚推出去吧。」楚新蒲說道。
鍾書山可能想得更多，他不僅僅是為了讓顧青稚專心應付日本人的調查，他可能還想要推顧青稚出這個行當。
「他不是顧青稚，他不能提顧青稚做決定。」梁鶯啼說道。
「是他帶顧青稚進來的，他只是在自己臨死之前，給了顧青稚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罷了，選擇權還在顧青稚手裡。」
「但是不公平，失聯對顧青稚來說，帶來了很多危險，例如杜町的事情，如果她知道杜町不是自己人，她根本就不會上當。」
「對鍾書山來說，他是沒有得到公平的，所以他只能給顧青稚所謂的公平，這已經是他能做的全部了。」楚新蒲還能想起鍾書山死前的樣子。
「那顧青稚這裡到底怎麼辦？」梁鶯啼問道。
「先讓組織的同志，和她確認一下，看看她是之前就知道杜町的身份，還是從櫻庭由美這裡才知道的。」楚新蒲他們的分析只是猜測，只有這一點得到證實之後，才能確認。
「如果我們猜得對呢？」梁鶯啼問道。
「那就實話告訴顧青稚，她可能聯繫不到組織了，也將鍾書山的良苦用心告訴她，讓她重新選擇。」
「你其實心裡都明白，她的選擇不會改變。」
「那就讓江城特委看著辦。」
「你是想要拉她進來？」梁鶯啼一下子就猜透了楚新蒲的心思。
「我是想，但她不一定會同意。」楚新蒲大方承認。
首先顧青稚所在的組織，專業水平參差不齊，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她的選擇不會變，不如加入江城特委，接受更加專業的教導。
可是這只是楚新蒲的希望罷了，顧青稚大機率是不會同意的，尤其是鍾書山死後。
她更加想要做的，還是在鍾書山所戰鬥過的組織中，繼續戰鬥。
「那可不一定。」梁鶯啼笑著說道。
「我比你了解她。」楚新蒲說道。
「我比你更加了解組織的同志。」梁鶯啼自信的說道。
發展抗日力量，組織有專業的人員，做專業的事情。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甚至於連偽軍漢奸都能策反，更加不要說一個已經和組織失去聯繫的顧青稚了。
楚新蒲看了梁鶯啼一眼，笑著說道：「我拭目以待。」
「你就等著瞧吧。」
梁鶯啼說的自信，可楚新蒲只是半信半疑，憑著他對顧青稚的了解，他認為對方不會輕易就改換組織，畢竟這不是一個小事情。
尤其是鍾書山已經犧牲的情況下。
「那我就先讓組織的同志找顧青稚確認一下，之後有消息了，再通知你。」
「好。」楚新蒲答應道，不過心裡已經開始想另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杜町的消息，居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