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清還是第一次見到周森身上的強勢,平時總是看到他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但是,真強勢起來,那還真是有些嚇人的,他不懷疑周森干不出來。

這能在警察廳混的,還能步步高升的,那不可能是溫順的小綿羊,只是你不知道或者不了解對方的狠罷了。

秦雄的槍手劉大疤,說殺就殺了,還偽造成失火現場,誰都查不出來。

再利用姜柔綁架事件,逼著秦雄低頭認錯,讓出了太平橋賭坊,要不是無法一下子一棍子打死對方,他不懷疑,周森會真的下殺手。

這一次,就看抓不抓得到對方的尾巴了,這要是抓住尾巴,那必定會窮追勐打。

「秦家的產業,你最想要的是那一塊?」周森問道。

「秦家涉及的產業很多,賭場、煙館、餐飲,娛樂場所,還有碼頭、貨棧和運輸等等。」

「最掙錢的是賭場和大煙館吧,其次是風月場所,但現在也走下坡路了?」

「是的,經濟不好,民生凋敝,哪有那麼多錢去風月之地,何況日本人基本上都去他們的服務社,還有一些強制規定,這生意現在不好做,還是白玉嵐有先見之明,直接關掉了凝香館,推出了這個行業!」蘇文清道。

「煙館,賭場還有風月之所,這些都是偏門,撈偏門雖然來錢快,但這是損陰德的,你要是聽我的,把這些能轉讓就轉讓,能關就關掉吧。」周森說道。

「你讓我把這些都關了,我手下那麼多人怎麼吃飯呀?」

「你現在不是要做黑市糧的生意嘛,需要資金,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處理掉一些偏門的生意,今後,專做正道的生意,好歹你也是冰城總商會的會長,別整天想著撈偏門,從古至今,有幾個能把這些生意代代做下去的?」周森說道。

蘇文清陷入了沉思,是呀,這些生意做可以,但都是不長久的,正道生意才能傳承的,而偏門的,撈一時就差不多了,想撈一輩子那可真的太難了,更別說還想傳承下去,那就沒聽說過。

而且偏門生意做的再大,名聲就越臭,自己名聲臭也就算了,難道讓後代子孫都背著這個臭名聲?

混黑道的,混出名堂出來的,都想著一件事:洗白。

洗白不是說你說你是白的人家就認的,你得從此跟那些做切割的,一刀兩斷的。

這說起來都不容易,何況還要去做。

「日本人允許我們進入的領域不多,但有兩樣,他們應該不會有多大的限制,運輸和營造,你手裡有砂石場,磚廠,可以投資建造一個水泥廠,這個完全沒有技術含量,我們可以合資成立一個營造公司,你看怎麼樣?」

「好呀,我們把資源都整合在一起,就可以大大的降低成本,那優勢就很大。」

「也不一定非要咱們兩個,得懂得聯合,這世上什麼關係最牢靠,只有利益……」

「馮華不是有野心嘛,他不是想擺脫你的控制,可以,只要他有本事,可以給他永久股份,甚至讓他執掌公司都行,你都快奔五的人了,何必死死的把權抓在手裡呢?」周森說道,「我都不喜歡干這些事情,多累呀。」

「你們家有個白老闆呀。」

「她喜歡就做,不喜歡就交給別人去做,只要掌握大的決策和方向就行,你就是不懂的放權,才會有今天。」

蘇文清若有所思。

「你把具體的事都乾了,那下面的人幹什麼,你看你辛苦這麼多年,手底下培養出幾個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你都不給他們機會,怎麼才能讓他們成長?」周森繼續道。

「聽老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我之前真是白活了。」蘇文清感慨一聲道。

「你看蘇雲在我家醫院,我就放手讓她參與管理,她雖然是個院長助理,可我那個姑父根本就是個擺設,真正管理醫院的人是蘇雲,她不也是把醫院管理的井井有條,這一點兒她可是遺傳了你的優秀基因喲!」周森笑道。

「啊……」蘇文清還真不知道呢,自己女兒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的,他就是希望她嫁人後,相夫教子,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可沒想過她要有什麼事業和成就。

「不過,你可現在別想把她弄走,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怎麼的也得用上幾年再說,回頭我就讓玉嵐給她簽訂一個五年的協議,附上高額的違約金,讓你賠不起的那種,人才難得。」周森說道。

蘇文清老臉一紅,他剛才確實是動了這個念頭的。

說話間,馮華出來了,手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拎,這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顯然,他是知道周森和蘇文清並沒有離開。

「蘇會長,看來是我猜錯了,這個小婉居然願意跟馮華同進退,她不是個貪墨虛榮的女人,只是被秦雄蠱惑了。」周森對蘇文清說道。

「是與不是,現在重要嗎?」

「蘇老先生,周叔……」

「怎麼,我做不了你的岳父,難道還不是你的養父了嗎?」蘇文清臉一拉,斥道。

馮華慚愧的低下頭,輕聲喊了一聲:「爸。」

「決定了?」

「是的,爸。」馮華點了點頭。

「不後悔?」

「不後悔,明知道不可求的事情,再去強求,那只能是悲劇。」馮華說道。

「你能有這個認識很好。」蘇文清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您不是要把我送去採石場嗎?」

「我是要把你送去採石場,但是,現在有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可以讓你不用去採石場。」周森說道。

「什麼機會?」

「利用你這次跟蘇會長鬧翻的時機,叛逃到秦雄那邊,做內應。」周森說道。

「啊……」

「這對你來說,確實有些困難,你可以拒絕,我們強求的。」周森說道。

「秦雄屢次對我們下手,我們也不能總這麼被動。」蘇文清說道。

「他會玩的,我也會玩,而且玩的比他還要厲害!」周森嘿嘿一笑,「不要擔心他會不會信任你,他根本就不會信任你,但是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只要蘇會長不倒,你就是一個標杆兒,他就必須樹立你這個標杆兒,而且還的好吃好喝的供著你。」

「這是為何?」

「你因為他都跟養大自己二十年的養父鬧翻了,若是這樣的人他都容不下,那會讓手下人寒心的,人心這東西,聚起來難,散的話可就容易多了,何況,他若是真這麼乾的話,那還好對付了。」周森說道。

「你可以拉一些人過去,但是要防備被秦雄拉過去,所以,怎麼籠絡好這些人,還有給自己爭取一個位置,哪怕他不給,你也要爭取。」

「可秦雄這個狡詐詭智,他一定不會相信我,甚至會讓我做出一些事情來檢驗我是真心投靠?」

「沒關係,你可以照他說的去做,不用擔心,總有應付的辦法。」周森說道,「此事,只有你,我,還有蘇會長知道。」

「阿星待阿華如親子,可以讓他也知情。」蘇文清插進來一句話。

「既然這樣,可以讓星管家擔任你們之間的聯絡人,馮華可以恨蘇會長,但星管家對他很好,這個是可以區分一下的,這秦雄就算知道你跟蘇星有聯繫,也不會怪罪,甚至還希望你繼續保持這種關係呢……」周森分析道。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就把馮華的未來給安排的妥妥噹噹了。

「你身上的問題,我也有責任,這也不能怪你一個人,我一直把你當親子對待,我攢下的這份家業,肯定有你一份,但至於多少,得看你自己,我可以承諾,周森老弟見證,只要擊敗了秦雄,今後賭場的生意都歸你,收益也歸你,我只取走本錢即可。」蘇文清許下了重諾道,既然要走正道,那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自家人。

「真的?」馮華眼神童孔微微一縮。

「當然,你什麼時候見我蘇文清說話不算話了?」蘇文清道,「你要是不相信口頭承諾,那就白紙黑紙寫下來,如何?」

「爸,我信。」馮華還能說什麼。

「好,那這場戲就看你怎麼演了,小婉那邊,你能確定她跟你一條心嗎?」周森問道。

「我會說服她配合我的。」馮華說道。

「嗯,就這樣吧,有什麼情況,我們再找時間溝通。」周森看了一眼蘇文清,「蘇會長,你還有什麼需要囑咐的嗎?」

「眼下就這些,沒了。」

……

桉子還沒破了,要等老吳那邊的比對結果出來,只要結果一出來,就不是發協查通報了,是直接可以對皇甫俊發通緝令了。

周森有感覺,老吳那邊會給他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桉。

回到「食為天」,秦朗迎上來:「森哥,吳警官已經等你多時了,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就要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周森點了點頭,老吳應該是有比對結果了,這才過來了。

「老吳,說一說情況?」

「周老弟,你猜的沒錯,那輛獨輪車上的掌紋和指印正是皇甫俊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了,就算皇甫俊不是殺死葉三兒的兇手,他也是拋屍的直接行動者,是從犯。」

「這就好,有這個證據,我們就可以下發通緝令通緝皇甫俊。」周森大喜說道,「老吳,你辛苦了,這個桉子破獲,你功勞不小。」

「周老弟客氣了,我也是受你的啟發才想到這些。」老吳嘿嘿一笑,「還有,跟皇甫俊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我根據她在皇甫俊屋內留下的痕跡做了一些推斷。」

「老吳,請講。」

「這個女人身高應該在一百六十公分左右,體重不超過一百一十斤,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經濟狀況較好,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跟皇甫俊有這麼一層關係,這就很令人好奇了。」老吳娓娓道來。

「也許這個女人就是我們解開皇甫俊殺死葉三兒並且拋屍南城溝草塘子的秘密。」

「現在的線索很少,現場除了腳印之外,沒有其他更有用的線索,你想找到這個女人難度不小。」老吳說道。

「烏恩,去把那個童小牛叫過來,我還有些話要問他。」周森扭頭吩咐烏恩一聲。

「好的,森哥。」

「那個童小牛知道的有限,你還不如從皇甫俊入手,我覺得,他應該沒有離開冰城。」老吳說道。

「為什麼?」

「他走的時候看似很匆忙,但是卻只是帶走部分換洗衣物,當然,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可理論上,他不需要這樣急著逃走的,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老吳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個皇甫俊是故意做出外逃的假象?」周森點了點頭,反問道,「動機呢?」

「我只說出自己的猜疑,至於其他的,就跟我沒多大關係了。」老吳嘿嘿一笑。

動機,周森想到了,嫁禍給馮華,皇甫俊是馮華的親信手下,殺了葉三兒拋屍,他如果不主動跑的話,就憑他在獨輪車上留下的掌印,也是很難懷疑到他的身上的。

當然,周森肯定會懷疑馮華,查到他是肯定的,但他有足夠的時間離開,而不需要如此的匆忙。

馮華並不知道葉三兒跟蹤調查他,也就會說,葉三兒不是他指使皇甫俊殺的。(不是他相信馮華,而是馮華的動機不足,殺了葉三兒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尤其還讓外人參與進來)

皇甫俊也沒那麼忠心耿耿,會為了馮華去殺人,馮華還沒到有那麼大的人格魅力,能讓皇甫俊為他殺人。

皇甫俊不管是殺人拋屍還是只是拋屍必定是另外有因,這個原因現在還是迷,只有找到皇甫俊才能知道。

孟強從外面進來,一臉的疲憊,他是去做外調工作的,是三人當中最辛苦的一位。

畢竟皇甫俊就租住在他轄區內,他沒有任何推脫的理由,只能帶著人物去調查了解皇甫俊常去消費的煙館、飯店以及娛樂場所。

周森趕緊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孟強接過來,直接一口氣全部喝進了肚子。

「要不要再來一杯?」

「好了,可以了。」孟強放下水杯,搖手道,「走訪了一天了,該問都問了,以前皇甫俊都去過的地方,桉發後,都沒見過。」

「桉發之前呢,他可是有大煙癮的,跑路之前,不做點兒準備,萬一在路上煙癮犯了可怎麼辦?」

「他平時愛去煙館抽,那邊有人點煙,伺候,家裡很少備用,但我們搜查的時候,家裡的煙槍和大煙膏都不在,應該是被帶走了。」孟強說道。

「孟科長,你見過出遠門的人,背著一桿煙槍嗎?」周森忽然問道。

「是呀,這齣門背著煙槍的,都是五十多歲以上的老頭兒,而且那是旱煙槍,皇甫俊才三十歲,他要是背著一桿大煙槍出門,那還不是人人知道他是個大煙鬼?」孟強立刻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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