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與在座眾人拱手辭禮,隨後在外人看來,是領著那先前做錯了事的宮娥,向著後面離去。

只是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朱允熥則是看向低著頭的小宮娥:「回去吧,晚些時候還要將冰食送到前朝去。」

一直低著頭不曾被人瞧見了面容的彩蝶,立馬抬起頭,露出滿臉的笑容,激動的點著頭。

朱允熥笑吟吟的望著小丫頭離開,搖搖頭轉身向著先前張志遠在的地方過去。

只是他還未走出去兩步,便又停了下來。

隨後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怎得,你跑到這裡來了?」

他看著正常宴席都沒有露面,反倒是這個時候抱著一壺酒,提著根烤羊腿靠在牆角出的解縉。

解縉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打了個酒嗝:「宮裡的酒甚美,聖前不敢貪杯,便只好來這邊了。」

朱允熥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解縉腳邊的兩個倒地酒壺,不由的瞪了眼睛看著滿面紅光的解縉。

「都是大紳兄喝的?」

解縉張著嘴,點點頭,打出了一個百轉千回的酒嗝,嘹亮無比。

「還是宮中的酒不醉人……」

朱允熥搖搖頭:「喝大了?」

解縉搖晃著腦袋,當真好似喝多了一般,哼唧哼唧的便伸出將羊腿上最後一口肉吃掉,然後丟了骨頭,隨後撐著牆,留下一個黑黝黝的印跡。

朱允熥唯恐這廝喝多了酒倒地不醒,上前一步就準備攙扶住對方。

卻是不想解縉忽然語氣鎮定自若道:「殿下萬不可與朝堂文官,亦或是詩書人家聯姻。此舉……嗝……」

躲到這裡,竟然也能知曉了先前在前頭髮生的事情。

朱允熥停下了要攙扶解縉的動作,目光審視的盯著對方,退後兩步:「看來是沒喝多。」

這廝心裡和明鏡一樣,看得透徹。

解縉說完了話,卻是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搖晃著腦袋抱著酒壺喃喃自語了起來。

「不多……」

「半分都不多……」

「臣下今日裡帶了輛馬車,便是要拉回……」

「拉回去一些宮中的美酒……」

朱允熥離去的腳步聲已經響起。

不斷低聲呢喃著的解縉,忽的又是一個激靈,渾身一抖,手中的酒壺滾落在了地上。

而他的雙眼也漸漸的恢復了一絲清醒。

正待他將要起身的時候,餘光卻是掃到了一旁縮在偏僻出的小太監,立馬又變得搖搖晃晃的,跌跌撞撞的撐著牆爬了起來。

「酒!」

「本官今日還未喝夠!」

那小太監見到解翰林正在往自己這邊走來,立馬是收回身子,藏在暗中往東宮正妃宮殿處離去。

解縉抵著柱子側耳靜聽,直到遠處的腳步聲消失,方才長出了一口氣。

……

而在另一邊。

聽著前面傳來的戲聲,朱允熥漫步向前。

未幾多時,便見親軍羽林衛小旗官,現今廣陵郡王朱允炆護衛張志遠,面目之上頗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雙手合在一起原地來回的踱著步子。

朱允熥目光無聲打量著四周。

或許是因為今日東宮裡設宴辦酒,此處並無宮人走動。

朱允熥輕咳一聲,便見張志遠立馬是停下了來回走動的腳步,回首看向來人。

而後臉上露出意外,漸漸有些動容。

張志遠當即上前,抱拳躬身:「標下親軍羽林衛小旗張志遠,參見殿下。」

他先前探得異樣之後,心中百般複雜,而後躲到了這裡便是有心要去找朱允熥稟報消息。

只是又有些遲疑,方才會顯得如此的進退艱難。

朱允熥打眼瞧著張志遠:「張小旗為何會在此處?」

他這是明知故問。

本就看出了張志遠是心中有事,嘴裡有話,但他偏就是不提。

正如當日裡,孫成邀了張志遠出宮吃酒,自己也不過是在外面表明了自己當時在場。

而在隨後的日子裡,便再未與張志遠聯繫,就是連孫成也未曾有過一次來找張志遠。

張志遠心下突突的,沉吟良久之後,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標下拜謝殿下,前些日子借孫百戶之手,贈於宅院,以安標下家人。標下必不敢忘,殿下恩情眷顧。」

「不過是稀疏平常的舉手之勞而已。」朱允熥擺擺手,因為站在台階上,能保持一個俯看張志遠的姿勢。

張志遠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殿下,今日那入宮的戲班子,有問題!」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似是將積攢了許久的情緒都給泄了出來。

只是同樣的,張志遠這時候心中也清楚。

當自己今天說出這句話之後,自己往後便已經無法控制了。

他已經走到了淮右郡王的隊伍中。

朱允熥則是面不改色。

當那日老爺子對他說,呂氏要請了外面的戲班子入宮唱戲祝賀的時候,便知道呂氏此舉並不曾安有好心。

呂氏必定是要藉此機會,去做些手腳的。

只是他不知道,呂氏究竟想要做什麼而已。

朱允熥看著張志遠:「有何問題?」

話已至此,張志遠再無保留,低聲道:「這戲班子裡,多出了一位男扮女裝的青衣。」

青衣,是戲台子上的角色之一。

生旦凈末丑中的旦行當,青衣亦稱正旦,是那戲台子上溫雅婉約的女子角色。不少時,都是有那男生女相,面容模樣嬌嫩的男子扮演。

私下裡,也多是些蠅營狗苟的風流勾當,人際關係之間儘是些下三流的事情。

只是正旦難尋,尤其是那男生女相能贏得台上台下觀眾叫好喝彩的青衣正旦少有。

而這戲班子竟然多了一位青衣正旦。

朱允熥無聲沉吟,在張志遠的注視下沉聲道:「帶我過去,且先靜靜的瞧上幾眼。」

張志遠點著頭,轉頭觀望了一下四周,見周圍無人方才安下心來。

他如今還是廣陵郡王的親軍護衛。

不好與淮右郡王走的太近。

當下,張志遠領著朱允熥,專走隱僻的地方,兩人之間的距離拉的很近。

少頃,二人便到了前面,戲聲又大了起來。

張志遠也拉開了距離,走在最前面,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停在了一個轉角處。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