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漢道:「這是最好的走的,還有條小路,但比較難走。」

「在北面還是南面?」

「北面。」

朱高煦又問:「我們現在這條路,最寬有多少?」

「五六步吧。」

朱高煦默默想了下,似乎炮運不上來。

官軍就在山下,如果能把炮運到九宮山或太平山,直接能打到山下的官軍。

但這山路有點陡,不好走。

劉老漢說這還是前面比較好走的,後面的路越來越難走,特別進入九宮山和太平山交界時,路更窄更陡。

「能從這山上,直接走到九江嗎?」朱高煦這時又問。

四周諸將俱是臉色大變。

大夥都沒想到這問題。

如果能從這走到九江,再與官軍在山下大戰的時候,突襲九江城,只要成功,立馬就能截斷官軍的退路。

到時官軍只能往蘄州方向撤退,水驛道完全沒用,所有的輜重和糧草,將會失去。

而且雙方如果在山下相恃不下,難分勝負時,討逆軍突襲九江,或能扭轉戰局。

劉老漢想了想:「我只知道可以走到太平山,太平山往東還有清湓山,從清湓山下去,才是九江。」

他頓了頓:「可以找當地人帶路看看,老漢實在沒去過這麼遠。」

他靜靜的站了會,眾將也都等著他。

「徐小刀。」

朱高煦令親兵總旗徐小刀,帶一隊親兵,帶部份糧食,繼續跟著劉老漢往東走,一直走到太平山後,沿路觀察地形,難走的,不適合大軍行走的都畫下來。

到太平山後,找當地人帶路,看看有沒有穿過清湓山,進入九江的路。

如果有,就派兩個人回來,其餘的人,在清湓山下隱藏等待,不要讓官軍發現。

如果沒有,就全部一起回來。

「喏」徐小刀應了聲,帶了十個親兵,從眾人身上分了點糧食,又拿了些銀錢寶鈔,帶著劉老漢繼續往東。

「走,咱們先回。」

朱高煦帶著其餘的人原路回到蔡家源。

這邊是討逆軍前鋒大營,討逆軍大營四周正有上萬土司民夫在幫忙建造工事。

他觀看了一會工事,又回頭問「炮到哪了?」

有人回,還在崇陽集合。

朱高煦六百多門火炮,加上各種大口徑銃類,還有奪來的洪武大炮,接近上千門。

除了部份銃類先到,自製的火炮他先全部集中到崇陽,然後一起往前線運。

現在還沒有集合完畢。

因為現在他的兵馬也沒有全部布置完畢。

七日,討逆軍陸續到達指定位置。

二十萬大軍在蔡家源和崇陽縣之間擺。

盛堅、周泰領軍五萬駐討逆軍北面,沿大圍山往東,護衛左翼。

瞿陶、顧興國守崇陽,護衛後翼。

討逆軍右翼也是九宮山所以不需要防守,僅以少量兵馬看守下山的路。

朱高煦自己上過山,所以也要防著官軍從另一頭摸過來。

前鋒營為賀如虎、周虎,兩隻猛虎。

中軍主力是楊雷、王友、宋猛、趙貴、馬飛等部,朱高煦自己也在中軍和崇陽縣之間來回。

此時沿在各營中軸線上,數千土人加班加點,在為火炮修路。

一旦六百門火炮和其他火銃全部到了崇陽,會從最好的路上,運到前方。

因為的朱高煦還要防著下雨,如果下雨天,不但不方便打炮,雨地泥澤,他的重炮很難行走。

與此同時,又讓工匠多做雨棚,雨天時豎在火炮上面,即可擋雨。

朱高煦把能想的都想到了。

八日開始,討逆軍前鋒上萬人出營,對面官軍也出了上萬人,雙方小規模試探打了一波,官軍小敗,立刻退回大營。

朱高煦看的吐血,朱棣現在變雞賊了,擺出一副讓你來攻,你敢不敢的樣子。

他明顯是想讓朱高煦攻過去。

靖難中帶著數萬兵馬,縱橫南北,轉戰千里的朱棣已經不見了,在經歷了數次慘敗後,朱棣打仗也越來越狡滑。

也好,我正要拖延時間,朱高煦也不急,繼續派小股兵馬試探,還去攻了下官軍大營。

官軍前鋒大營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木遮欄(包括鹿角和拒馬),如果不用火炮的話,不知要靠多少人才能推翻。

後面陷坑無數。

正常攻這種營,前期肯定死傷不少,要大量的填坑推欄。

朱高煦便令營中洪武大炮慢慢的往前打,隔一會打一炮。

對面木遮欄被打了好多,但一晚上又重新立了起來。

九宮山、太平山這邊全是森林,木材級多,官軍就地取材,你白天打了多少,晚上他就給趕製出來。

朱高煦也不急,一面等火炮,一面安排走山路。

八日下午,宋猛、刀猛江,帶領兩千刀氏土兵,兩千明軍,準備從九宮山進入。

刀氏土兵都擅長爬山,在山間如薄平地。

這兩千明軍,也是雲南衛所常年走山地比較多的。

全軍帶著十天口糧,換上江西衛所衣甲,從九宮山西面上山。

靖難時,朱棣多次派人這麼干過。

所以他起兵後,土司衣服和他們一樣,土兵是不能假冒的,然後討逆軍帽子上面都換了其他顏色的帽櫻,以示與官軍的不同。

最重要的是,嚴令各部在路上遇到討逆軍同仁時,都要查明底細。

每營每軍,都有一個數字編號,百戶以上知曉,若吃了敗仗,編號立馬就換。

再加上朱高煦的哨探非常厲害,到處巡查,所以到現在為止,官軍還沒有假冒討逆軍成功接近的例子。

江西兩個衛都參與了之前的廣西大戰,降兵不少,衣服就是江西衛的。

宋猛、刀猛江帶著兵馬換上衣甲,直接從九宮山西翼爬上山,往東而去。

十日,李遠率十五萬兵馬從福建經過江西,從江西寧州進入朱高煦後翼,十二日,與朱高煦匯合,兩軍合計三十五萬。

這次李遠長驅直入,沒有在江西駐軍,他知道湖廣一戰至關重要,打贏了,江西、湖廣全歸漢王,打輸了也守不住,所以一個兵都沒留守。

從九日開始,討逆軍就連續進攻官軍,朱高煦在高處觀看官軍打法。

五十多萬官軍就像縮頭烏龜一樣,抱成團,前面全是木欄,等著討逆軍來攻。

野戰時,官軍前面是長槍兵,槍盾兵,現在全是火器兵,弓箭手,就是倚仗木欄來阻擋對面進攻,然後給予殺傷。

一旦討逆軍打破木欄等圍物,後面長槍兵就頂到前面。

這是朱棣最猥瑣的打法,朱高煦相信現在告訴後世的兄弟們,沒人相信千古大帝朱棣打仗會這樣。

朱高煦讓李遠的兵馬休整了一天,兩人整天在商討如何打的問題。

李遠認為,朱棣肯定知道討逆軍火炮多,火炮厲害,他還敢集中這麼多兵馬,對面應該有防備。

這會預防火炮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布袋裝沙土,築為護牆,人躲在牆後,肯定沒事。

但朱高煦相信朱棣沒這麼聰明,而且他也不可能帶有太多織袋。

更想不到用沙袋牆來擋。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挖了溝後,把挖出來土築牆,人躲在牆後。

但現在討逆軍也攻不進去,所以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等我們攻進去就知道了,現在猜想也沒意義,見招拆招,本王相信,朱棣再聰明,也不是本王的對手。」這是朱高煦穿越者的優勢和自信。

十三日。

嗚。

長長的角號聲中,大股的討逆軍紛紛出營,對面官軍也很快做出回應,源水般的官軍也紛紛出營。

此次討逆軍出營就出好久,然後列陣,對面一看就知道討逆軍準備來真的了。

前鋒數萬討逆軍整齊的排列,陣容連綿數里。

「李遠應該來了。」朱棣這時也在高處看向這裡。

他知道前面朱高煦小打小鬧是等李遠,他也同樣在等朱能。

朱棣不知道李遠有多少兵馬,但肯定加起來也不會超過自己。

「當狠狠教訓逆子。」他心中同時叫道:「真以為俺打不過伱,只是俺沒有御駕親征,小看了你而已。」

此時他面前站著軍中諸多大將,朱棣開始逐一布置。

「叛軍沒有俺們人多,俺們要慢慢消耗他們的兵力和火炮。」

「許成、蔣善,你倆守第一線,朕的唯一的要求,陣亡不過半,不得後退,違令者,斬。」

兩人臉色微變,但馬上磕頭,領旨。

不過朱棣也說了,陣亡過半後,你們可以回來。

退到一邊後,兩人情不自禁同時摸了下額頭。

這會正是夏天,剛剛好像被朱棣嚇出一身汗。

打頭陣,陣亡過半才能退?

這不是打仗,這是拚命。

許城鬱悶的回到自己駐地,先把防守分配好,還在調整部份兵力,轟,對面一聲炮響。

他正站在大營最後,就看到一發炮彈飛了過來。

「特娘的。」他下意識脖子一縮,生怕打到自己。

但他這邊其實位置不錯,身後有條溝,約兩米寬兩米深,這已經是官軍們挖的最深的溝。

大明立國以來,也只有朱棣現在學朱高煦這麼干過。

官軍這邊把挖出來的泥堆在前面,形成一堵牆,用來躲炮。

但官軍這會還沒意識到,用織袋裝土,堆疊之後,可以很好的防炮。

他們堆牆,只是想躲在牆後。

朱棣已經在儘量學習逆子的各種陰詐手段,但還是沒有學完全。

再說許成下意識縮了下頭,猛然發現那炮越來越大。

「不好。」許成趕緊往下一蹲,縮在牆角下。

撲通,那炮彈狠狠砸在他身前的土牆上,嘩啦,土牆倒塌一片,出現一個像城牆垛口似的缺口,炮彈穿過土牆,撲通,掉進溝里。

許成距離炮彈穿進來的位置大概兩步左右。

炮彈轟然落下,他蹲下的同時,身後幾個親兵們也紛紛圍到他身前,想保護他。

撲通,一聲巨響後,大片泥牆紛紛崩落,把許成和親兵們撒了個滿頭滿臉。

許成面對著土泥,吃了一嘴的土。

還感覺到身體翁的一震,一屁鼓坐到地上。

他的扎甲,鎖甲裡面全是土。

「特娘的。」許成驚恐大罵,站起身來,就見身前不遠處的泥牆,大概有十步長左右,全倒了。

中間一個大豁口,炮彈從口子裡飛出掉到後面的溝里。

溝里也被打塌了一片。

「呸呸呸」許成吐著嘴裡的泥,破口大罵:「這段牆誰堆的,為什麼這麼薄?堆厚點,堆寬點——」

許成是嚇尿了,剛剛要是打偏兩步,直接就能把他給爆頭。

官軍以前打仗很少這麼挖溝修牆,只有在攻城時,可能會挖土,但也沒有築過這麼高的牆。

民夫們第一次幹活,沒有像朱高煦那邊嚴格的標淮。

朱高煦部下挖溝築牆,溝多深多寬,牆多高多厚,都是有標準的。

官軍沒標淮,大夥就亂堆。

所以有的牆厚,有的牆窄。

許成這段牆極窄,直接被火炮貫穿,差點把他打死。

他是又驚又怒,但挖溝築牆的民夫早就到後方去了,許成也沒辦法,怒罵了幾句後,趕緊換地方。

此時前面鼓聲連綿不絕,討逆軍一隊隊往前壓迫,漢王正式開始對官軍大營進行強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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