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業關係民生,所以歷朝歷代都是管控經營。

管控的理由是為了老百姓好,怕老百姓吃不上鹽,朱高煦當然只能笑笑了,那咱們也要為老百姓好,不能讓老百姓吃不上鹽。

所以他也是大費周章,定了很多新規。

此時大明的鹽田,主要有福建,廣東,浙江、山東沿海等地鹽場,還有雲南,四川等地的鹽礦,當然,海邊鹽場還是主要食鹽來源。

除了朝廷自留的百分之十,朱高煦把餘下各省的鹽場也好,進行拍賣後,責令鹽商不得有摻沙子,市面上賣價定為每斤八文,至於各鹽場出廠價,那朝廷是不管的。

洪武到永樂初,民間售價基本在六七文左右,現在定為八文,也不管出廠價,就是保證鹽場主的利益,同時讓百姓也承受的起,但如果出廠價太高,地方商人不願意拿,你鹽場主要到處開店鋪,也是件麻煩事。

除了保證價格,還要保證產量,各省鹽場都有規定的最少產量,要他們按時投入市場,保障民需。

當然,以前海邊很多農戶或自己弄鹽搞走私,但以前這事需要各地巡檢司去查處,現在不用官府出面,當地正規鹽場老闆就不能放過這些走私私鹽的。

這種讓群眾對付群眾的方式,可以大大省卻官府精力。

以後個人走私弄鹽會變的極難。

從朱高煦的經驗來看,朝廷想干好一件事,首先要讓利於民,你不能想著和辦事的商人去爭利。

商人有的賺,才願意干這件事。

其次朝廷一定要做好監督,商人乾的不好,就處罰,治罪,乾的好,就要獎賞,這樣才能形成有益的循環。

然,歷朝歷代以來,最大的問題,還是監督。

別說商人有多壞這種廢話,中國老話叫『無商不奸』,這話就是廢話。

只要你制度上去了,再奸的商人也得老老實實辦事。

東本國商人不奸嗎?只要監督到位,處罰嚴重,你看他們敢耍奸嗎?

大明這麼多奸商,就是監督不到位,處罰不夠重,簡單來說,朝廷官員不干事,因為對他們來說,升官發財最重要。

朱高煦認為,做為皇帝,干好自己的本職,抓好官員的監督問題,做什麼都會很容易。

你別管民間怎麼經營鹽業,怎麼增產降產,怎麼惡性競爭,怎麼打商業戰,你朝廷就管好官員,讓他們按律監督,認真做事,肯定不會出現問題。

拍賣天下鹽田的那天,朱高煦當著天下鹽商的面道:「歷朝歷代以來,鹽業都由朝廷經營,朕這次是首開先例,讓利於民。」

「朕的要求很簡單,朕管好自己的官員,讓他們不擾民,不坑民,不害民,一切事情按律秉公處理,做為對朕的回報,你們要讓百姓吃的上鹽,吃的起鹽,吃的到好鹽。」

「大家各按其職,做好自己的本份。」

「如果因為朕的官員影響到你們的經營-——殺,官員犯罪,罪加一等,朕的經驗告訴朕,殺人雖然不能扼制貪官,但如果不殺,只會越來越多。」

「而你們,如果不好好經營,影響民生,朕,一樣不會放過。」

朱高煦的意思很簡單,大家各司其職,我管好官員,你們好好做生意。

官員管不好,是皇帝的錯,生意做不好,是你們的錯。

朱高煦是當著天下鹽商的面這麼說的,如果官員犯錯,肯定是朕沒有管好,是朕的長刀,不夠鋒利,是朕的律法不夠完善。

因為有經驗告訴朱高煦,這個世界,確實某些地方可以管好官員。

皇帝的這番話很快傳遍天下,也被載入史冊,如果官員沒管好,肯定是皇帝的錯,是大明律法的錯。

在鹽業上,朝廷還占了十分之一的鹽場以為國營,主要是看經營對比,和徹底放開的可能性,需要數年的判斷才能決定。

而在糖業和礦業及海上貿易上,各有不同。

海上貿易這塊,朱高煦徹底放棄了,水師船隻不再東來西往的運輸商品售賣,專力進行海上征伐,全部讓民間商人來干。

朝廷干好兩樣就行,一是收海關稅,二是賣大型海船,僅這兩項,就賺的盆滿缽滿。

楊立山以前和鄭和出海,一方面是開路探尋,完善世界地圖,二是沿路做生意。

以後他們不做生意,主要任務就是以後面軍事行動做準備,開始殖民掠奪。

礦業上面則採取官辦和民租兩種。

大型的重要礦,由官方自己開採,中小型和不重要的租給民間,收租金,另外再按產量收稅。

通常租金比較少,收租金是代表這礦是國家的,收稅才是重點。

能收多少稅,說到底還是看官員監督。

但朱高煦有樣本在那。

每個新礦由官方先干兩年,然後承租收稅金。

你民間租用後,再與監督官員勾結,少報產量,少交稅,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糖業也是如此。

討逆戰中,朱高煦為了賺錢,弄了很多甘蔗地,之後又到處收黑糖,然後弄為白糖。

這幾年已經賺了很多,現在糖業也要改制,交由商人經營,如何弄白糖的方法,也慢慢流傳出去。

朝廷將原有糖場同樣拍賣,直接全部賣掉,沒有期限,因為這玩意和鹽場不一樣。

賣掉後收重稅。

以後誰的糖賣的好,各憑商人自己的本事,朝廷只負責收稅。

說實話,以前朱高煦自己弄白糖,然後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用船運到各處賣,除掉各種開支後,還不如現在直接收稅好。

而且白糖徹底放開後,糖產量大大提升,銷售大大提升,稅收也是狂增。

在整個的商業部改制中,很多討逆功勳拍到了鹽場,糖廠,甚至礦產的經營權,這是朱高煦對討逆功勳們的一種支持和賞賜。

至於他們將來能不能經營好,那就不是朱高煦能管的事。

整個洪熙四年朱高煦主要心思就是教育,興建學校,還有商業改制兩件事上。

民間贊聲一片,皇帝讓利於民,儘管有部份是勛貴得到,但普通商人也同樣得到很多。

——

六月的杭州有點熱,今天學校上午有體育課。

同學們最喜歡上體育課,因為啥都會可能。

上個月他們練了射箭,聽老師說等天熱了,還要練游泳。

但今天是足球。

老師姓於,前雲南衛所軍士退役,在雲南時,就跟著漢王的兵馬,玩過足球。

秦漢和趙真比較喜歡玩,齊大雄就不喜歡,跑不動。

體育課結束後,班長齊大雄和秦漢,趙真、王有才等人在一起,找了個陰涼地方聊天。

齊大雄有事問秦漢三人。

「杭州逐昌金礦,朝廷要拿來拍賣,我爹居然問我,出多少錢合適?」齊大雄洋洋得意道。

因為他學了數學,還經常回來幫老爹算帳,他父親現在覺得齊大雄挺厲害的。

「金礦也賣啊?」王有才眼中閃過激動之色。

逐昌金礦開挖於唐朝,歷經宋、明,一直是重要的金、銀產地,直到明萬曆年間發生礦難,礦區塌方後荒廢,然後就等到解放後,才重新開始,當時官府排干礦洞積水,繼續在明代金窟之下開挖,目前該礦還能年產黃金五萬兩,和黃金同時產出的還有白銀,白銀產量,比黃金還高。

這個礦前後挖了上千年還在挖,是相當值錢的。

秦漢馬上道:「朝廷現在主要精力在石見銀山上,估計對這礦沒興趣了。」

「要交重稅的。」齊大雄道:「萬一出價太高,可能虧本。」

「虧本不至於,也就是少賺多賺的問題。」

少年們議論紛紛,但畢竟年紀小,給不了意見。

齊大雄便邀請他們參加拍賣會,現場再看,大夥自然同意。

秦漢也感覺很有意思,想去看看。

拍賣在杭州府衙附近,當天去了很多商人,據說浙江,甚至省外的巨富商人都有到場。

齊大雄帶著幾個同學就坐在他父親身後。

王有才眼尖,突然指著一個女孩道:「嚴小芍。」

嚴小芍是他們班同學,僅有的四個女生之一,和秦漢他們同年,長的還比較標誌,班上很多男同學對她有意思,不過她平時幾乎不和男同學說話,放學上學都是馬車接送,秦漢和趙真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齊大雄道:「她父親是海寧富商,以前還是討逆軍。」

「啊。」幾個少年不敢相信。

嚴小芍父親叫嚴森,是討逆軍大將嚴強的堂弟。

嚴強在討逆戰中鎮守雲南,朱高煦進京後,為京軍指揮使,和周虎、宋猛等人一樣,護衛京師。

嚴森在戰中腿部受傷,之後退役,專門幫朝廷賣白糖,有數艘大船。

最近朝廷糖業改制,船全部便宜賣給嚴森,嚴森生意是越做越大,自己也開始搞白糖。

王有才道:「我去和她打個招呼。」

他跑過去叫了下嚴小芍,嚴小芍表情有點驚訝,然後看向這邊,接著向他們笑了笑,趙真餘光看了下秦漢,秦漢也正對著嚴小芍笑。

嚴小芍數學比較好,秦漢有次還專門提到過,她和秦漢兩人在班上,每次考數學,都是輪流一二名。

秦漢其實很佩服嚴小芍,因為他從小就接受了數學教育,嚴小芍在他看來是有天賦的那種。

王有才很快回來了,說嚴小芍不肯過來。

不一會,拍賣正式開始。

官方設定二十年使用期限,年租金一千貫銅錢,稅按產量,十分之二。

其中稅率是固定的,起拍的是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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