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不到一刻鐘,眾人來到魏國公府,敲開門一問。

僕人說魏國公出去,還剛剛出門沒一會。

世子和朱高燧有點失望,朱高煦心中狂喜。

「要不要小人騎馬去追?」那僕人小心翼翼的問。

朱高煦頓時心中又是一緊。

「倒也不用麻煩,我們拜見下舅姆也是一樣。」世子說罷,轉頭道:「高煦、高燧,咱們一起拜見舅姆。」

「是大哥。」兩人異口同聲道。

朱高煦把兵器扔在馬車上,就這麼穿著甲冑跟世子進了魏國公府。

三人依次拜見李氏,並送上禮物,李氏笑吟吟的一個個低聲說了幾句話,倒是很親切。

簡單說了幾句,世子朱高熾再次帶諸兄弟拜見李氏,表示告辭。

他從來做事規規矩矩,身做表率,這種人在和平的時代,其實用來守成挺好的。

朱高煦看在眼裡,腦海中不由在想,其實朱高熾做皇帝也不錯,但是,他可沒能活幾年。

然後我就被他兒子殺了。

史書上把朱高煦的反叛和結果,寫的極為醜陋。

但朱高煦不相信。

靖難之役,朱高煦屢立戰功,這樣一位勇猛無敵,連徐輝祖都忌憚的人物,豈是後代史書中所描寫的那麼不堪和廢物。

不管如何,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總比期望別人饒過自己更好?朱高煦心裡,隱隱湧起一股強烈的慾望。

「高煦」他正想入非非,耳邊傳來世子的聲音。

「啊」回過神的朱高煦抬頭一看,三兄弟都快走出魏國公府了。

「等下,你們在門外等我片刻,我還有點事。」朱高煦突然想到什麼,扭頭就跑。

「二哥這?」朱高燧一臉無語。

「真是失禮。」朱高熾最會搖頭,然後長嘆,表示自己長兄對這個二弟無可奈何。

朱高煦一路跑回李氏那裡。

「舅姆,舅姆。」

李氏很奇怪:「高煦還有何事?」

朱高煦想了想,緩緩道:「此去北平,路途遙遠,咱們的馬車又無法過江,大哥身體不便,普通的軍馬怕難以承受,他又不好意思開口,高煦斗膽——」

「聽聞大舅有匹千里寶馬,名為『躡影』——」——

世子三人去魏國公府時,徐輝祖正怒氣沖沖的去徐增壽府上,找四弟晦氣。

世子三人離府時,他剛剛來到徐增壽府上。

院子裡僕人看到魏輝祖,趕緊上前:「拜見魏國公——」

「滾開。」徐輝祖上前就是一腳,直接把那僕人踢翻出去。

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神鬼避易。

他一口氣直衝內院,很快就遇到聞迅而來的徐增壽。

「大哥?」徐增壽驚訝道。

「你,你,你這——無恥之徒——」徐輝祖氣的直哆嗦,想怒罵徐增壽,又想不到好詞,想上前打他,又覺的不合適。

「我又做錯了什麼?」徐增壽莫名其妙。

「你還敢說?」徐輝祖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差點想給他一拳:「你在聖上面前說什麼了?」

「我說什麼了?」徐增壽反問。

「你——你——」

徐輝祖氣的不行,你說我和高煦那不肖子打賭,還輸了我的寶馬,又不承認?俺堂堂魏國公,豈能做出這種事?

「原來大哥說的是這個?」徐增壽笑道:「我說嘛,大哥豈會言而無信,是高煦這麼和我說的,沒想到是高煦騙我,這個小混蛋,下次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徐輝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大哥莫生氣,怪我一時錯信高煦,回頭,我去好好說說高煦,以後不能再胡說八道。」

「你,你別裝腔作勢,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徐輝祖氣的想殺人,他重重的放下徐增壽的衣領,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自古以來,那些兩面騎牆派,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

「俺徐家,深受太祖恩德,所有的一切,全賴朝廷恩賜,身為人臣,須盡心孝忠當今聖上,四弟吶,你莫要一錯再錯了——」

徐增壽還沒回答,外面傳來大笑。

「增壽增壽,我收到消息,宮中傳旨,放人吶,放人吶——」有人興沖沖跑進來。

正是駙馬王寧。

王寧剛跑進來,就看到徐輝祖也在,他臉色頓時大變,掉頭就走。

「該死。」徐輝祖跺腳,顧不得教訓徐增壽,轉身就往外跑。

「大哥。」徐增壽還想拉住他,完全拉不住。

徐輝祖來的時候是騎馬來的,(因為洪武六年開始,大明嚴格乘轎規定,除了婦人,只有六十歲以上的官員和腿腳不便的才能乘轎。)

不料他走出徐增壽府,赫然發現自己的馬不見蹤影。

徐輝祖氣急敗壞,又進府抓了個徐府僕人,一問才知道,剛剛駙馬王寧出門,把他的馬給趕跑了。

「無知豎子」徐輝祖破口大罵,只能跑步回府。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徐輝祖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正想叫僕人牽來他的千里馬,不料來了個晴天霹靂,他視若珍寶的千里馬『躡影』,被高陽郡王『借』走。

說是等世子回北平後,會著人送來。

「不孝子。」徐輝祖慘叫,眼前一黑,差點暈厥。

好在僕人們及時扶住他。

數息之後,徐輝祖才緩緩回過氣來。

他狠狠搖了搖頭,心知如果不馬上想辦法,讓朱高煦跑掉的話,後患無窮。

當下他從府中重新選了匹馬,快馬趕往中軍都督府。

剛進府門,一個百戶官就過來牽住了他的馬。

「叫李玄過來。」徐輝祖厲聲道。

那百戶趕緊轉身跑進去,不一會,一個千戶軍將快步跑出:「拜見魏國公。」

「你馬上帶一隊精銳,去追高陽郡王,把他捉回來。」

千戶李玄一愣,因為之前看守世子的那隊兵馬,已經回來交差,然後回營。

他知道朝廷已經下旨放了高陽郡王。

徐輝祖發現他愣在那,怒道:「還不快去。」

李玄沒辦法,硬著頭皮道:「卑職斗膽,聽說聖上已經下旨,讓世子他們回北平,卑職該——如何——」

他的意思是,我用什麼理由去抓世子三人?

「讓你拿就拿,就說是俺的命令,有什麼後果,俺會一力承擔。」徐輝祖道:「這樣夠了麼?」

李玄無奈:「諾。」

「等下。」徐輝祖又叫住他,想了想道:「只管拿高陽郡王,他若反抗,不要客氣。」

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李玄頭痛至極,不要客氣,又是什麼意思?能不能傷他?

李玄算是徐輝祖的心腹,他馬上點了一隊精銳兵馬,追了出去。

等他趕到北城門口一問,才知道世子三人,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離京。

高陽郡王還騎著魏國公心愛的寶馬『躡影』。

這下李玄是明白了,原來高陽郡王偷了魏國公的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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