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美溪村外出打工的男人們都陸續回了家。

看著昔日狹窄坎坷不平的山村小路如今變成寬闊平坦的水泥路;看著村東面的青竹山溫泉岩洞前一排排單間澡池浴室;看著村中央矗立著兩大棟大樓房,雖然一切項目都還在建設中,但這足以讓遊子們格外的驚喜,有人又編了山歌唱了起來。

「又是一年春來到,山村處處換新貌,丈夫返鄉露驚訝,妻子枕邊把喜報。大牛村長顯威力,強強書記把駕保,美溪要建旅遊村,幸福生活來招手來招手!……」

在春桃的家裡,丈夫徐懷年在床上抱著兒子果兒逗著玩。

「果兒果兒叫爸爸!」徐懷年叫道。

孩子兩隻眼睛就像黑葡萄似的緊盯著徐懷年看,小嘴就是死活不願張開。

「果兒果兒,來,親一下爸爸!」徐懷年將臉伸到兒子的小嘴邊,很期待地說道。

孩子活動活動一下舌頭就是不肯親。

這時,春桃進來了,孩子見著她便死命掙脫爸爸的懷抱,咿呀咿呀地鬧到:「去媽媽那去媽媽那……」

春桃抱過孩子,說:「果兒,來,親親媽媽!」

果兒毫不猶豫地抱起媽媽的臉,啪的飛了個響亮的吻。

「咯咯咯……果兒真乖!」春桃樂壞了,muamua地還了孩子幾個吻,然後給了丈夫一個得意的眼神,意思是,哼,孩子就是和我親!

徐懷年在一旁看著,真是快嫉妒死了,他說道:「你說這孩子咋就長得這麼的快呢,我離開家的時候,他才是小貓似的那麼丁點大,連看東西都不會看,現在突然就會走路會說話了。唉,就是不會叫爸爸!」

看著丈夫既高興又有些失意的表情,春桃嬌嗔地說道:「懷年,你說你長年不在家,就像生人一樣,他咋肯叫你啊,他見著你不哭鬧就不錯啦!哼,你說的也太輕巧了,怎麼說是突然就會說話會走路了,你那裡知道我因為帶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啊,真是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養家不知柴米貴!」

徐懷年靠近妻子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身,溫存地說道:「春桃,對不起,讓你為我受苦了!」

春桃心有餘悸地說道:「唉,懷年,你不知道,果兒有一天晚上發高燒,身子啊熱得像湯婆子似的,小嘴發乾還喘著粗氣,那時通往鎮里的道路還沒修,三更半夜的,還下著大雨呢,可把我給急壞了,這麼崎嶇陡峭的山路我怎麼把孩子帶到衛生院啊?」

「那後來怎麼辦呢?」丈夫著急地問道。

「我想來想去,不知找誰開車子送我們母子倆去衛生院,最後還是想到牛村長。這牛村長就是個實誠人,聽到我叫他,立即起床,二話沒說就把我們母子倆送到鎮里衛生院。唉,太不容易了,下這麼大雨,路不好走啊!他還一直陪著我們母子倆直至我媽天亮後趕到衛生院他才回了村子。」春桃萬分感激地說道。

「嗯,這牛村長真的大好人吶!」徐懷年也感慨地說。

「懷年啊,這牛村長就是因為幫助我們這些留守女人,惹他的老婆翠姑生了氣,最後離了婚,真冤。」春桃很過意不去地說道。

「啊,他們離婚啦?」徐懷年驚異地叫道。

「是呀,就是因為牛村長幫我們這些丈夫不在身邊的留守女人做事啊,惹翠姑吃了醋鬧離了婚!」

「哎呀,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我們應該找個機會謝謝牛村長才是啊!」徐懷年真心地說道。

「懷年啊,牛村長幫助我們送孩子去衛生院看病是要謝,但有件事我們更是要巴結討好牛村長,這才是當務之急!」春桃喃喃地說道。

聽著春桃的話,丈夫徐懷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皺著眉頭望著妻子,問:「這話啥意思啊?」

春桃看著丈夫傻愣愣的樣子,說道:「看你這樣子,咋就不開竅了呢?你看吶,現在村子裡不是正熱火朝天地建設旅遊村嗎,到時候就會有很多的就業崗位的,難道你就不想爭取個崗位坐坐,還想拋棄妻兒到外面漂泊啊?」

徐懷年恍然大悟似的朝妻子點點頭,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牛村長關照關照我呢?」

春桃煞有介事地說:「不是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嗎,這事啊,我們去找雨欣和莫深夫妻倆聊聊,看看他們有什麼好點子。」

春桃懷年夫妻倆把兒子交給老人照看,便火急火燎的連夜去了雨欣家,不過叫了老半天才開了門。

「怎麼這麼早就上床親熱啦?」懷年斜著眼看著雨欣和莫深夫妻倆笑道。

雨欣不好意思道:「懷年看你說的!」

「莫深,你也別急,以後不用去打工了,有的是時間親熱哩!」春桃笑嘻嘻地嗔怪道。

「不用去打工?」莫深滿臉疑惑地說道:「在家幹什麼啊,喝西北風啊?你們以為村裡辦旅遊業了就一定能成功,每個人一定都有工作做嗎?」

「呵呵,那當然!莫深,我們過來就是想和你們商討這件事情的,看這規模,看這勢頭,上頭政府和村裡頭是下了大力氣的,我想這旅遊村肯定可以辦成功的!」徐懷年開始一本正經地說話。

雨欣莫深夫妻倆對望了一下,想這春桃懷年夫妻倆看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哦,便招呼他們夫妻倆坐下,沏上茶,四人圍著桌子開始聊了起來。

「青竹山溫泉大澡堂設在岩洞裡,前面一排排都是單間浴室,就這個地方就要很多人管理幹活。」雨欣說,她在溫泉工地上燒菜做飯,對那裡再熟悉不過了。

「村中央的兩棟大房子是葷素美食館,專門經營我們山寨養殖種植出來的雞鴨鵝和瓜果蔬菜的,你看多氣派,這裡也會有很多崗位的,比如服務員、廚師、經理等。」春桃說,「還有住宿部那邊……」

「哈哈!」徐懷年拍了拍莫深的肩膀高興地說道:「莫深,我們不用出大老遠打工了,在家門口就有事情做。」

春桃說:「是不用出去打工了,但這旅遊村一開業,這可是有分工的,高等的可以做部門經理,低等的掃廁所搞衛生,你們想做哪樣工作啊?」

「春桃你這問就多餘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願做掃廁所搞衛生的工作啊,這還不如出去打工哩!」莫深嗤了一下鼻子說。

「就是掃廁所搞衛生都比外出打工強,夫妻分居的苦日子你還沒有過夠啊?」

雨欣斥責丈夫的話引得大家笑了起來。

「笑歸笑,我還是要和大家講正經事。這牛村長雖有本事,但他也難以做到事事公正,你說,這村子裡的副主任的位置,為啥不給雨欣坐,又不給我坐,而偏偏給周雅芳坐,不就是她的老公姓黃嗎!唉,胳膊肘啊不會往外拐的!」春桃心情有些凝重地說道。

莫深和徐懷年點頭領會。

雨欣卻有不同看法:「春桃,這村裡副主任也是大伙兒推選出來的。」

「雖說是大夥推選出來的,但也是先由牛村長提名的啊,如果牛村長有心提名由你林雨欣當,你也一定能當上,可惜他沒有……」春桃沒有說完便咽了回去。

「春桃啊,話可不能這麼說,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周雅芳的確比我比你都優秀,而且更有親和力,更適合當這個副主任!你說,在牛村長被陷害的時候,她不顧自個的臉面,毅然決然地站出來,********牛村長的名聲,她這麼做不就為了我們美溪村好嗎?人家真的是大公無私,而我們呢?我們可不得不服!」林雨欣發自肺腑地說道。

林雨欣的話,讓春桃突然臉熱了起來,她說道:「雨欣,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心裡愧得慌了!」

聽著雨欣和春桃說的話,莫深和徐懷年滿臉的疑惑。

「牛村長被人陷害?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徐懷年問道。

「對啊,是怎麼回事?看你們倆好像心情沉重很過意不去似的?」莫深也問道。

林雨欣和春桃這會才想起自己的丈夫剛從外面打工回來,村子裡發生的事情他們怎麼可以知道,兩人不禁露出愧疚,但她們還是你一言我一語地把村子裡曾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徐懷年和莫深。

聽了林雨欣和李春桃的講述,莫深和徐懷年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徐懷年吁出一口氣搖頭說道:「真沒想到這徐德才這麼的壞,這麼卑鄙下流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們徐氏家族的臉都被他丟盡了!你說他連自個本家兄弟的媳婦都敢欺負,真是禽獸不如!」徐懷年越說越氣憤,只見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不去把那畜生揍一頓難解心頭之恨!」

徐懷年說完便要去找徐德才,但被妻子拉住了。

林雨欣說道:「懷年,你就省下勁干別的吧,那王八蛋早已蹲大牢了,揍啥哩?」

大家都沉默無語。

過了一會,春桃見丈夫的情緒慢慢的緩解穩定下來後便說道:「徐德才的確夠壞,夠可恨,不過他說的有一點是值得我們深思考慮的。就是不管誰當村長,都會首先維護自己本姓氏家族的利益,再會考慮其他姓氏家族的利益。比如,如果莫深和懷年還有黃逢春他們三人參加應聘溫泉澡堂部門經理,在工作能力文化水平的考核中,三人的得分都一樣的情況下,肯定是周雅芳的丈夫黃逢春當上這個部門經理,絕不是你莫深、徐懷年!」

春桃說的讓其他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而且對她說的開始感到有些值得深思。

雨欣還是有點質疑,說:「我想牛村長不會任人唯親的,你們看,村裡幾個旅遊項目建設工地上就要那麼幾個人燒茶做飯的,牛村長就給了我和春桃兩個位置。」

春桃撇嘴笑了笑,說:「嗨,雨欣,你真是一時糊塗一時聰明!這燒茶做飯的活兒算個啥啊,不就小打小鬧,我們是要找個干大事情的能讓自個和家人長臉的工作,到了真正動真格的時候,恐怕牛村長就不會讓我們去了!」

莫深說:「春桃說的對,維護本家族的利益,甚至偏袒本家族人做錯的事情,這可是歷屆當村長的習慣做法。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最難過的還是親情關!你說,這太陽還有落山的時候,這村長可是三年換一茬,萬一下一屆黃大牛落選了,如他在任時做了對不起黃氏家族的事情的話,他就不怕被戳脊梁骨啊,被本家族的人戳脊梁骨這可是件最不爽最煎熬人的事情哦!」

春桃說:「就是!而且他這麼讓黃逢春當溫泉澡堂的部門經理也沒有違反哪一條規定,我們也不可能有把柄可抓!」

林雨欣突然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春桃,你平時不善言表,一腳踢不出個屁來,沒想到你的心思這麼的細密,想出這麼多的枝枝節節來,真是足智多謀啊,我真是低估了你!」

春桃聽雨欣這麼一說突然想起陷害牛村長的事情來,不禁又臉熱了起來:「雨欣,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雨欣知道春桃此時的心思,也不好意思地說道:「春桃你想哪裡去了,我自己都做錯了事,我哪有資格罵你啊!」

春桃低聲說道:「唉,上回我是上了徐德才的當才做了錯事的,不過這回想出這事,真的是值得考慮的事,也有些無奈,我們應該面對事實。你說,誰不想活得更精彩些啊?這村裡的旅遊事業做成了,誰不想找個好的崗位展現一下自己的長處啊?可我呀就是有這樣的顧慮,我的意思不是說懷疑牛村長做事不公道,是怕他到時受外來因素的干擾難以做出公正的定奪!」

雨欣說:「既然你能想出這樣的問題,想必已有了解決這些問題的法子?」

春桃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不過我知道有一句話說的對,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

「噗嗤!」雨欣忍不住笑了,她估計春桃是想通過送禮的方式討好牛村長,說道:「什麼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啊,這話太難聽,我覺得應該這麼說,平日不燒香臨急抱佛腳,沒用!」

春桃也笑了,說:「雨欣,還是你有水平比我能說會道,就這麼個意思!」

在一旁坐著的莫深和徐懷年雖沒插話,但也在全神貫注地聽著她們倆的交談。

莫深眼珠子一轉,說道:「不管怎麼說,反正你們倆的意思就是用糖衣炮彈這一套拉攏牛村長。」

春桃說:「不能說是拉攏,是、是、是……誒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說才是了!」

見春桃憋了老半天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說,那焦急尷尬的樣子,讓大家都笑了。

雨欣說:「管它是拉攏還是什麼的,反正我們就是為了日後能爭取一個適合自己的崗位而採取適當的措施,沒有什麼不對的。」

徐懷年說:「誒呀,牛村長平常幫了我們不少,我們藉此機會回報他也是應該的!」

春桃突然欣喜地說道:「對了,就這麼個理由,到時一箭雙鵰。」

徐懷年又說:「這樣吧,過年了,牛村長不是離婚了嗎,家裡肯定沒人做年糕和糍粑什麼的了,春桃雨欣你們明天就趕快張羅一下,精心做好年糕和糍粑,給牛村長家送去!」

林雨欣一聽忙叫道:「這一招不行不行!你們不知道,牛村長他媽現在見著我就像見著殺父仇人似的,她恨不得把我給生吃了!」

春桃說:「我也不好意思去他家裡了!」

雨欣說:「莫深,懷年,就是你們倆把年糕送過去,老人家知道是我們做的,說不定也會毫不留情甩出大門外去的!」

莫深和徐懷年盯著雨欣和春桃都流露出責備的眼神:「看你們,怎麼可以把老人氣得這麼的嚴重啊!」

大家沉默了。

不一會,莫深說道:「這樣吧,請牛村長到我們家裡吃頓飯吧!」

大家相視了一下,歡快地齊聲叫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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