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對身份低賤的人,你的號召力極強】

用這份號召力,來讓農民們造自己的反,可能有點抽象。

但如果配合上【忽悠】的天命,號召他們拿點糧食出來,還是挺不錯的。

至少從人們的反應來看,在劉恪的一番話術下,還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不過劉恪並沒有就此停止,而是繼續道:

「勞煩諸位父老,依己所能,儘可能的籌集些糧草,便是箭矢、推車這些個物件,也是為這一仗出了一份力。」

「壓力確實大了一點兒,但過些日子便是秋收,只要將交趾兵馬擋在瓊州之外,就能收上不少糧食,今年的稅賦,可以減免一些。」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瓊州沿海,便有一個天然優勢,能夠出海捕魚。」

「現在南海賊寇已經被朕徹底清剿,海中水產豐富,乃是難得的寶地。」

「籌集些魚乾,作為士兵們的肉食補充,也可緩解糧草壓力。」

話語間,劉恪又讓化成雨張貼出了一張清單。

以圖畫為主,那畫秀女的畫師有兩把刷子。

海帶、蝦米、螃蟹,都畫得眉清目秀的。

其實因為東胡水師覆滅,南海海盜被招安,獲取額外糧草的最佳辦法,就是打漁。

海鮮缺乏油水,粗糙的烹調之下,味道也一般般。

但作為軍糧,還是夠格兒的。

尤其是那些輔兵、民夫,對這群人而言,可謂是美餐一頓了。

從瓊州到夷州這段海域,都可以瞎雞兒撈,也沒有環保組織禁漁。

中間還有一個洛祭島,可以作為補充淡水、物資的間站。

可惜打交趾,漢軍水師也是主力,無暇分身,只能讓老百姓們代勞。

圍觀百姓們見著清單上的圖畫,心中多了些想法。

這次皇帝安靜得多,沒有方才那麼激動的手舞足蹈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顯得形勢更比剛才更為嚴峻。

小小一張清單,卻密密麻麻羅列了各種物資。

小到一個車輪,只要你能捐,朝廷都想要。

足以見得朝廷OX難耐,來者不拒。

這正說明了,朝廷如今的困難啊!

於是乎,當即就有一個感情細膩的大漢,擠上前道:

「我願獻糧.」

可他剛開口,就被拉住了。

捐糧捐糧,說著好聽,可實際上不還是相當於多繳納了賦稅嗎?

這年頭,哪還有自願多給朝廷交錢的呢?

無論有再多的原因,形勢再怎麼不利,皇帝這也是變向加賦於民啊!

「二兩!」

大漢稍微理智了些,只給朝廷捐二兩的話,倒還不至於被家裡的婆娘罵一頓。

此後,零零散散又有幾個人上前,但大多也就幾株幾株、幾兩幾兩這麼捐。

簫元常在心中嘆了口氣。

皇帝的想法是好的,從民間募捐。

而且也做到了極致。

甚至以一國之君的身份,甘願走在街頭巷口,幾乎與黔首百姓,面貼面,去陳明利害,去好言苦勸。

號召力與話術,也是一等一。

但皇帝不懂百姓。

百姓把這一口吃的,看得比性命還重。

就這麼靠自願捐糧,幾十幾百個百姓,根本捐不了多少,杯水車薪罷了。

想要緩解大軍的糧草壓力,除非動員足夠規模的百姓。

可.

根本不現實。

卻見劉恪又動了。

他抬手示意化成雨,化成雨便讓人將那幾個率先捐糧的百姓,給截住了。

那幾個百姓還在思索回家了怎麼跟自家婆娘說呢,猛然看見眼前多了幾個魁梧的御前侍衛。

這???

沒捐足數還不讓走了是吧?

就逮著他們這種柔弱心軟的小肥羊薅?

夭壽了,強行被捐糧和強行征糧有什麼區別?!

你乾脆直接點還痛快些!

而那些御前侍衛,卻只是攔住了他們,然後掏出了幾個木頭片子,發放於眾人。

劉恪高聲道:

「這木片叫做股籌,拿著股籌,就算伱們入了這一仗的股。」

「這一仗勝了,你們也能從朝廷手中,以股籌分潤此戰繳獲。」

「長股籌,算作入股一石糧草,短股籌,則為一兩。」

那大漢望著手頭上的長股籌,不解問道:

「草、草民只捐了二兩,為何能分得長股籌?」

劉恪親自走到大漢的面前,眼中流露出滿滿敬意,他凝視著大漢,握著他的手,聲情並茂道:

「二兩糧食,可以讓將士們多刺出一矛,多殺死一個敵人,也就多保護了一個漢人。」

「卿所獻糧草,看著僅二兩,但這份為國出力的心,又何止一石?」

這大漢登時就瘸了,就差當場哭出來。

這可是皇帝啊?!

皇帝在幹什麼?

在握著他的手,在認可他一個泥腿子?

就因為為國出力?!

還是僅出了二兩力??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小老百姓,哪頂得住這種話術?!

劉恪則是對著百姓們,繼續道:

「戰後繳獲,按照股籌折算,最低也可取一成利。」

「也就是說,若是捐了百石糧草,戰後最少也可憑著股籌,從朝廷兌換出一百一十石糧草,或是其他折算物。」

「若是此戰繳獲更多,所兌的糧草也越多,只多不少。」

「哪怕是敗了,哪怕戰後繳獲入不敷出,朕就是掏空庫府,也要把數補足。」

劉恪說完,便靜靜等待著百姓們的反應。

他不怕百姓們不捐,這就是忽悠,號召力就是這麼來的。

就算是陳勝吳廣,也不是振臂一呼,而是有計劃的行事。

這套流程分為三個階段。

其一,是以話術陳明利害,鼓動號召。

其二,是擺事實告知此事困局,深化影響。

其三,則是許以重利,勾動人心。

層層遞進,每一次都在不斷打破百姓們的心理防線。

無限表明朝廷困局,拉低百姓們的期望值,讓他們隱隱有捐糧的意願。

然後告訴他們,其實不是讓你們無償捐獻,不僅有利可圖,這利還可能相當大!

至於是否真的相當大,那就看朝廷的意願了,反正打交趾的話,保底一成利是有的。

這有點像戰爭債券,只不過劉恪將之稱為股籌。

大漢的信譽基本過去的二十年里,已經被耗得差不多。

就算換了皇帝,也得重新豎立,得靠時間慢慢磨。

單純的從民間募集糧草,根本沒用。

所以劉恪選擇了股籌。

而他付出的,則是個人信譽,自己半年以來,無一敗績的威名。

想要繼續這麼做下去,他就不能敗。

同時還將股籌和一個崇高而神聖的行為,綁到了一起。

即愛國行為。

而且還加入了保護瓊州土地,保證秋收成功等,各種直接關乎到百姓利益的行為。

多重綁架之下,百姓們就有了更多捐獻糧食,換取股籌的理由。

按劉恪的想法,如果能順利發展下去,百姓們對大漢的認可度會越來越高。

簡單來說,就是會越來越愛大漢。

等到百姓們將自己繳納的稅賦,看做是榮耀。

想著樓船上的一根桅杆,漢軍手中的一支戈矛,皇帝趕著的一條驢子,全是他們的稅賦所化,並為此自豪,霸業可期。

這將是劉恪未來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過程中,極為不可或缺的一環。

大漢較之於東胡,唯有一勝,那就是人心。

他就必須將這一點做到極致。

毫無意外,在劉恪堪稱不可思議的連番大勝之下,配合【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號召,與【忽悠】的話術雙管齊下。

這成分極為複雜的股籌,完完全全贏得了百姓們的信任。

人們紛紛開始捐獻糧草。

但這時候,就沒有第一批人的優待,一兩就是一兩,二兩就是二兩,記少了不行,記多了更不行。

無數人後悔莫及。

早知道剛才就衝上去了,哪怕只是腦熱口嗨呈一時之快,也能凈賺一石米糧啊!

多倒是不多,但只要是白嫖來的東西,誰又不愛呢?

更多擠不上前的人,則是選擇將消息傳遞開來。

誰還沒個親朋好友?

哪怕不是讓親朋好友也來捐獻糧食換取股籌,多個人商量一番,也是不錯的。

人群里當然也有東胡細作。

甚至剛才拉著人,不讓人上去捐糧,就是他們乾的。

但此時,別說拉人了。

他們這種不想捐糧的內鬼,已經快要被擠出人群之外了!

而御前侍衛們已經焦頭爛額,應付不過來。

打仗在行,挖地道也行,劫掠海賊船也沒問題,放火防火更是頗有心得。

可算數是真不行。

於是乎,簫元常在一知半解中,帶著小吏們,接過了股籌一事。

哪怕手頭上一直在計算百姓捐獻的糧草,以及發放股籌,他都沒想太明白。

還能這麼玩?

仗都還沒開始打,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贏,就能空手套來糧食?

但他望著蜂擁而來的百姓,漸漸就明白了。

首先就是皇帝確實沒輸過。

其次,交趾不是東胡,百姓可能畏懼把大漢平推到瓊州的東胡,但不太可能畏懼一個幾年都沒打過仗的交趾。

皇帝就算真要輸,那也是輸給東胡。

要是連交趾都輸,下一步輸緬國,輸暹羅,最後沒得輸了,乾脆亡國算了。

菜雞的交趾,讓百姓們有了打勝仗的信心,是最基本的。

除此之外,則是交趾足夠富裕。

交趾國多年未經戰事,而且幾經開發之後,因為地利,已經是和瓊州一樣的產糧之地。

要是皇帝真能打下來,哪怕只是搶一波,他們這些捐糧打仗的,肯定有得賺。

再說了,朝廷只是沒糧,不是沒錢。

就算敗了,那就用金銀來兌取股籌。

而這些糧對百姓的影響並不大。

畢竟馬上就是秋收,手頭上很快又有糧了。

至多就是將餘糧拿了出來。

敗了,賠了,也不至於餓肚子。

不過最讓簫元常感到不解的,還是皇帝的號召力。

就算皇帝親民,親自到大街上募捐,也不至於讓百姓如此。

難道是因為皇帝也出身民間,兩者之間能夠共情?

這讓他不得不想到了皇帝之前在宇文氏叛亂時,所說的話。

就這份能耐,確實能棄了大位下到民間,振臂一呼拉起一支兵馬啊!

總而言之,有糧就好。

簫元常看著越捐越多的糧草,哪怕黑眼圈又深了幾分,面上還是很開心的。

這還僅僅是瓊州城中的一部分百姓。

若是等到瓊州城全城動員呢?

又或是其他三郡呢?

乃至各個村落,一直到整個瓊州?!

如果能將百姓們手頭上的餘糧利用起來,絕對不會比抄了幾個世家少!

皇帝這不是在強征糧食,是在誘征,偏偏百姓們還沒抵住誘惑!

恍惚間,簫元常看著幾個熟悉的面孔。

「這不是王氏的人嗎?」

只見那個王氏的族人,舔著嘴唇,小心翼翼的問著:

「蕭大人,我王氏願獻上一萬石,這股籌」

「一萬石也敢打股籌的主意?去你馬噠!」

這個卻是姜陰陸親自出面,擠走王氏的家僕後,老帥哥和顏悅色道:

「蕭大人,我姜氏願捐獻四萬石!」

別說簫元常了。

就是一直守在旁邊,負責維持秩序的御前侍衛們,都不由地咂舌。

百姓們一兩二兩的獻,雖然人次多,但沒有世家這麼一次就來一大筆的震撼。

早上還說著缺糧呢,這下倒好,打個盹的時間,皇帝上街走了一趟,就不缺了。

「我趙氏也願獻三萬石!」

「我錢氏願獻兩萬石,哎,別擠我,我加糧!」

百姓還好,皇帝的號召力著實強,而且百姓也容易一時間熱血上頭。

但簫元常卻是了解世家的。

世家大族思慮頗多,斷然不會因為皇帝的話術,而一時間石樂志。

哪怕有所心動,也得在家中召集族老,再三商議。

而且動用大筆糧草,也是一兩個人所無法決定的。

他不由得問了個相熟的世家之人:

「你是被迫的還是自願的?」

那世家之人雖然在踴躍捐糧,卻露出了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

「是被迫自願的。」

這麼個形容,簫元常就明白了。

百姓都這麼積極捐糧了,世家大族能幹站著看嗎?

現在捐,也能像百姓一樣,拿著股籌,分潤戰後繳獲。

要是現在不捐,百姓都縮衣節食的捐糧了,你堂堂世家大族不捐,難保朝廷不在暗中給你使絆子。

與其被賈無忌捐了,還真不如主動一點。

而且這次,確實有一定利益,交趾國是真的肥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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