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上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被調進內務人民委員部,至於政治背景好、有一線工作經驗之類的理由根本就不可信,因此,當他離開2號樓,走出內務人民委員部之後,整個人還跟做夢似得,恍恍惚惚如在雲端。

能有機會調入內務人民委員部是不是好事?這一點根本不用懷疑,肯定是好事,目前德米特里上校是屬於工農紅軍政治宣傳部直接領導的,這個部門就是後世著名的蘇聯陸海軍總政治部的前身。不過與後來的陸海軍總政治部相比,如今的工農紅軍政治宣傳部可是沒有多大的權勢,自從伏龍芝同志取消了軍事委員制度,確立了軍隊中指揮員的絕對領導制度之後,政委這個角色就沒有多少權力了。

可是相比之下,內務人民委員部出身的國家安全委員就不同了,他們在軍隊中起到的作用可不僅僅是宣傳,同時,還有負責監視指揮員的作用。換句話說,他這個師級政委即便是回到第9集團軍,其權限也將比過去大上許多。

自己為什麼能夠得到這個機會?德米特里百思不得其解,在絞盡腦汁的思索之後,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或許是自己前段時間做的某項工作,得到了上面某位領導同志的關注。再回想自己前段時間的工作,貌似只有推出鮑里斯那個英雄代表的事情比較出彩,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恩,或許是那件事,或許不是那件事,但不可否認的是,德米特里認為,那個叫鮑里斯・阿爾希波維奇的年輕人,是自己的一枚幸運星,或許就是因為那個小子的緣故,自己才得到了這麼一個機會。

記得那個不錯的小伙子就在莫斯科這邊進修,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去看看他――絕不是因為感激,只是覺得自己在莫斯科這邊也不認識什麼人,更沒有親近的朋友,德米特里需要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

德米特里應該算是一名告密者,更準確的說,是一名背叛者,他當年在構陷上級指揮員的同時,也將自己變成了軍隊體系內的另類,這些年來,儘管他的日子過得很滋潤,但結交的朋友,哪怕只是酒肉朋友,都沒有幾個。沒人喜歡,沒人願意與他接近,每個知道他底細的人都在刻意的躲著他,他的寂寞肉眼可見。這次來到莫斯科,他能夠去探望同時也願意接受他探望的人,也就只有鮑里斯了。

平靜了一天的扎戈爾斯克再一次沉進了濃濃的夜色,而在城郊的新農村集體農莊的外圍,建著幾個碩大倉庫的空場裡,喧囂的篝火聚會也漸漸進了尾聲。

篝火邊的空地上,奧古斯特正在與娜莎跳舞,兩人跳的是烏克蘭味十足的戈帕克舞,別看奧古斯特人高馬大的,可動作上卻是非常的靈活,不管是蹲在地上踢腿,還是轉圈,都沒有半點問題。至於娜莎則更是出色,烏克蘭人的舞蹈天賦在他們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為什麼不去跳一會兒?」奧爾加剛剛跳了一會兒回來,披散著髮絲的光潔額頭上掛著汗,她大大方方的走到鮑里斯身邊,緊貼著他的身子坐下,喘息著問道。

「我?我可不行,」女孩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柔柔軟軟的,靠在身邊非常的舒服。鮑里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伸手攬住奧爾加的細腰,同時乾咳一聲說道,「我不會跳舞,尤其是這麼難的戈帕克。」

「那就唱首歌,」奧爾加不僅不介意他攬在自己腰間的胳膊,反倒順勢往他懷裡靠了靠,說道,「隨便唱一首,喬麗婭可以給你伴奏。」

鮑里斯笑著搖搖頭,順勢將下巴墊在奧爾加的頭上。

「走吧,去唱一首,」奧爾加卻不肯放過他,她掙扎著站起身,雙手拽住鮑里斯的胳膊,就想著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嘴裡還連聲說道,「就唱一首,難得大家都這麼高興。」

鮑里斯掙了兩下沒能掙開,再加上剛跳完舞的奧古斯特也跑過來起鬨,他不得不站起來,被奧爾加拖拽著進了場。

「同志們,接下來,請鮑連卡給咱們唱首歌,大家歡迎。」奧爾加推著鮑里斯的後背,站在空場的篝火旁邊,嘻嘻笑著喊道。

「噢」

周圍的幾個人鼓掌叫好,鮑里斯今晚還是第一次上場呢,之前不管是跳舞還是唱歌,他都沒有參與,這回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場,眾人自然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你準備唱什麼,」同樣坐在篝火不遠處的喬麗婭笑嘻嘻的問道,「我負責給你伴奏,鮑連卡。」

唱什麼?鮑里斯為難了,不用說,目前流行的那些民謠、歌曲,他一首都不會,僅僅能想上名字來的一些,他也說不準現在出現了沒有,若是沒有出現的話,喬麗婭怎麼給他伴奏?

幸好的是,喬麗婭手裡的樂器是一把手風琴,這玩意鮑里斯也會用,而且用的相當不錯,畢竟前世在部隊里的時候,這玩意是除了吉他、口琴之外最常見的一種樂器。

「這樣吧,」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鮑里斯摸著鼻子說道,「既然同志們這麼熱情,那我就唱一首。恩,伴奏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好,歡迎!」

眾人又是一陣兒叫好,手風琴這東西,在紅軍隊伍里會的人不少,鮑里斯會拉也沒人覺得奇怪。

喬麗婭將手風琴從肩膀上卸下來,交給鮑里斯之後卻不離開,而是直接摟著奧爾加坐在了篝火邊上,做出一副準備好好欣賞的好樣子。

儘管是在眾人面前表演,可鮑里斯倒是沒有感覺到怯場,他坐在圓木充當的凳子上,背好風琴,試了試音,找了下手感。

「嘿,鮑連卡,介紹一下你準備唱什麼啊。」奧古斯特也從外圍湊過來,嬉笑著問道。

「嗯,是,是一首我我的戰友所創作的歌曲,」儘管有了思想準備,可在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鮑里斯仍舊感覺有些臉紅,說的話也不是那麼順暢了,哪怕如此,他最後也沒能說這首歌是他自己創作的,而是直接扣在了某個戰友的頭上,「歌曲的名字叫做《山楂樹》。」

話說完,鮑里斯也不等有人發問,直接便利用手中的手風琴拉起了前奏。

「歌聲輕輕蕩漾在黃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廠已發出閃光,列車飛快的奔馳,車窗里燈火輝煌」隨著悠揚的風琴聲,鮑里斯用儘量緩和的聲調唱到。

別說,如今這幅身體不僅有一副好相貌,還留給了鮑里斯一副好嗓子,那清亮的嗓音將這首烏拉爾風情十足的歌曲,演繹的頗有幾分味道。最重要的是,對於在場的人來說,這首歌他們都沒有聽過,不僅新鮮,而且還很好聽,歌曲中夾雜的三角戀故事,也充滿了純真浪漫的氣息。

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令人嚮往的,當然,也是最能感染人的,包括奧古斯特在內,在場的眾人都聽得很入神,她們開始只是起鬨著讓鮑里斯唱一首歌,沒想到最後卻有了驚喜。

「啊,最勇敢最可愛的到底是哪一個啊,親愛的山楂樹啊,請你告訴我。」隨著最後一段歌曲唱完,鮑里斯停下來,輕輕吐了一口氣,心裡在暗自慶幸自己的手藝還沒有忘乾淨,這風琴拉的還算可以。

「嘩嘩嘩」掌聲隨著歌聲的停歇響起來,周圍幾個人都顯得很興奮,奧古斯特更是鼓著掌大喊道,「好好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鮑連卡!」

「鮑連卡,真是很好聽的一首歌,」奧爾加仰著紅潤的小臉,感嘆道,「這是你的戰友創作的嗎?他可真是一個有才華的人。」

「是啊,是啊,能把他介紹給我們嗎?」一直表現的很安靜的多米切婭也嚷嚷道。

「沒錯,他的確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也是個真正的英雄,」鮑里斯乾咳一聲,心口胡說道,「當初在蘇奧斯薩米爾的時候,正是他犧牲了自己,才給我創造了幹掉那個芬蘭狙擊手的機會。」

嘴裡這麼說著,鮑里斯還做出一副緬懷哀傷的表情――他現在演戲演的越來越好了,很輕鬆的就能做出各種需要的表情。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就連最愛胡鬧起鬨的奧古斯特都沉默了。這年頭的人,尤其是軍人,還是很有熱血的,愛國情緒高漲,對所謂英雄的崇拜更是後世人難以理解的。

「別難過了,鮑連卡,」沉默了幾十秒鐘,就像是在給那個不知名的「英雄」默哀一般,奧爾加才起身走到鮑里斯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這位戰友的付出是偉大的,這世上總有人忘不了他,難道不是嗎?」

「我沒事,」鮑里斯乾巴巴的一笑,說道。

「再把這首歌給我們唱一遍吧,鮑連卡,」喬麗婭小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讓更多人聽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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