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0045養傷

一個激靈靈的冷顫,鮑里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ㄨ】

眼前的光線有些刺眼,到處都白慘慘的,一律陽光從帳篷洞開的隔窗處投射進來,在經過白色布帷的反射,使得這處帳篷里光線很強。

帳篷是軍隊臨時醫院所用的行軍帳,裡面很寬敞,不過卻只住了鮑里斯一個人,一台鋼葉電風扇就在放在離著病床不遠的地方,這會風扇還開著,吹的風不小。

天氣炎熱,帳篷里的空氣有點悶,一個電風扇的存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過總歸是聊勝於無――說真的,來到這個時代的蘇聯這麼長時間,鮑里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羅斯托夫牌電風扇,嘿嘿,羅斯托夫的飛機製造廠生產的。

微微側過身,避開後背右肩位置的傷處,鮑里斯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探頭探腦的朝帳篷入口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探出右手,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蓋子上印有鐮刀斧頭標誌的鐵盒子。

盒子蓋打開,裡面是多半盒不帶過濾嘴的香煙,煙上沒有任何標誌,就是一根白紙管,這是基輔特別軍區專門向部隊供應的捲菸。說真的,鮑里斯一開始抽不慣這種馬合煙,感覺像是在抽爛木頭一樣,煙氣刺鼻嗆人,抽到嗓子裡像是著了火一樣。

不過,在養傷的大半個月時間裡,他也漸漸習慣並且迷上了這玩意,儘管戰地醫院的醫護兵們管得很嚴格,可也擋不住他偷偷的抽。

從煙盒裡取了一支香煙出來,叼在嘴上,又摸索著取出一個子彈殼一樣的打火機――這打火機是從安季普中尉那裡搜刮來的,原主人是一名被擊斃的德軍軍官。

把嘴上的香煙點燃,鮑里斯深深吸了一口,這才邁腿從床上下來,走到帳篷的隔窗處,朝著外面窺探。

隔窗外,離著不到七八米遠的地方,是一條河面開闊的大河,這是捷捷列夫河,第聶伯河的一條支流,而這個戰地醫院所在的位置,便是位於基輔西北60公里處的佩斯科夫卡,由科羅斯堅方向通往基輔的鐵路線便由這裡通過。而從這裡向西,六公里之外,便是基輔築壘地域的佩斯科夫卡地段。

7月初,鮑里斯隨同209營的殘餘部隊撤退到斯盧奇河以東地區,先是被安置在一個集體農莊的衛生院裡,當時,安季普中尉派出的人,首先聯繫到了駐紮在羅基特諾耶地區的一支蘇軍部隊,當得知他們是209營殘部,並且獲知鮑里斯身受重傷之後,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不敢怠慢,第一時間與軍區方面取得了聯繫。隨後,鮑里斯被迅速轉移到奧列夫斯克,並在那裡接受了搶救治療,等到傷勢剛剛穩定下來,他又被轉移到基輔。

直到那時候,209營的人才知道,他們已經成了人人皆知的英雄,莫斯科不但給他們全營授予了英雄稱號,還給包括鮑里斯在內的一干營內指揮官授予了「蘇聯英雄」的稱號。

隨後,就在鮑里斯還在基輔養傷的過程中,軍區便派出了慰問組,對209營官兵們進行了探訪,到7月中旬,209營的重建工作正式展開,安季普中尉被提升為209營營長,軍銜也晉升為大尉。

至於身為209營原營長的鮑里斯,則被正式晉升為少校,對他的新職務任命,是由軍事委員赫魯雪夫同志親自通知的,他將在傷愈之後,正式出任37集團軍147步兵師下屬某旅級作戰部隊的指揮員。

不過,目前整個第37集團軍還不存在,大本營方面正在向基輔的築壘地區調動預備隊,這個集團軍將在這些預備隊的基礎上正式組建,第一任集團軍司令已經確定,是原第26集團軍下屬第6步兵軍軍長安東?伊萬諾維奇?洛帕京。

從營一級指揮官,直接跳過團級指揮官的階段,正式出任旅一級的指揮官,這樣的經歷有點聳人聽聞,不過,在目前的蘇聯軍隊里,這種任命卻是數不勝數,其最根本原因,就在於中低級指揮官的嚴重缺乏。

好吧,能夠得到軍銜和官職的提升,總歸是一件好事,不過,鮑里斯還是覺得自己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左後肩位置受的傷實在是有點嚴重,之前的手術雖然將嵌在骨頭上的彈片取出來了,可肩胛骨受到的創傷卻是沒辦法徹底痊癒了,醫生告訴他,從今往後,他的左臂已經不能太過用力了,而且陰天下雨的時候,肩部可能會產生神經性的抽痛。

回頭想想,這可真不是個適合人生存的歷史階段,不過才穿越回來一年多,自己不僅數次險些喪命,如今,更是成了殘疾人了,而這場戰爭還將繼續下去,天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戰爭結束。

與上次在蘇芬戰場立功不同,這次雖然自己立的功勞似乎更大,還獲得了一個傳說中的「蘇聯英雄」稱號,得了一枚金星勳章,自己的事跡還被傳的到處都是,可上面卻沒有給自己安排那些到處演講的活動,而是命令自己在傷愈之後,立刻重返戰場。沒辦法,現在到處戰事吃緊,自己這種有過戰場指揮經驗的軍官,當然不可能閒得下來。

不過,英雄畢竟還是能夠享受一些特殊待遇的,比如說香煙,比如說伏特加,再比如說新鮮的水果和上好的食品,這些可都是過去作為一名營長所享受不到的。

另外,鮑里斯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正式出任了一個旅級作戰單位的指揮官,那麼只要在任上不犯錯誤,不被德國人打死,那麼,或許用不了半年時間,自己就能順利晉升為中校,這是必然的,因為按照級別來說,中校才能擔任一旅之長。換句話說,如今這個少校軍銜不過是個過渡,為了向更高一個級別的過渡。

或許是因為布列傑夫地狹的戰鬥太過殘酷,又或者是又一次靠近死神的經歷,鮑里斯如今對死亡這個概念,已經沒有那麼大的畏懼了,至少,他對與德國人對壘這種事,已經沒有太大畏懼了。

佩斯科夫卡的戰地醫院規模很龐大,為了躲避德軍的飛機,它設立沿河的森林內,大部分從前線退下來的輕傷員,以及從基輔醫院轉過來的即將康復的傷員,都在這裡休整。

最近這一周,德國人在基輔方向上的攻勢似乎減緩了一些,他們在攻占了日托米爾之後,只是向基輔方向做了幾次試探性的進攻,在遭遇了蘇軍的反擊之後,進攻的勢頭突然南下,轉而向烏曼方向發動了攻勢。

德軍轉向南線的攻勢,令佩斯科夫卡地區的緊張氣氛稍緩,這兩天裡,就連時不時出現在空中的德軍飛機都看不到了。

相比起戰地醫院裡那些普通士兵的樂觀,鮑里斯卻是非常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用問,前世他所了解的烏曼戰役已經打響了,德國人不是放棄了對基輔的進攻,相反,他們是在對基輔實施深遠包圍,目的,就是為了消滅蘇軍的整個西南方面軍。

按照歷史的演進,德軍將在奪去了位於第聶伯河沿岸高地的烏曼之後,開始向基輔的後方迂迴包抄,與此同時,挺進到莫斯科地區的古德里安部德軍,將會突然掉頭向南發起攻勢,將西南方面軍大部兜進包圍圈。

幸運的是,如今才剛剛是7月下旬,距離歷史上的基輔戰役結束,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而在沒有掌握自己新部隊的情況下,鮑里斯也沒辦法對自己的短暫未來做出什麼恰當的規劃。

或許是連續兩天沒有德軍飛機出現的緣故,戰地醫院裡的氣氛很輕鬆,隔著隔窗,可以看到捷捷列夫河上,有很多士兵在游泳,也有一些士兵聚在河堤上交頭接耳,時不時的交換一些東西。

作為一名軍官,鮑里斯很清楚士兵們之間達成的默契規則,就像這種交換東西的規則,是很有講究的,一個士兵手裡的東西,如果被另一名士兵看上,並且提出了交換要求的話,這名士兵不能拒絕,只能提出自己想要交換的東西。不過,大多數時候,士兵們彼此交換的物品都是戰利品,比如從德軍屍體上撿到的打火機、香煙之類的。

鮑里斯甚至還知道,等到史達林格勒戰役的時候,這種士兵間相互交換物品的習俗將會達到頂峰,因為戰爭的殘酷,死亡率的高企不下,士兵與士兵之間幾乎什麼都換,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的黃昏。

其實鮑里斯挺喜歡這種遊戲的,他覺得每一次交換似乎都充滿了人情味,兩個互不相識的士兵湊到一起,因一次交換的過程而變得彼此熟識,兩個個體之間的交流,讓彼此都能感覺自己和對方都是兩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具戰爭機器,或是一具即將變成屍體的殘肉。

可惜的是,類似鮑里斯這樣的軍官是沒辦法參與這種遊戲的,因為只要他們一現身,那些聚在一起的士兵就會一鬨而散。

真是有點想念安季普中尉以及209營的那些士兵們了,可惜的是,他們已經重新回到前線了,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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