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番外: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2)

深秋的西域,入眼處儘是肅殺。

「敵軍十餘萬,正在前方。」

裴行儉召集眾將議事。

「聯軍將士複雜,我軍兩萬人,唯一的優勢便是同心合力。」

裴行儉看了一眼李朔,目光隨即轉過去。

「大唐來了。」裴行儉起身,目光炯炯,「老夫需要有人去看看,看看敵軍……」

十餘將領齊齊上前一步。

煞氣頓時籠罩住了屋內。

李朔站在邊上,他有些茫然。

這一路行軍對於他而言堪稱是地獄級別的難度,從興致勃勃到絕望,到堅持……就和阿耶送他出征時說的那樣:「你將會經歷一次從裡到外的清洗。」

裴行儉目光轉動,盯住了一個老將。

「黑齒常之!」

老將上前一步,行禮,眸中多了些迫不及待。

裴行儉說道:「老夫與你一千騎,先聲奪人!」

黑齒常之轟然應諾,「領命!」

裴行儉看了眾人一眼。

頓時幾個年輕將領就興奮了起來,人人昂首挺胸,恨不能把腦袋伸出去讓裴行儉看仔細。

——我,我……

李朔知曉沒自己什麼事,他的腦海里在轉悠著各種念頭。

長安如何了?

我一走,母親定然覺得無趣,然後思念,過了十餘日又生龍活虎的出去尋人打馬毬,或是邀人來家打麻將。

父親發明了麻將被老夫子們呵斥,說他在敗壞人心。父親並未辯駁,只是莞爾一笑。過了許久,長安縣的不良人去抓賊,恰好撞到了這群老夫子在打麻將。

人啊!

原來都是口頭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李朔的嘴角微微翹起,覺得母親無需照料自己後,日子會過的更加瀟洒。

長安城中的那些權貴該畏懼母親的小皮鞭了吧?

「李朔!」

裴行儉的眸子轉動,看向李朔。

「在。」

李朔是郡公,還是皇族,這也是他能被徵辟為長史的緣故。當然,在李朔看來,自己能成為行軍長史,更多是父親的影響力在起作用。

裴行儉沉聲道:「你跟著去,隨軍參贊。」

一個將領說道:「大總管,李長史年少……」

你讓一個少年跟著去參贊,這不是玩笑嗎?

他一臉『我不是針對你』的模樣看了李朔一眼。

「死不了!」裴行儉知曉這人擔心的是什麼,擺擺手,「且去!」

李朔告退,回去準備。

身後,那個將領說道:「大總管,畢竟是趙國公的孩子。他還沒經歷過戰陣,若是出陣……」

裴行儉跪坐在案幾後,眸色深邃,「臨行前趙國公和老夫說過……孩子既然來了,那便錘鍊一番。不經歷生死關頭,那叫做什麼錘鍊?」

他抬眸,看著前方一閃而逝的身影,眼中多了欽佩之色。

「公主也遣人說了,就當沒了這個孩子。」

……

作為長史,李朔擁有一個單獨的房間。

幾個軍士在邊上轉悠,為首的隊正竟然是陳弼。

「大郎!」

陳弼笑嘻嘻的過來,「你看你做了長史,整日就跟著大總管籌謀,我卻帶著人在周圍巡查,無趣到了極點。哎!」,他用肩膀拱拱李朔,李朔紋絲不動。

「好好說話!」李朔皺眉。

「何時給大總管進言,讓我也跟著斥候或是游騎出擊。」陳弼苦著臉,「你知曉的,此次家中不肯放我出來,我說不放我出來,趙五娘就看不上我……話我都放出去了,若是不能殺敵立功……大郎,我沒臉回長安。你難道就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在西域沉淪?」

李朔想到了楊二娘。

少女的期待就像是晨曦中的朝露,晶瑩剔透;又像是晚霞中的風,帶著些許熾熱。

他看了一眼陳弼,「收拾一下,等著跟我出擊。」

陳弼楞了一下,然後狂喜。

李朔進去,「讓人來為我披甲。」

甲衣沉重,而且不好穿戴,所以必須要有人相助。而這等助手多是同袍。

同袍。

李朔想到了許多。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一個軍士進來,為他把甲衣穿上。

李朔默默的深呼吸。

他有些緊張。

但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時刻。

他努力讓有些發軟的腳正常些。

「大郎!」

陳弼來了。

他微微後仰身體,用那種誇張的語氣贊道:「好一個英武的少年郎!」

李朔走了出來,「此次是出去尋求敵軍游騎廝殺,要小心。」

陳弼大大咧咧的和他並肩而行,「怕什麼?我從不怕這些,死了便死了……」

李朔只是一笑。

前方在集結,二人牽著馬過去。

陳弼低聲道:「大郎,先前我遇到了相熟的商人,說是有人去了大食那邊經商,甚至輸送了兵器過去。」

李朔心中一震,「這是資敵!」

陳弼點頭,「大食如今四處征戰,上次被大唐痛打了一頓,於是便轉向……如今他們越發的強大了,說不得會掉頭來攻打安西。那等商人令人不齒,可有人舉報後卻再無消息……」

李朔心中微動,「大唐如今商業繁茂,許多商人以地域或是以行業為由,糾結了大批商人聚集,稱為商會。這些商人中不少都是權貴。」

陳弼輕描淡寫的道:「那些人能把手伸進朝中,難怪此事不了了之。」

李朔微微蹙眉,「上次聽阿耶說過……他想建言,但凡七品以上的官員家人一律不得經商,家僕或是轉彎抹角的人也不成,一旦發現免官去職。」

陳弼心中一動,「可權貴呢?」

李朔說道:「阿耶說要緊的不是權貴,而是要提防商賈把手伸進朝堂,要斬斷這隻手,不留餘地的徹底斬斷,否則大唐遲早會壞在這些人的手中。回頭我便寫了書信給阿耶,說說此事。」

……

遠在長安的賈平安一邊擔心兒子,一邊目光陰鬱的盯著那些商會。

「國公。」

陳進法進了值房。

「殿下有空了。」

「好。」

賈平安起身,「讓他們盯著兵部。」

陳進法幾乎不假思索的道:「是。」

宮中很忙,太子正在轉圈。

「急什麼?」

賈平安到了,想蹙眉,不滿的道:「生孩子你幫不上忙,在這裡轉悠,只會讓太子妃不安,且過來。」

裡面待產的太子妃鬆了一口氣,贊道:「還是趙國公管用!」

先前她勸了許久,太子卻無動於衷。

可我生孩子,你站在外面……我很尷尬的好不好?

……

太子和賈平安到了側面。

「有商會盯住了戶部。」賈平安看似平靜的道:「他們想鼓動戶部放開對外貿易的口子。」

太子眸色一冷,微微眯眼,「戶部管著商賈們對外營商的貨物,有損大唐,有益外藩的一律不得外賣,他們想動這個?他們怎敢……」

賈平安微微一笑,「商人的胃口永無止境!」

太子平靜的道:「那孤便給他們畫一道線,誰越過了……死!」

……

房子買了許久,但一直沒裝修,這兩日正絞盡腦汁的和商家周旋。碼字碼的太專心,以至於對家裝市場一竅不通,今天被小坑了一把……

番外會不疾不徐的寫出來,寫多少沒給自己設限,目標簡單:讓兄弟們不時有個意外之喜,彌補正文中對某些人物和情節描述的不夠詳盡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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