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給死人縫合,可以說比活人難,也可以說比活人簡單。

人死後,肌膚和肌肉慢慢失去彈性,而且開始腐敗。所以不太容易縫合巨大的傷口。

但是死人的傷口,不用考慮血管神經,肌肉,只需要講究一個好看即可。

這就很省事兒。

劉大郎請來的,是這一片有名的穩婆。

穩婆有時候其實也幫著衙門辦事兒,將多了這種,倒也不怕。

穩婆反倒是看著付拾一,有點兒不大信任的意思:「你行不行啊?這對死者不恭,回頭是要被找上的。」

這神神道道的態度!

付拾一噎了片刻,才道:「我這是做好事兒,巧娘知道的。」

穩婆連連點頭:「對對對。咱們這是做好事兒。小娘子想得明白。」

付拾一:你要是明白,你倒是湊近點,別那麼緊張啊。

付拾一將針線拿出來,穩婆就忍不住盯著那一根彎彎的,粗粗的針看。

這怎麼和縫衣服的針不一樣?

人都有好奇心,哪怕是在停屍的地方……

付拾一幽幽在心裡頭嘆了一口氣,然後調整情緒,面無表情,一臉莊重的就開始辦正事兒。

穩婆最後發現:這個看著嬌滴滴的小娘子,辦起這種事情來,還真是又快又好。

所以等付拾一一氣呵成,欣賞完了自己弄的整整齊齊的針腳和線頭,開始收拾東西時候,穩婆忍不住壓低聲音開了口:「你這個技術是祖傳的?」

付拾一嘴角略抽,最後還是點頭。

大概算是祖傳的吧。醫學嘛,總是代代相傳,越來越精進。

穩婆這一次聲音就透著喜悅了:「那下次有這樣的活計,我拉上你一起干,咱們五五分帳!」

付拾一……

然後比了一個「七」,面無表情的還價:「三七分。我七你三。畢竟我這個是技術活,一般人做不來。」

沒辦法啊,房奴傷不起!

穩婆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狠了。」

付拾一沒吭聲。

穩婆自己最後一臉肉疼的答應了。

可想想以後這個錢又能進帳一筆,頓時又開始美滋滋。

甚至忍不住開始幻想自己靠著這個發家致富——

全然沒有考慮陳巧娘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好嘛!

付拾一整理完東西,看一眼還在做發財夢的穩婆,不留情的使喚她:「你擦擦傷口,然後撲一層粉,這樣能遮蓋得看不太出來。」

穩婆忙應了,倒是手腳麻利,還算讓人滿意。

付拾一和穩婆做妥當一切,開門出去,就看見八卦種子選手王二祥直愣愣的盯著自己,嘴裡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付拾一要不是出門照過鏡子,這會就要摸摸自己臉上是不是有花。

付拾一伸手在王二祥面前晃了晃。

王二祥蹬蹬蹬就往後退,那神情,惶恐得像是要面對強姦犯的大姑娘。

付拾一無語了。

王二祥驚恐得聲音都變了調:「你竟然還會做這樣的事情!」

付拾一奇怪:「怎麼了?」

王二祥一跺腳,聲音里透著惋惜:「你讓我還怎麼吃飯!」

這摸過死人了啊!

仵作為啥是賤業啊!為啥人人避著走啊!還不是因為他們要摸死人,讓人覺得晦氣,讓人覺得不幹凈?!

付拾一這不是自己毀招牌嗎!

付拾一這才明白王二祥怕的是啥。頓時有些無語。

不過當著死者家屬劉大郎的面,付拾一沒廢話,直接瞪了一眼王二祥,語氣略凶:「你來幹什麼?」

王二祥莫名有點兒脖子後頭冒涼氣,人也慫了一下,乖乖交代:「李縣令讓我送點奠儀過來。」

這下付拾一愣了一下。

隨後付拾一直接就將人打發了。半點不帶客氣:「那沒別的事兒你回去吧。」

王二祥很配合的做了個乖寶寶。

不過往回走的路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神色也越來越驚恐——

王二祥剛進衙門就遇見了方良,方良納悶問他:「這是怎麼了?」

王二祥一把抓住了方良,像是遇到了知音:「你不知道!我剛在劉大郎家裡看見誰了!」

方良一顆八卦心熊熊燃燒起來,眼睛都亮了:「看見誰了!」

王二祥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我看見了咱們衙門門口那個付娘子!就是買煎餅餛飩的付娘子!」

方良頓時無語的看他,不太感興趣了:「這有什麼奇怪,他們本來就是義兄妹。」

王二祥一把抓住方良,生怕他跑了:「你不知道!付娘子她居然是縫頭匠!」

「縫頭匠」這三個字,王二祥的聲音都變了調,像是個尖叫的鴨子。

方良見怪不怪:「這有什麼奇怪的,付娘子她——」

說到這裡方良反應過來,頓時瞪大眼睛,然後請王二祥仔細跟他講一講。

兩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就又吸引了其他人加入。

一個小事情,愣是被說書先生王二祥講得跌宕起伏。

聽的人也連連驚呼。

最後,連謝雙繁都忍不住湊過來聽:「說什麼呢?」

眾人慌忙作鳥獸散。

謝雙繁站在原地瞪著被他拽住來不及跑的方良:……我是要吃人嗎我?

方良尷尬一笑:「我去跟我們郎君回話了。」然後也一溜煙小跑。

謝雙繁:……

不過方良一見到了李長博,就忍不住王二祥附身:「郎君,您不知道剛才王二祥看見啥了!」

李長博依舊埋頭疾書,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方良一眼。

方良只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鼓勵,忙洋洋洒洒就將自己聽來的說了一遍。

然後就眨巴著眼睛看著李長博。

李長博寫完了一行字,這才擱下筆,不咸不淡問了句:「我要你調的東西呢?」

方良頓時受傷:「郎君,您都不覺得驚訝嗎!付小娘子可是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李長博慢悠悠拉長了腔調:「很奇怪嗎?冰窖裡頭——」

方良頓時想起那天的事情,然後就開始覺得自己這幾天吃的煎餅都爭先恐後想出來透口氣。

方良臉色驚恐,青青白白的,要多難看就多難看。

偏偏李長博還不咸不淡補上一句:「你不也吃得香。」

李長博補刀成功x1。

方良撲街被秒x1。

方良欲哭無淚:郎君,您還是安靜的寫您的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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