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點點頭:「那就叫人去請他來吧。」

王二祥還替付拾一想著:「那晚上生意——」

付拾一搖搖頭:「這件事情更重要,錢什麼時候都可以賺。而且晚上客人也不多。讓燕娘支應一下就好。」

李長博沉吟片刻:「現在過來,將事情說清楚就讓他回去。」

李長博說完這話,看一眼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頷首:「儘量不要妨礙其他人。」

李長博道謝:「老夫人高義。」

姚老夫人長嘆一聲:「家門不幸罷了,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家門不幸。」

張白鑊站在那兒,瞧著失魂落魄的。

董氏這時候跪下了,一路膝行,到了張白鑊跟前,怯怯的伸手握住張白鑊的衣角:「大郎,難道你也不肯再護著我嗎?」

張白鑊低頭看董氏。

董氏眼睛腫得像是個桃子,不過容貌的確是姣好,看上去楚楚可憐,惹人心疼。

不過付拾一覺得,董氏只是路邊野花,而姚娘子卻是實打實的芳華。

當然,現在付拾一同樣也有一種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既視感。

董氏哀哀的看著張白鑊。

張白鑊看著董氏。

良久,張白鑊問她:「你到底有沒有做什麼?」

董氏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來:「大郎怎麼會這樣覺得?」

張白鑊嘴動了動,卻只問出兩個字:「真的?」

付拾一覺得有點兒不忍直視:是不是戀愛中的男人都會比較蠢。

董氏看著張白鑊,眼睛裡滾出淚來:「大郎,難道連你也不信我了嗎?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白鑊最終還是被打動了,伸手將董氏拉起來:「若不是你,我自然不會讓任何人冤枉你。」

這話說得……

付拾一隻覺得一陣牙酸:比吃了五斤酸葡萄還要酸!這個男人是不是游泳游多了進水了?怎麼能說出這麼奇葩的話?你不讓任何人冤枉她?你憑什麼說這話?你有什麼本事敢說這話?

姚老夫人看著張白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頭也覺得有些膈應,所以最後就沉聲道:「大郎,兩個都是你兒子。但是我這個做嫡母的,得提醒你一句。你明媒正娶的,到底是哪一個?」

姚娘子不必等到張白鑊說話,就輕聲開口:「大郎既然相信董娘子,那就讓咱們看看,到底真相是什麼。」

張白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連看都沒有看姚娘子一眼,只看李長博:「請李縣令徹查吧。」

付拾一在旁邊看,看著看著也看出了端倪:姚娘子和張白鑊的關係,恐怕並不好。看這個態度就知道。

但是……鬧出人命官司這樣,也是讓人有些震驚。

張春盛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重新踏足張家,並且是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時機。

張春盛從進大門口開始,心中就已經是感慨萬千。

等到進屋來,看見姚娘子,這種情緒就到達了頂峰。

張春盛看著姚娘子,眼眶通紅,什麼也沒說,直接就跪下給姚娘子磕頭。

不為別的,那一根魚刺,不管到底是不是他的過錯,總歸是經過了他的手。

而姚娘子則是失去了唯一的兒子。

之所以說是唯一,除了這是姚娘子目前唯一的兒子之外,最主要的是,姚娘子生這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恐怕以後很難再有孕。

付拾一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說實話,心情也很是複雜。

畢竟張春盛現在是她的人啊……

雖說能理解那是張春盛的舊主,而且感情頗深,張春盛有這樣的行為也覺得正常。

但是!!!總歸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小小的失落。

付拾一將這點失落壓下去,心裡寬慰自己:屁大個事情,哪裡需要想那麼多?

張春盛這一跪,連姚老夫人都有點兒動容。

姚娘子更是伸手將張春盛扶起來:「那件事情,如今便會落個水落石出,查明白了,從今往後,誰的心裡也不必有負擔。」

姚娘子眼眶微紅,最後側頭過去,不讓眾人看見她落淚。

可是誰都看見,姚娘子的肩膀,分明已經是抖得厲害。

付拾一也是鼻子一酸,有點想哭:這種事情,對於當事人來說,其實即便是查明白了,姚娘子心裡也是會一輩子都痛的。

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產下來的兒子。

因事情過去太久,所以開棺驗屍這個,也不太現實了:幾個月了,軟組織基本腐爛,很多細微痕跡已經消失。

說句不好聽的,那根魚刺,恐怕都已腐爛了。

故而想要破案,厲海就開始將相關人員審問。

張春盛自然是首當其衝。

不過,厲海畢竟還是認識張春盛,態度還是和緩很多:「當時是怎麼一回事兒?」

張春盛緩緩道:「我爹是府里從前的廚子,我從小跟著我爹學的做菜。那天府里送了一筐鮮魚來,老夫人說想吃魚丸,所以我就做了魚丸。誰知道小郎君吵著要吃,當時大娘子不在,董娘子就給兩個小郎君一人喂了一個。結果……剛咽下去沒多久,小郎君就捂著喉嚨說痛,再然後慢慢的,小郎君就不行了。」

「請了大夫來,大夫說魚刺扎著了。扎得太深,看不見,拔不出來。最後小郎君就死了。」

付拾一輕聲問:「可有吐血情況?」

張春盛點點頭:「有。」

付拾一解釋道:「魚刺或是細碎骨頭這種異物,如果卡在喉嚨里,很可能會劃破食道,繼而引發出血,再引發其他的併發症,最後致死。」

「尤其是小孩子,吃東西不會細嚼慢咽,會特別容易卡住。也會特別容易嗆住。」

「這就是為什麼小孩子吃東西時候,大人一定要盯著的緣故。」

張春盛磕了頭:「但是我敢肯定,絕對不可能有魚刺。那日用的魚是鰱魚,並無什麼多餘的刺,而且我都是剁成肉蓉,然後一層層刮下來。更不可能混入魚刺。」

厲海皺眉:「當時你可說明了這樣的情況?」

「說明了。」張春盛輕聲道,看一眼張白鑊:「這個事情,郎君卻不肯聽。只說是我狡辯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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