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酪是用小碗裝著的。

漂亮的水晶碗里,乳白帶著點微黃的冰淇淋,上頭點綴了一顆糖櫻桃。

光是這個顏值,就讓付拾一的少女心都有點兒泛濫。

小銀勺看上去也是精緻得很,勺子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圓球球……

付拾一扭頭看李長博,嚴重懷疑李長博是不是也是個萌物愛好者。

李長博被這個目光看得有些微微不自在,咳嗽一聲:「付小娘子快嘗嘗,化了就不好吃了。」

付拾一當然知道冰淇淋化了就不好吃了。

但是在開動之前,她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不吃?」

李長博肅容:「我就不吃了。寒涼之物,多食不妥,對脾胃有所傷。與壽數有礙。」

付拾一死死的盯著李長博:……李縣令你覺得你說了這樣的話之後,我是吃,還是不吃了?你還讓我怎麼開動?

李長博倒像是有讀心術:「不過付小娘子無礙的,女子壽數長。而且還有別的法子調理。」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

付拾一徹底無言。

最後懷著複雜心思,在美食誘惑之下,動了手。

這一下,就徹底的停不了。

冰淇淋的靈魂是什麼?

是入口即化,是醇香卻清爽,甜卻不膩!

然後還冰冰涼涼的滑進肚子裡,把夏天這種暑熱,一股腦的全部都給壓了下去——

付拾一滿足的喟嘆一聲:舒服啊,爽啊,這才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那副樣子,忍不住的開口問了句:「好吃嗎?」

付拾一竭力推薦:「李縣令真該試試!」

李長博猶豫片刻,堅持住了:「我明天中午叫廚娘再做,然後讓方良送到衙門來。」

一聽明天還有,付拾一立刻舉手,笑眯眯:「算我一份!」

愉快達成一致後,付拾一戀戀不捨的享用完了那一份冰淇淋之後,擦過了嘴之後,就看向李長博:「李縣令,咱們現在去挖寶嗎?」

「嗯。」李長博應一聲,笑著解釋一句:「只說我帶你逛園子。這樣不至於叫別人多想。」

付拾一深以為然:很是應該如此。

既然如今都說開了,再逛園子的時候,就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了。

李長博原本還有些擔心付拾一觸景生情,但是現在……

付之一指著那一棵葡萄藤:「小時候為了摘葡萄,我和梨奴還挨過打。還讓付椿幫我們摘過。當時也不怕酸,一口氣吃到牙都倒了,還想吃。」

付拾一一面說一面笑,仿佛又回到了當時的快樂場景里。

「還有那裡,那個石榴樹上,我們還量過身高。也不知道現在那痕跡還在不在——」

李長博提著燈籠,湊上去仔細辨認了一下,還真看到了兩道痕跡,不過年代久遠,幾乎都要看不清楚了。再過些年,估計也就只以為是一道樹疤了。

他笑問付拾一:「哪一個是你的?」

付拾一毫不猶豫:「那個矮的。我小時候吃奶吃得不夠,個子長得矮了些。」

畢竟親娘是梨奴的乳母,要先緊著梨奴吃的。

她這麼一說,李長博登時就有些心疼起來,不由得就脫口而出:「以後付小娘子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只管告訴我!」

一想到小時候付拾一吃苦受罪那麼多,他就心疼得厲害。

付拾一「哈哈」大笑:「現在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我現在想要什麼,都能自己買了。再說了,其實也沒虧待我。只是吃飯早了些。」

李長博越發心疼,雖然是沒再多說,心頭卻默默下定決心:只要是付小娘子想要的東西,不管多珍貴,我都一定要奉到她眼前去。

付拾一婆娑那一道高一些的痕跡,想起了梨奴來,輕輕嘆一口氣:「走吧,咱們去挖東西吧。梨奴在失憶之前,一直說將來要給他們報仇的。」

如今梨奴雖然不在了,但是心愿她卻可以幫忙完成。

從出生到一起長大,付拾一和梨奴之間幾乎是朝夕相處,看梨奴,就跟看自己親妹妹一樣。

所以,梨奴的心愿,自然也算是她的心愿。

一路到了客院,找到那一株已經是高大了很多的玉蘭樹。

付拾一仰頭看著那高大的不像話的玉蘭樹,心裡升起一個不祥的預感:樹根會不會把匣子扎穿了?或者搞壞了?

她側頭看李長博,忐忑不安:「開始嗎?」

其實李長博心裡頭也是有點兒不祥的預感。

此時也唯有點點頭:「開始吧。」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開動,驀然才想起:「咱們用什麼挖?用手嗎?」

那得拋多久……

李長博從鞋子裡拔出匕首來:「用這個。付小娘子提著燈籠照亮,我來挖。」

付拾一看著風度翩翩的李長博,好懸一句「你行嗎」問出口。

出口之前想起李長博的身手,於是默默的又咽下去,然後乖乖的接過了燈籠。

燈籠不算特別亮,她怕李長博看不清,特地湊近了些。

又怕燈光晃了他的眼睛,就儘量找個照得到手卻照不到眼睛的角度。

只是如此一來,難免和李長博之間挨得近了一點。

以至於仿佛彼此身上的熱度,隔著那麼一點點的距離,都能互相傳遞。

付拾一專心致志的盯著李長博手上動作,倒是沒什麼感覺。

可李長博就忍不住有點兒心不在焉。

付拾一瞧得膽戰心驚:「李縣令當心點。」

劃傷了樹根不算什麼,劃破了手就不好了。

李長博這才驚覺自己的心猿意馬,忙默念兩句靜心訣,也專心致志起來。

誰也不知道忘塵道長當初埋了有多深,以及具體在哪個位置。

所以李長博是隨意找了個位置往下開挖。

付拾一耐心的等著,看著李長博一點點的將土挖開,露出底下虯結的樹根來。

樹根交錯,彼此之間縫隙也很小。漸漸的,李長博就開始用手指去挖了。

付拾一忍不住輕聲抱怨:「這個忘塵,幹嘛不藏在好找的地方啊?這什麼時候才能挖到?」

李長博反倒是覺得這樣的時光安逸又靜謐,他恨不得一直找不到,這樣就可以一直和付拾一呆在一處,然後一起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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