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義的神色太過明顯,以至於李長博的面色都變了一下。

李長博於是揉了揉太陽穴,沉聲問南懷義:「你殺了莫德鳴之後呢?如何處理的?你是不是還想過乾脆一起殺了甄娘?」

南懷義到了這個地步,半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惡意,舔了舔有點兒乾的嘴唇,他繼續往下說:「想過。我對她那麼好,她卻這樣對我。跟外人一起背叛我,她回來時候,還差點撞破這個事兒,我當時短刀就在身上——」

眾人聽著他這樣的話,簡直是不寒而慄。

而南懷義還沒說完,只是到了這裡,語氣一下子遺憾和後悔:「可惜我當時心軟了。如果我沒有心軟的話——」

「也就不會有後面這個事情。」南懷義頗有點兒埋怨,埋怨自己。

眾人一陣無言:不得不說,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兒的樣子。

甄娘要是不來檢舉揭發,估計誰也想不到南懷義身上去。

南懷義一開始還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了……

一時之間,眾人神色複雜。

南懷義同樣也是神色複雜:「怪不得我聽旁人說,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付拾一:……這話是這麼理解的嗎?我是不是對語文老師教授的知識有什麼誤解?

就連李長博的神色也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好半晌,付拾一艱難開口:「都到了這一步了,還是不必反省了。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你殺了甄娘,估計當時就暴露了。」

南懷義聽完這話,認真的想了一想,竟然還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兒。你說得沒錯。」

付拾一:……你這幅好學生的樣子,讓我覺得有點慌。

至於其他人,也是一臉無言:……付小娘子你有必要和他討論這個嗎?

李長博咳嗽一聲,將氛圍重新拉回來:「你如何處理屍體的?」

「很簡單啊。」南懷義的語氣稀鬆平常,還真像是做了個很日常的事情:「被褥上反正都是血了,我就順手用被褥裹了他,然後抱進棺材裡。再將棺材蓋蓋上。」

「棺材一蓋上,誰也不會想著推開看。」南懷義笑了笑:「就只等著天亮解禁,然後送出城去。」

「誰知道甄娘半路回來了,於是我就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南懷義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她見了我,倒也算乖巧。估摸著莫德鳴沒回去,她也想明白了,外人都靠不住——」

「正好燕三來了,我就讓燕三跟我一起出城去,到了亂葬崗挖了個坑,直接就將棺材埋了。」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反正借了他那麼多錢,也不在乎多出一副棺材。」

眾人無力吐槽:這麼說,好像你還很大方……

「人也殺了,也都說完了,你們想如何就如何吧。」南懷義開始變得一臉的視死如歸。

李長博頷首:「簽字畫押吧。」

方良就將口供給南懷義看,讓南懷義按手印。

南懷義乾脆利索的按了手印。

然後挺配合的就下去了。

不過,來的時候,背脊是挺直的。這會嘛,就佝僂下去,沒了之前的精氣神了。

付拾一看著他的背影,嘆一口氣,深深的感慨:「其實他若是對甄娘好一些,也不至於如此。或是那日乾脆和離——」

李長博起身走到了付拾一背後,捏了捏手腕,淡然道:「他不會覺得自己有錯,更不會後悔自己殺人。他後悔的,是自己沒將兩人一起殺了。」

「他這樣的人,有了第一次,若是沒被發現,將來甄娘必也會被殺。」李長博言簡意賅總結:「他對殺人一事,十分無所謂。」

付拾一想著剛才南懷義的樣子,不由得點點頭: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兒。南懷義的道德觀念,太過薄弱了。也許是和幼年時候就接觸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有關。

出了事兒,他想的不是自己不對。

而是不該留下尾巴被發現。

也就是說,在他心裡,只有發現和不被發現的區別,沒有犯罪和不犯罪的區別。

這樣的人,一旦看慣了血腥,就是最冷漠的殺手。

王二祥也湊過來:「他必定是一點也沒想過自己有什麼問題。這樣的人,就是人渣了!不過甄娘也不算什麼好女人!那個莫德鳴最人渣!」

頓了頓,王二祥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這就是一群人渣湊在一起了啊!」

付拾一默默的瞅他一眼:這個形容,真的神貼切了。

李長博輕笑一聲:「很是貼切。」

而後一群人便去驗屍房——這邊雖然交代完了,但是驗屍肯定是要仔細的。也不知那頭結果如何了。

驗屍房裡卻是一片狼藉。

幾個人臉色都有點兒菜色的意思。

付拾一納悶看他們:「這是怎麼了?」

徐雙魚苦著臉,哭著道:「剛才屍體放屁了。一大串的屁,嘴裡還發出了呃呃呃的聲音,羅樂清嚇得尖叫一聲,結果嚇得我把托盤打翻了——」

付拾一聽得無言:人嚇人,嚇死人系列?

然而這還不算完,翟升臉色扭曲補充:「然後傻魚往外跑,撞得我和鍾郎君差點摔了。鍾郎君一個趔趄,和屍體來了個臉對臉,差點就親上了——」

他伸手指了指門口:「鍾郎君當時臉都綠了,跌跌撞撞跑出去,吐了一地。」

「我們都聞到了那屁味,沒多久也都吐了。」翟升一臉心有餘悸:「那味道,太可怕了。比洗腸子還難聞!」

付拾一無言半晌:好傢夥,一個屍體就給你們全乾趴下了?

羅樂清臉色漲紅,囁嚅道歉:「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太大驚小怪了。之前付小娘子講過,我其實心裡該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是頭一回遇到,就有點兒忘了。」

「下次我一定穩住了!」羅樂清斬釘截鐵,就差指天發誓。

付拾一:……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鍾約寒臉色發綠,說了句:「我吐是因為太臭!」

翟升急忙點頭:「嗯嗯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鍾約寒一陣沉默後,輕飄飄的看一眼徐雙魚,顯然是將這筆帳記到徐雙魚腦袋上。

徐雙魚僵硬著脖子,眼珠子亂看,就是不看他家師兄。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