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壩那頭到底怎麼樣,付拾一就算再擔心,也沒用,最後也只能定下心神來,先處理這頭的事情。

老大夫聽說林娘子醒來,也挺在意,忙跟著付拾一過來。

林娘子的姿勢倒和之前一樣的,只是雙眼通紅,顯然哭過很久,這會兒大概緩過來一點,眼神有點木木的。

老大夫一看她這個樣子,還挺生氣,當即就沉下臉訓斥:「都這麼大年紀了,都是當娘的人了,就算髮生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這麼瞎胡鬧!你不愛惜你自己,肚子裡孩子還能好?!」

林娘子一聽「孩子」兩個字,頓時又哽咽了,她看向老大夫,苦苦哀求:「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您想想辦法吧——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又該怎麼辦?」

「哪裡需要怎麼辦?你們大人之間恩恩怨怨的,連累孩子做什麼?你要真不想要,也生下來,我替你找人家!」老大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吃藥打了孩子,你身子還要不要?而且還作孽!我這裡是救命的地方,可不是殺人的地方!」

付拾一微囧:老大夫也真是鐵骨錚錚一條倔漢子啊——

不過,老大夫這話,她是贊同的。

付拾一看著林娘子面上有些猶豫,想了想,就跟她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完,她就將除辛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

最後,才看著林娘子,認真道:「除辛難道不恨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毀了她一生。但是話說回來,她自己固然也是有錯的,錯在識人不清。今日我說句公道話。」

「令狐郎君固然有錯,但是他之前,的確對你們母子照顧有加。你斷了他的期望,才讓他如此偏激。你也是有過錯的。只是他的確不該殺人。尤其是孩子本就無辜。至於你肚子裡這個,雖然是令狐郎君的骨血,但是也是你自己的孩子。」

「更何況,孩子的確是無辜的。他既來了,也是你們的緣分。若真是不想要,至少讓他活下來。」

付拾一輕聲懇求林娘子:「至少不要徒增殺孽。就當是給林星積德,好讓他日後投個好胎,身體康健。好不好?」

眼下這個孩子,對於林娘子來說,尚且只是肚子裡一塊肉,沒多少感情也正常。

但是,林星卻不同。這些年,林娘子對林星的愛,是全身心的。

所以這句話,是實實在在的打動了林娘子。

她顫抖著手摸在自己肚子上,良久才哽咽著應了一聲:「好。」

付拾一和老大夫對視一眼,都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林娘子如果真不要這個孩子,他們也是真沒辦法的。

老大夫捋了捋鬍子,又說了句:「這樣罷,你的身體不錯,不如留在我這醫館裡,若是有人想要這孩子,便讓他們出錢租個房子,供你吃穿。將來孩子落地,他們直接帶走,你看如何?」

頓了頓,他又笑一笑:「那紫河車,自然就給我,當是安胎診金。」

付拾一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她現在的確是需要人照顧,這個辦法不錯。」

林娘子猶豫一下,也點頭應了:「好。」

這下,林娘子就算是徹底的安頓好了,付拾一鬆了一口大氣,又叮囑幾句,這才回衙門去。

路上楊青留下的傘就派上用場了——剛走一半,大雨就落了下來。

看那架勢,真是傾盆大雨。

付拾一有點憂心,無奈的想:古代什麼都好,就是交通和通訊真的不方便!

要是有電話,這個時候打個電話去,不就好了?

回了衙門,楊青還沒走,見了她,連忙問:「林娘子那個孩子——」

付拾一就原本說了。

楊青特地跑了一趟,去給令狐惠說了。

據說令狐惠聽完之後,紅了眼眶,只說了兩個字:「也好。」

這個案子,便算是徹底了結。

只是周洲回頭忍不住悄悄和付拾一嘀咕:「這一般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發現還真沒有單純是哪一個有過錯的。人這一輩子遇到的事情,真的都是咎由自取。」

付拾一也點頭:「是啊,所以要不怎麼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都對得起自己良心,自然也就不會傷到他人,那還怎麼起矛盾?」

周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對付拾一諄諄教誨:「所以以後你嫁過去,一定要和丈夫好商好量,如果心裡有了不痛快,也一定問出來,不要憋在心裡,切不可做這種糊塗事。」

付拾一看著周洲語重心長的樣子,有點無語凝噎:雖然還是挺感動,但是總覺得怪怪的是怎麼回事兒?

是夜,付拾一乾脆睡在了衙門裡。

窗外雨聲噼啪,後半夜甚至起了雷。

半夢半醒間,付拾一一整夜都沒睡踏實。

而在山上,李長博和劉遠松也是一夜沒敢合眼。

大雨落下來那一刻,他們兩個就趕緊往山上走,去監測水位。

就怕萬一真到了那時候,來不及。

兩人身上雖然穿著蓑衣戴著斗笠,但鞋子和褲腿也還是濕透了。

只是兩人都焦心著大壩的事情,誰也沒功夫去換一身。

好在之前挖的幾個口子在水位上漲之後,陸續也起了作用,最終大壩那邊的口子,是一點沒漏水過去。

直到天光乍亮,雨勢漸小,只剩牛毛細雨,兩人這才對視一眼,齊刷刷鬆一口氣,各自放下心來。

兩人擰乾衣裳下擺的水,「哈哈」一笑,這才徐徐下山。

而付拾一在雨勢小的時候,也是送了一口氣。

雨小了,大壩就安全了。

而雨剛停,付拾一就去拿上了德陽郡郡守給李長博的回信,騎馬上山。

大雨過後,地上的樹,屋頂上的瓦,地上的石頭,都被洗得乾乾淨淨,空氣說不出的清新。

唯一不好的是,馬兒一跑起來,泥點子甩得老高——

付拾一甚至臉上都被濺了幾點泥巴。

褲腿上更不用說。

但是她也不在乎,依舊是一路風馳電掣上山去。

以至於每一個瞧見她的人,都忍不住驚奇一句:「哦喲,這是搞啥子?驚風火扯的哦!」

付拾一暗暗想:我要去看我家小男朋友是不是完好無損!可不是著急嗎!那可是要用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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