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空隨著秦流西出了棺材鋪子,回頭看一眼,那小鬼就坐在門口噶蹦噶蹦的咬著秦流西給的糖,有人路過,他竟伸出腳去,那人被拌了個趔趄,差點就要狗爬地,想要罵,回頭一看棺材鋪子,也沒敢破口大罵,而是爬起來小聲罵罵咧咧的走了。

小鬼叉著腰指著那人的後背哈哈大笑,看玉長空仍看著,又扮了一個鬼臉。

玉長空收回視線,跟上秦流西,卻見她來到一個專賣元寶蠟燭香的鋪子,放了一塊碎銀,訂了些香燭元寶紙錢等物,讓申時末送到棺材鋪子去。

聽到送棺材鋪,那掌柜愣了一下,看向秦流西,道:「小道長,難道是關老兒他……」

秦流西淺淺地笑了下:「他今晚便要走啦。」

掌柜聞言,嘆了一口氣,把那塊碎銀遞還給她,道:「都是一條街相熟的人,這就不必了,到時候我都準備妥當了送過去,權當送他一程了。」

「福生無量天尊,多少也得收些,這本也不是什麼大好事。」秦流西沒收,放下就走了。

出了白事鋪子,秦流西又跑了幾處鋪子,均是訂了些物事,最後才到一間叫成記的食肆,訂了一桌席面,依舊是黃昏時送去棺材鋪子。

玉長空看她事事打點妥當,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那個老人家,是要壽終了?」玉長空沒按捺住,問了出來。

秦流西咦了一聲,道:「我以為你都看出來了?」

玉長空苦笑:「看出來了,可你卻是十分平靜的樣子。」

明明極是平靜,仿佛處理的是一件最平常的事,可偏就這樣的平靜,反叫人堵心,莫名悲傷。

秦流西道:「壽終正寢,是每個老人都歡喜的事,自然平靜了。於我來說,生老病死也不過是一場輪迴,萬物更替,他去了,哪天又悄然來了。」

玉長空沉默半晌:「你早就認識他了,所以才接下所託?」

「認識也有幾年了,老兒沒什麼福運,命苦,兒子在壯年時給人送棺材時意外枉死,兒媳婦守不住改嫁了,他那個孫子也是一個樣,五歲的時候吃個雞蛋給噎住了死的,家裡只剩他了。」秦流西把腳尖的小石子踢飛,道:「他身後無人,既要走了,我送他,也不枉相識一場。」

玉長空看著她踢飛的小石子砸中一個正要把手摸到一個婦人錢袋子的偷兒,使得那偷兒把手縮了回來嗷的一聲痛呼,婦人似有所覺,警惕地看一眼偷兒,飛快避開了。

玉長空不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秦流西笑得一臉無害:「那婦人家中有病兒,一點藥錢不好叫偷兒摸去了。」

玉長空忍住手沒去摸她頭上的小髻,心想,她這人語帶涼薄,可在一些世情上,心地又比誰都軟。

真是個奇怪的人。

兩人往回走,一個穿著道袍背著個白布幡招的掛著個布袋的道長站在了二人面前。

「喲,小公子,貧道看你印堂發黑,似有……唔??」道長眯了眼去細看秦流西,唉喲一聲捂著眼。

痛,真痛。

玉長空有些好笑,看向秦流西,才說到的神棍,招搖撞騙到你這裡了,看你如何。

秦流西也是樂了,從沒有不長眼的僧道在她面前扯大旗,這是第一個。

鐵半仙,挺能耐啊!

秦流西笑眯眯的,道:「道長,可是說我印堂發黑,不日有血光之災?來來來,快說,怎麼個解法?我一應照做,請道長一定幫我解厄除難。」

換了別人,鐵半仙聽了這話,怕是會在心底大叫碰著一頭肥羊了!

可眼前這個?

鐵半仙揉了揉酸痛流淚的眼睛,心知怕是遇著硬茬子了。

一般人,哪有這麼熟稔的說什麼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還說什麼解厄除難,她才是神棍吧!

要不就是拿他開刷逗著玩。

還有她這面相,還來不及細看就像被針扎了一般,看不得。

哎喲喂,老鐵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啊!

鐵半仙擺手道:「小公子誤會了,老道我剛才也就是出於口頭習慣,信口開河,哎喲,怪我這張臭嘴!」

他作勢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小公子,失禮了,就此別過。」

鐵半仙向秦流西拱了拱手,繞過她就要走。

此人騙不過,得跑。

「站住。」秦流西沉了聲,手輕輕一拉,就把鐵半仙重新拉到跟前,道:「你這人,不講行業道德啊,做神棍,要騙人,肯定得做全套,只說一句,是看本公子是個窮鬼,不值得你騙不成?」

聽聽,絕對硬茬子!

鐵半仙心頭髮苦,他就說今日出門時差點被一口水噎住,便知倒霉,奈何沒幾個銀錢了,不得不出門搞錢,結果?

他賠著賤兮兮的笑臉,道:「小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撞到您這裡來了,小的給您賠罪了。」

他作了一個長揖。

秦流西看著他的臉,道:「讓你算就算。」

鐵半仙看她不放人,不禁也板了臉,道:「胡鬧,算命哪有隨便算的,你我算不出來行了吧。」

「那算他,什麼相?」秦流西指了指身側的玉長空。

鐵半仙看向玉長空,此子渾身金貴之氣,必定出身顯貴,芝蘭玉樹,肯定是那些大家公子,再細看。

他又是皺眉,咋個回事,這兩人的面相怎麼都看不分明?

鐵半仙訕訕的,道:「小公子,貧道就一個神棍,學術不精,算不出來,且饒我一回?」

「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娘的,不說出個所以然,是走不得了。

鐵半仙沉默了一下,道:「若沒有看錯,這位公子,少年失慈失怙,再多的老道我卻是看不出來了。」

玉長空臉色不變,負在身後的指尖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秦流西點頭:「你個神棍,會做齋醮麼?」

鐵半仙啊的一聲,眼裡多了幾個疑問。

「會不會?」

「會是會,不過您?」

秦流西扔了一小塊銀子過去,道:「申時末,在壽喜坊的關記棺材鋪子等著。」她轉身就走,只丟下一句:「你收了銀子,卻不到場,五弊三缺我能叫你沾全了!」

鐵半仙臉一黑:「???」

他抬頭看了看天,頭頂一片烏雲,娘的,原來印堂發黑的是他老鐵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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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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