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師徒幾人在說話時,一個小道童來到道室門口處,恭敬地說,外頭有信士想求醫,指明要不求師伯出診。

秦流西:「莫不是蹲點的,我匍一上山,就有人來求醫。」

赤元老道一記拂塵打過去:「就你話多,趕緊去看看。」又對兩個徒孫道:「你們也跟著去,雖說你們年紀小,但學本事,就是得看得聽得思,才能使這腦瓜子靈活了。」

「是。」

秦流西帶著兩個徒弟去了後殿,那裡專設了一個案桌,可供看診卜算。

這一進殿,秦流西便看到一個熟人,正是錢員外,在他身邊,還有一對穿著貴氣的中年男女。

道童提醒了一句,錢員外立馬轉頭,快步走來,拱手作禮:「不求大師。」

「錢員外這秋膘帖得貌似多了些,更顯富態了。」秦流西笑著打量了他一眼。

錢員外摸了摸發福的肚子,爽朗地笑道:「不瞞您說,內子坐胎日益穩,我特意請了長生殿的毛大夫隔個幾日就來請一次平安脈,都說胎兒長得極好,家母亦是身體康健,這人無心事,心一寬,就體胖了。」

秦流西:「心寬體胖是好事,卻也得注意著飲食,萬不能暴飲暴食,飯後散步有助於散食養生,每日打個五禽戲更能使身體強健,如此一來,長壽了,才能看到幾代同堂不是?」

錢員外一聽,連忙拱手道:「我聽大師的,要不,您一會也給我摸個脈,開個養生平安方?」

是來捐香油的,這得賺。

秦流西含笑點頭:「好。」

那對男女上前,男人撞了撞錢員外的手肘:「老錢?」

「哦,瞧我,大師,這位是丘員外,也是咱們寧洲商會的副會長。」錢員外連忙介紹,道:「丘員外聽說大師您醫術出眾,特意來求醫的。」

丘員外擠開錢員外,先向秦流西作了一禮,然後雙手抓著秦流西的手,情真意切地道:「大師,不求大師,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夫婦,只要您能使我們如願以償,我老丘,願給貴觀鋪路捐金身啊。」

秦流西眼皮一抖,不動聲色地掙脫他的雙手,看了看他,又看他身後臉色略顯蠟黃憔悴,披著厚重大氅的婦人,道:「丘員外,這是來求子?」

近期看的不孕不育症好像有點多啊。

婦人呼吸微微一窒,總算正眼看向秦流西,眼神裡帶了一絲隱晦的期盼。

「是極是極。」丘員外本來看到秦流西年紀這麼小,心中就涼了幾分,只是想到老錢的推崇,他也親眼看過錢太太如今的情狀,這便抱著撞個好彩的心態來求。

卻不想,秦流西一眼就看出他們所求,莫不是真這麼神?

「先坐。」

秦流西引著二人坐下,而錢員外也很是識趣迴避,說去大殿給祖師爺上個香並求個平安符啥的。

丘員外對此很是感激,熟歸熟,但到底是夫妻倆的隱私,錢員外能迴避,那是大大避免了尷尬。

「不瞞大師,我夫婦成親將近二十載,多年來因為一直無子,四處求醫問藥求神拜佛廣施善緣皆不能應,甚至從善堂抱養了一個孩子賜名為開枝,亦是無望。如今內子已年逾四十一,若再不能孕,此後怕是難了。」丘員外看向身邊的妻子,面帶愁苦,而對方也露出一絲悽苦。

秦流西輕笑:「雖是成親二十載無子,可丘員外也沒有納妾?」

丘員外搖頭:「我們夫婦是患難貧苦夫妻,靠她一手好繡活起的家,怎能因為無子就納妾呢。」

丘太太說道:「若是這次也不能,我還是給你納一個良家子回來,生了孩子,我親自教養就是。」

話是這麼說,可語氣里,多少帶了幾分苦澀。

丘員外拍了拍她的手,道:「咱們看大師怎麼說,老錢不是說大師治不孕不育也有一手麼?」

秦流西額角青筋一抽:妥妥的造謠啊!

她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道:「多年無子,也不能就全是女方的問題了,也得看男方。」

丘員外一僵:「?」

「我也不是說你,左右都來了,就一起扶個脈,太太你先?」秦流西看向丘太太。

滕昭先擦了桌子,然後把藥枕板板正正地放在其上。

丘太太看他一眼,見他長得精緻白潤,板著一張小臉,不禁心喜,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

她把手放在藥枕上,秦流西雙指落下,仔細辯脈,道:「脈象沉細而澀,氣血匱乏,您的天葵並不准?」

丘太太臉泛紅,看一眼周遭也沒有別的人,倒是秦流西身邊有兩個道童裝扮的孩子,便點了點頭,道:「是這樣沒錯,不說日子不准,有時一月不至,有時又一月兩回,淋漓不盡的。」

「經血色如何?」

丘太太的臉越發滾燙,道:「暗黑,時帶結塊,調理過好些,卻終不得其法。」

秦流西讓她伸出另一手,摸著脈,道:「太太年少受過傷寒?」

「這和不孕有何關?」丘員外立即問。

「貧道觀你們也不是缺銀子的人,既然這些年一直求醫問藥,一個大夫看不准,兩個大夫三個,也都看準了吧,這調理天葵必然有方,哪怕不完全對症,也不至於仍像如今這樣,氣滯血瘀,寒溫不調。太太也說了,調理過會好些,緣何一直不得法?自是根由找不著,無法完全對症,所以這反覆不得愈。」秦流西摸著她的脈象,解釋道:「打個比方,一場大疫生,總有源頭,若源頭找不出來治了,那麼不斷用藥,也總會有新的病症生,源頭不斷,生生不息,就是這個意思。」

夫婦二人恍然,丘太太想了想道:「我出身貧苦,自小就泡在苦水裡,日夜勞作,大傷不至於,但受寒少不了。記得有一年鬧大雪災,死了好多人,我在山中想要揀些柴火,卻是因暴雪困在其中,險些死了,是一個獵人把我救了,可到底也落了個畏寒怕冷的毛病,尤其一到天葵,就痛得不輕,也就是後來日子好了,吃的補品多,也有調理,比以前好多了,那年,我才十一歲。」

「這便是了,十一歲尚是孩子,筋骨尚未發育完全,大寒入宮,成寒邪,本就女子大忌。而且,太太還是早產兒吧?」秦流西收回手指又加了一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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