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還是莫要拿我打趣了。」

素嬈借著飲酒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離開在即,陸珩居然撂下所有事務,跑來與她喝酒,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誰說我打趣你了,我認真的。」

陸珩摺扇一收擱在旁邊,正色道:「你放心,只要你點頭,為兄保管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噹噹,讓你樂不思蜀。」

「這一路咱們過草原,游溪谷,可以去策馬,可以烤肉吃酒,雪山賞月,篝火祈福,定過得比神仙還逍遙暢快。」

「你留在這兒有什麼意思,言鶴卿那性子冷漠寡淡,毫無情趣可言,對你肯定也是百般約束,哪有為兄我風趣洒脫?」

他自顧自說了一堆,見素嬈面上笑意不改,不由停下,凝視她片刻,嘆道:「還是想留下?」

「辜負陸兄一番好意了。」

「辜負我倒是次要的。」

陸珩不以為意,「雲州水深,言鶴卿自是不怕什麼,你一個無權無勢的摻和進去,怕會引火燒身。」

「陸兄知道我的來歷了?」

素嬈看他戳破了窗戶紙,輕笑著問道。

「多少猜到一些。」

陸珩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斜睨她道:「世子爺將你帶在身邊,朝廷那道聖旨是給素家的,金元珠又說你姓『蘇』,蘇同素,再加上這幾日的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那陸兄還叫我慕卿?」

「你我初識時你便自稱蘇慕卿,名號交互,引以為友,其他又有什麼重要的?」

陸珩與她倒完最後一盞酒,笑著舉杯道:「來,喝完這杯踐行酒,為兄也該動身了。」

「陸兄一路順風。」

兩杯相碰,各自飲盡,陸珩起身道:「借你吉言,今日一別,咱們盛京再見了,屆時我再請你喝酒。」

「好。」

素嬈送他出了天水樓,樓下已經備好了一輛寬敞的馬車,陸珩止步回身,對她道:「就送到這兒吧。」

不知何時婢女將馬牽出。

陸珩取過韁繩又遞給素嬈,含笑道:「我知道你事忙,快回去吧。」

「待陸兄離開我就走。」

「不必。」

陸珩負手而立,「我看著你走。」

「那好吧。」

素嬈接過韁繩翻身上馬,陸珩站在馬車旁,一襲白色繡暗紋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而動,與這蕭索的秋色相比,他眉眼中似是蘊藏著溫柔的春光。

「切記萬事小心。」

陸珩囑咐道。

素嬈對他點點頭,調轉馬頭,朝著暗娼館的方向而去,直到她身形消失在長街盡頭,陸珩依舊沒有動。

「公子,我們該動身了。」

婢女提醒道。

陸珩收回視線,沁著笑意的眼掃過她,略有些冷,婢女面色大變,急忙垂首:「奴婢多嘴,請主子恕罪。」

「走吧。」

陸珩轉身上了馬車,他衣袂被車簾掩去,婢女那慘白的臉色才稍稍放鬆了些,另一個婢女見狀,冷著臉小聲提醒道:「跟了公子這麼久還不記得規矩嗎?再有下次,誰都救不了你。」

「染煙……」

「上車吧。」

兩人彎腰鑽進馬車,津無度坐上車轅,待裡面沒了動靜後,沉默著揮鞭打馬,朝城外趕去。

素嬈回到大宅時,將馬還給銀雪衛,笑著撫摸它的鬃毛,「這次多謝你們了。」

「姑娘為查案奔波,我等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應該的。」

其中一人牽過馬,催促道:「姑娘快些回府歇息吧。」

素嬈應聲後正要走,扭頭又問道:「府里的那些大人走了嗎?」

「還沒有。」

得了回復,素嬈再不耽擱,快步入府,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外院整理屍骨的地方,而是打聽了會客的地方,朝言韞那邊走去。

路上遇到的影刺盡皆對她行禮。

剛走到岔路口時,竹宴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姑娘,你總算回來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芙蓉呢,安頓好了嗎?」

素嬈邊問邊走,竹宴緊跟著她,答道:「當然安頓好了,我把她放在了西側園,讓影刺那邊盯著,不會有事的。」

「至於我,當然是在這兒等你了。」

這個路口通往外院和公子所在的茗書院大堂,不論她回來要去哪邊,肯定能等到人。

「等我幹什麼?」

素嬈疑惑問道:「難道是外院那邊出什麼事了?」

「沒有,一切都好端端的,屬下這不是怕那陸珩心懷不軌嗎?」

竹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姑娘,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別胡說。」

素嬈腳步不減,輕道:「他今日便離開雲州去邊境了,只是告別而已。」

「告別?」

竹宴怪叫一聲:「專程跑到漢陽城裡跟你告別?」

陸公子這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嗎?

「姑娘,姑娘……」

他嚷嚷著還要再問,素嬈止步沒好氣的看著他,「與其把心思花在陸公子身上,你不如替你家祖宗多操點心。」

「祖宗怎麼了?」

「他風寒未愈要操勞這些,按時吃藥用飯了嗎?」

「壞了!」

竹宴瞪眼看她,「今天走的太快,忘記吩咐廚房給祖宗熬藥……老天啊……」

他不敢再耽擱,扭頭就跑,許是嫌跑著太慢,直接足尖輕點飛掠離去。

這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素嬈無奈搖頭,正要抬腳,突然察覺身後有人,回頭望去,「小孩兒,你怎麼在這兒?」

她走到他身前彎下腰,正瞧見他懷裡抱著一堆鐵器,「這是什麼?」

少年沒說話,手一松,懷裡的東西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從那些零散的部件來看,好像是袖箭之類的東西。

「你拆的?」

素嬈問他。

少年盯著她瞧,依舊不作聲,一雙眼濕漉漉的像黑葡萄,她不由失笑,撥弄了下那些東西,倏地明白過來,「你是因為這個沒跟著我出府?」

依舊無人應答。

素嬈猜到他許是對這些機械類的東西感興趣,便笑道:「我可沒東西給你拆,你不說的話,我便走了。」

她作勢站直身子,轉身就走,身後那小尾巴又沉默的跟了上來。

說又說不通,趕又趕不走。

素嬈只能任由他跟著,一路到了茗書堂外,隔著大開的院門和窗戶,素嬈隱約能看到裡面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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