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芳草不迷行客路,妖魔只惑罪人目

離開長沙,葉昊天直飛雁盪故居,不一會兒就到了雁湖邊的小木屋前。此時剛過三更,月明星稀,萬籟俱靜。三位大儒早已在各自的玉室中安歇了。兩人悄悄進入小木屋,將粗如兒臂的紅蠟燭點起來,小屋裡頓時充滿了溫馨。葉昊天將先後得到的五段封閉監天尺的經文取出來,反覆默讀幾遍牢牢記在心裡,然後將外祖父傳下的九本書取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看。蘭兒依偎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靜靜的閱讀。

饒是葉昊天讀書破萬卷,看起這些書來仍然感覺比較吃力,好在他底子紮實,對易經並不陌生,所以才能在兩個時辰之內看完三本,回頭看時已是紅日初升,霞光萬道,蘭兒早就在自己身邊面含微笑睡著了。她那如玉般柔嫩的面龐沐浴在霞光里,紅紅的臉頰如同盛開的玫瑰。葉昊天心裡明白,按說蘭兒早已過了神滿不思睡的境界,這種睡眠只不過是心理習慣,一時難以克服罷了。

他沒有驚動蘭兒,自己取了一顆天青石在手,靜坐練起功來。功行三遍,睜眼看時,身邊的蘭兒已經不見了。走出門外,見蘭兒正在教三位大儒燒烤番薯,十餘個番薯剛剛烤好。

葉昊天上前跟眾人打招呼,同時撿起一隻番薯,一邊剝皮一邊告訴他們春秋派的大儒已經找到,只是沒想到又被九陰教給捉去了,而且急切之間無法相救。

朱璨聽了並不著急,寬慰他道:「那就等有機會再救,這種磨鍊對他的修行會有好處。」

葉昊天不無擔心的道:「我怕他熬不住折磨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出來,那就麻煩了。而且妖人之中有人功力極高,精通分精解魄之術,只怕他很難保守秘密。」

孔修文笑著搖搖頭道:「沒事,我被關了半年多,對方也是用盡了**折磨以外的各種手段,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這可是我們大儒修行難得的成就。『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的修身不單要培養浩然正氣,而且要煉心守志,最後煉成的是鐵骨丹心,即使對方功力再高也無法將大儒的神魂魄意志分散開來,最多是將神識全部抹去,卻不能使他屈服。九陰教目前正在擴張勢力的時候,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不會殺他。」

葉昊天聽了佩服不已。別看儒家修行外表看來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心志之堅、魂魄之凝固卻是佛道所無法比擬的。這樣想來自己倒是不用著急,可以從容不迫的安排解救的方案。他又悉心詢問三位大儒在此生活是否滿意,不知道還需要什麼東西。

三人搖搖頭道:「儒家的修行其實很簡單,講究的是隨遇而安。如果刻意追求舒適的生活就違背了儒家的真諦。」

葉昊天感到跟他們交談每每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真的很慶幸將這三位國寶救出來。

他來到湖邊看了看以前種植的不死草,發現不死草長勢不錯,只是繁殖極慢,幾個月了也沒見新苗長出來。相比之下倒是番薯長得太快了,不得不經常鏟斷瘋長的藤蔓。

他舉頭看看周圍的環境,發現跟以前差不多,增加的三個玉室並沒有破壞仙境的韻味,反而給雁湖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看到這裡他又從乾坤錦囊中取出一個以前打造的玉室來,跟另外三個大儒居住的玉室排成一列,然後將祖父保存的數千冊易經有關的書籍連同書架都放在裡面,自己只將關鍵的九本書帶在身上。這個玉室就作為專門的藏書室了。

忙完以後他回到小木屋繼續參詳另外的幾本書,一直看到日漸西沉才將九本書全部看完。這時他感到自己的視野大大拓寬了,對易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驚佩夫子所著的《周易》不愧是儒家流傳於世的燦爛瑰寶。《周易》的思維方法是辨證的、發展變化的。它講「太極分兩儀、兩儀分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一件事情提出來就要分兩個方面來看,「兩儀」就要講辨證了,「分陰分陽」、「分柔分剛」。陰陽兩個方面的因素又分為少陰、少陽、太陰、太陽,標明它們所處的狀態、作用的程度和發展的趨勢,經過「籌、策、計、算」,把這些積極與消極元素及其所處的狀態、相互作用程度和發展趨勢分析後形成「卦」。但是「卦」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不是靜止的,而是運動的,「剛柔相摩,八卦相盪」,各種元素變化發展,相互作用,應該通過「錯、綜、復、雜」等方式及時認識和把握。

經過「籌、策、計、算」畫成卦,根據卦情分析,然後去定「吉凶」,去判斷做一件事情的「好壞」或應該不應該。其中所謂「知幾」、「鉤隱」,就是要把各類有用的元素全面納入,這樣籌算的才能準確,判斷決策才能正確。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趨利避害」,維護髮揮積極的因素,避免消極的因素,處理好各類元素間的相互關係,在適當的時機,用適合的方法把事情做成功。「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不經過充分的辨析籌策,做好一件複雜的事情是不容易的。

葉昊天當然明白「多算勝,少算不勝」的道理,出道以來他一直貫穿的原則就是「不打無把握之仗」。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多算」,到底應該怎樣去算,也就是如何才能將先天神卦與自己所擁有的龜鏡結合起來。龜鏡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卻看不到事情的成因和結果,這是個很大的局限。

這些書在講先天神卦的時候講到了「器」與「籌」,說是如果能找到上等的推卦之器和絕佳的算「籌」才能夠事半功倍。龜鏡已經是絕佳的寶器了,現在還缺的是陰陽兩個算籌。要用什麼東西才既能代表陰陽二性,又能配得上龜鏡這種寶器呢?

他想了半天覺得要找這樣的東西很困難,人間現成的物品幾乎都不行,搖搖頭正準備暫時放棄的時候忽然一個念頭湧入腦海:「自己身上的陰陽二氣不正是極佳的算籌嗎?以前曾經一手發出火印推運龜鏡,一手發出水印寫出名字就可以查出所要的東西,若是將水印改為寒冰真氣會不會更好?」

想到這裡他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立即取出龜鏡研究。一手發出火印推動龜鏡運轉,一手發出寒冰真氣在龜鏡上寫道:「九陰教的由來?」不一會兒,龜鏡上淡淡的顯示出一行字「真神三徒羅且在人間首創。」葉昊天心中狂喜,這種方法竟然真的有效!他接著寫道:「九陰教主就是羅且嗎?」龜鏡很快顯示道:「否,九陰教主為羅且第六門徒。」葉昊天見了不由得心中一片冰涼。九陰教主已經這麼厲害,竟然還只是真神的徒孫!這可如何是好?

愣了半天他才繼續寫道:「九陰教主的仙品為多少?」

龜鏡答道:「神丹排名十八萬三千,佛心排名一百七十萬。仙品五十三萬四千位。」

葉昊天不服氣的寫道:「我與他交手勝機多少?」

龜鏡答道:「目前不足百分之一。」

葉昊天又問:「羅且的仙品多少?」

龜鏡轉了半天答道:「請加強功力。」

葉昊天推動十成的陰陽二氣,龜鏡才勉強回答道:「羅且仙品為兩千四百八十位。神丹和佛心不詳,請加強功力或許我能看到。」

葉昊天放棄推究羅且的功力,改而問道:「目前九陰教主在哪?」龜鏡轉了半天答道:「能量不足!」這答案差點兒把葉昊天鼻子氣歪,不過前面的答案已經讓他對龜鏡的能力十分佩服,不知道龜鏡跟九天神器觀天寶鏡是否有得一比。於是問道:「你跟觀天寶鏡哪個厲害?」這次龜鏡答得很快:「一樣厲害。」葉昊天不死心的問道:「觀天寶鏡在哪?」龜鏡竟然現出幾個字:「騎驢找驢,我就是了!」此時平平的鏡面上出現幾條彎曲的紋理,仿佛是龜鏡在得意的微笑一樣。

葉昊天雙手顫抖,怎麼也想不通龜鏡跟觀天寶鏡是一回事,過了半天才重新凝聚功力問道:「觀天寶鏡怎麼會跑到萬年神龜的背上?」

龜鏡上的笑紋彎曲得更厲害了,很快的顯示道:「那是開天闢地第一神龜,當年是神龜在前面引路,盤古大帝在後面開天!」

葉昊天見了這些字幾乎暈倒,一摸腦袋滿頭是汗,天底下竟然有這種事!龜鏡不是在吹牛吧?這牛也吹得太大了!

他過了半天才平靜下來,又問道:「我能否將王獻臣救出來?」

龜鏡無情的回答:「問你自己!」

葉昊天又被哽住了,不過想想龜鏡答的也有道理,能不能救得出關鍵還要看自己的能力和策略。問了這麼多他感到功力消耗很大,不得不停了下來。

此時已是十一月中旬,距離臘八聚會還有二十天。葉昊天覺得還來得及出去活動一下筋骨。由於蒼靈宮妖人防護嚴密,此時不能硬闖,不如找個防守薄弱的地方大鬧一番,順便解救幾個被困的修真人,說不定還可以將妖人的防守分散開。

他忽然想起令狐瑾。陽朔養傷已經是四個月前的事了,想想臨走時令狐夫人期盼的目光好生令人同情,不如現在就去把令狐瑾救出來。

想到這裡,他運功催動龜鏡,同時用寒冰真氣寫道:「令狐瑾何在?」

龜鏡飛速的旋轉了片刻,顯示道:「被困長山島」。然後是長山島的地理位置圖。

葉昊天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島上只是籠罩著淡淡的黑氣,看來沒有什麼超級高手,正好是自己要找的防守薄弱的地方。於是他吩咐蘭兒隱起身來,駕起雲頭向北方而去,不久來到長山島的上空。他將身形停在一朵厚厚的白雲之上,從空中向下觀看,發現長山島位於黃海渤海分界處,由大小三十多個島嶼組成,島上礁石林立,風光秀美。不過現在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他再次取出龜鏡尋找令狐瑾的精確位置,不久發現令狐瑾被困在南長山島的老魚寨。

老魚寨位於南長山島的東北端,險崖立海,曲徑通幽,古木參天,老藤纏岩,密林中有幾十間漁家海草屋,排列成一個圓圈,似乎是一個九宮八卦陣的樣子。

他留神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這裡應該是赤神宮管轄的範圍,不知赤神宮主目前在哪。龜鏡轉了一會兒顯示那滿臉通紅的傢伙跑到驪山去了。不知道是去開會還是朝拜什麼人。

葉昊天不由得心中高興,山中無老虎,正是端掉九陰教又一個據點的大好時機。再說赤神真君也算不得老虎,真正的老虎大概都跑驪山去了。他目前功力一日千里的進步著,早已將赤神真君拋在了後面,所要顧慮的只是九陰教主、兩位國師和幾個真君聯手而已。

仔細盤算一番之後,葉昊天搖身化作赤神宮主的模樣,從空中緩緩落下,大搖大擺的向那些草房走去。未及十丈之內,忽然有三、四個衛兵從樹叢中出來,結果看見是宮主駕到,無不立即上前行禮。

葉昊天擺擺手道:「回去繼續守望,著一個人進去通知。」

一個身材瘦長的人飛速跑了進去,時候不大有一個紅衣中年人領著三十餘人出來迎接。眾人來到葉昊天面前,呼啦啦跪倒一片。

紅衣人道:「屬下金十三率所有弟子恭迎宮主大駕光臨。」

葉昊天揮手讓他們起來,學著赤神真君的聲音道:「教主一再吩咐,務必小心行事,所以今天我來看看大家乾的怎麼樣,是不是在偷懶。你們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趁機提出來。金十三,頭前帶路!我要四處看看。其餘人員先散去吧。」

金十三畢恭畢敬的領著葉昊天沿著一排排的房子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介紹:「宮主,金錢龜干品已有五百四十三隻,還有一些正在陸續炙烤中,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達到一千了。」

葉昊天嗯了一聲,說道:「好!」

金十三聽到好字,臉現喜色,繼續道:「蛇膽也已經收集到八百隻,全都是銀線蝮蛇,蝮蛇谷中這種蛇已經被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普通的短尾蝮,藥效要差十倍不止。」

葉昊天一邊聽一邊察看那些房屋,發現這裡一共有二十間囚房,每間可以住三個人,總數大約有六十人。被囚的修真人都在屋裡屋外忙碌著,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顯然來自多個門派。有人將金色的銅錢大小的烏龜放在丹爐里,然後用三味真火炙烤。

走著走著忽然發現有幾個人正捉了一隻海豹取油,取出的油放在一直鐵鍋里,不覺多看了兩眼。金十三介紹道:「宮主,這是在提煉您要的海豹煉魂香。一隻海豹身上的油脂經過九次升華結晶下來,最後只能煉出一錢的煉魂香。大家都不知道有什麼用,宮主能不能指點迷津?」

葉昊天也不知道,只能信口開河的道:「煉丹。」至於煉什麼丹,再不肯細說,萬一說錯了反而露了馬腳。

走到最後兩三間房子的時候,葉昊天見到一個正在屋內烤龜的中年人,四、五十歲,面色青白,略有文士風采,雖然被睏了很久,眼睛裡依舊精光閃爍。葉昊天多看了兩眼,發現他的三味真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怪不得別人都在外面炙烤,生怕燒了房子,而他卻在屋內控制自如。葉昊天心下明白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令狐瑾。

金十三看他留神盯著令狐瑾,趕緊道:「這人是令狐世家的主人,也是我以前的主人。功力又高,為人又不老實,幸虧送來的時候已經服下天罡煉神丹,否則這裡沒人能製得住他。如果不是定時服用解藥,不出一月他就會七竅流血而死。」說到這裡他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時,令狐瑾在屋裡看到了窗外站著的兩人,狠狠的瞪了他們兩眼。

金十三罵道:「看什麼看?你以為現在還是令狐世家的主人啊?那時候你做主人,我是管家,天天被你呼來喝去,一點小錯差點兒讓你整死!老子不就是調戲人家閨女嗎,她想不開上吊關我屁事?再這樣看我,老子抽死你!」說著摸出一隻皮鞭就要上前。

令狐瑾聽他提起舊事,更是怒上心頭,雙目圓睜狠狠的瞪著他,眼睛裡的神光泛出青玉一般的光澤,張口罵道:「當時就該殺了你!殺了你也不會有後來的招賊上門!自古邪不勝正,你肯定會不得好死的!」

金十三被他瞪得手一哆嗦,氣焰滅了一半,口中不甘示弱的罵道:「娘的,現在還這麼神氣,要是被你翻了天還有老子的活路嗎?今天就整死你,免得夜長夢多!」一面回頭對葉昊天道:「宮主,您看他多拽,讓屬下招幾個人收拾了他吧。」

葉昊天將他攔住,哼了一聲道:「你且到旁邊轉轉,我有話要問他。」

金十三看他面色不善,不禁心中一寒,道:「是,是是,我去議事廳,等會再來。」

葉昊天看他走遠了,才邁步進入屋內,雙目平視令狐瑾。令狐瑾也毫不示弱的盯著他。葉昊天心中佩服這人的英雄氣概,當即從懷中取出令狐夫人給他的玉片,遞了過去。

令狐瑾接過玉片雙手顫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口中道:「你們殺了我一家上下近百人還不夠,竟然連她們母子也不放過,我跟你們拼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葉昊天明白他是誤解了,看看周圍沒有別人,急忙將面孔變回本來的樣子,不過很快又換成赤神宮主的模樣。

令狐瑾一時呆住了,不知道面前這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葉昊天拱手道:「令狐大叔,我是葉昊天,大嬸和小梅活得好好的,這玉就是她們教我拿給你看的。我現在救你出去,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們母子了。大嬸可是天天盼著你啊!」

令狐瑾雙眼定定的看著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葉昊天無暇解釋,只是問道:「大叔除了服下天罡煉神丹外還受到別的禁制嗎?」

令狐瑾搖搖頭道:「一個天罡煉神丹就夠我受的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竟然有我逼不出去的毒!」

葉昊天忙道:「待我給你把把脈,看看天罡煉神丹是否可解。」說著伸手欲搭對方脈門。

令狐瑾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回縮了一下,瞬間想到自己功力受制,對方功力看起來還在自己之上,似乎不必採用這種手段來欺騙自己,再說這人說的話又甚為可信,於是他將手又伸了出來。

葉昊天很快的摸了一下他的寸關尺三脈,發現跟太子的症狀幾乎一樣,所差的只是雙方的功力不同而已,所以表現差別很大。還有,或許由於令狐瑾定時服用解藥的緣故,所以只是功力降低了很多,而沒有出現太子一樣有氣無力的症狀。

此時他醒悟過來,所謂的天罡煉神丹就是那三十六種毒藥煉出的「神丹」了,怪不得連令狐瑾這樣已經修煉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也難以將劇毒逼出去。想想其中的五種蛇毒、神仙散還有那不知道功效的神蟻,就可以理解天罡煉神丹的毒性了。大概只有到達仙人界的人才能抵禦得住這種極其複雜的毒丸吧。

葉昊天一時沒有好的辦法,只能用不死草或者祖州升仙丹來救治。於是取出一顆祖州升仙丹遞過去道:「服下此丹,催動真氣,劇毒可解。」

令狐瑾看他鬆開了拿住自己脈門的手,心中不由得相信了九成,當即接過仙丹服下,然後閉目運功。片刻之間,他感覺逼了無數次都沒有動搖半分的盤踞在五臟六腑中的毒氣竟然忽然鬆動了,禁不住心頭狂喜,繼續催動全身真氣,將毒氣逼到掌心的勞宮穴,然後睜開眼睛一掌拍向牆角。但見一道濃黑腥臭的血水射在牆上,竟然將牆壁穿了一個洞。抬起手來看時,雙掌已經恢復了原來晶瑩如玉的顏色。略一提氣,他發現自己的功力不僅全部恢復了,而且比以前精進不少,不由的心情十分激動,上前幾步行禮道:「謝謝仙長救命之恩。」

葉昊天道:「大叔切莫呼小子仙長,直接叫我昊天就行。我剛才察看過,這裡的妖人高手不多,等會我一個人就能將絕大多數捉住。您請飛在空中,看看有沒有想逃的妖人,有的話全部誅殺,不可使一人漏網。」

令狐瑾心中激動,但覺渾身真氣激盪,恨不得這就殺出去將那些妖人殺得一個不留。

葉昊天出了小屋,未走幾步,看見金十三從一個寬敞的大廳里出來,一邊走一邊問:「宮主,那人招了嗎?」

葉昊天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後方醒悟,原來對方以為自己是在審問令狐瑾什麼秘密。於是點點頭道:「招了。你將所有人叫到議事廳來,我要訓話。另外把煉製好的金錢龜、蛇膽和海豹煉魂香也都拿來,我看看你們到底收集了多少,若有欺瞞之處,哼!」

金十三又被嚇得一哆嗦,口中道:「不敢,誰敢欺瞞宮主,我這就召大家過來。」說著尖嘯一聲,聲音遠遠送出,耳邊傳來四面八方逐漸走近的腳步聲。

葉昊天跟著金十三來到議事廳,在正前方的太師椅上坐下。時候不大進來三四十人,其中三個人每人抱了個紅木盒子放在葉昊天面前。

金十三上前稟報:「宮主,人都齊了,除了外面守望的三人外,其餘人員全部在此。」然後將三個紅木盒子挨個兒打開,說道:「宮主請過目。」

葉昊天站起來走近幾步,低頭看去,發現一個盒子裡裝滿了銅錢大小的金龜,另外一個盒子裝了無數個小瓶,每個小瓶中有兩三個蛇膽,第三個盒子裡面只有一個不大的玉瓶。打開瓶蓋,立即透出一股撲鼻的香氣,那種香味跟麝香不同,但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玉瓶大約裝滿了一半,他在手裡掂了掂,覺得裡面大約有半斤重的煉魂香,不覺心下嘆息,為了這些東西,只怕已有四、五百頭海豹被斬殺了。

葉昊天看完之後讓眾人坐下,自己先是在前面來回走了兩圈,然後道:「我一路看了好多地方,見了不少教中兄弟。很多人都想升職,但要想升職必須考察動機。我先問你們幾個問題,答的好我會記在心裡,以後給你們升職。」

下面三四十人一下提起了精神,都睜大眼睛看著他。

葉昊天盯著眾人道:「你們說說自己為什麼加入九陰教?加入本教最喜歡的是什麼?」

下面立馬有個頭現戒疤的人站起來道:「九陰教爽快,想幹啥幹啥,不用有什麼顧忌。我在少林寺早就憋壞了,就因為打架殺了幾個人,竟然被方丈重打八十棍,奶奶的!差點兒把我打死了!」

葉昊天點點頭,道:「應該升職,少林寺什麼東西!方丈天天念經又怎麼樣?不也讓我們捉起來了嗎?」

眾人一聽無比振奮,升職原來這麼容易!當即有個身著道袍的人站起來對那頭現戒疤的人道:「你才殺了幾個人有什麼好說的,我將蘇州知府滿門上下殺個乾乾淨淨,被三大神捕追殺得無處藏身,於是就到這裡來了。」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有人道:「我以為你有多麼厲害,原來是走投無路才加入本教的!」

忽然一個身材瘦長的人站了起來,葉昊天看出原來是最初入內通報的那個人。但聽那人笑道:「你們就知道殺人!殺人有什麼意思?世上什麼好事都不如劫色!我可是采了四百二十朵鮮花的賽潘安胡良玉。聽著少女黃鸝一樣的哭聲,看著她梨花帶雨的面容,別提有多爽了!你們這些殺人狂哪裡明白!」

旁邊有人呵呵笑道:「你看你那蘆柴棒的身子,原來是怕閻王爺招你才加入本教的啊?」

接著又有個胖敦敦的傢伙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道:「殺人劫色都沒意思,最有趣的還是半夜三更數錢,不管是去偷、去搶,只要把錢弄到手。然後半夜關起門來數錢,那時候最令人興奮。」

最早發言的和尚叫道:「原來是貪財無厭的大老闆錢不多!你是不是逼得人家走投無路,然後被人殺上門了啊?」

另外有人總結似的道:「九陰教就是好啊!不管做什麼事都可以進來,只要信了真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呢?」

大家議論紛紛,七嘴八舌,說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葉昊天心中憤慨,這些人幾乎個個該殺,將他們收入鎮妖塔應該沒有冤死鬼了。他挨個兒巡視眾人,正準備動手的時候,忽然發現有個人在後排低著頭一言不發。

葉昊天伸手指了指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說說為什麼加入九陰教。」

那人抬起頭來,竟然是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愁容滿面,眼角含著淚花。看見宮主點了自己的名字,他沒有絲毫害怕,不慌不忙的站起來道:「我一時不察做了件錯事,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心裡無比傷心。聽說九陰教能夠溝通陰陽,很想學會此等法術,不為別的,只想再見父母一面,跟他們說聲對不起。」

葉昊天心中一顫,但覺對那年輕人好生了解和同情。想想自己也是這樣,經常夢中見到父母的音容笑貌,醒來卻又人鬼殊途。相信每個父母不在身邊的人都有同感,誰想起來心中沒有幾分愧疚?特別是到了再也見不到父母的時候,更容易悔恨當初何不多盡點孝心,何不多陪陪他們。

葉昊天不是無法找到父母的靈魂,而是因為他們已經喝了孟婆茶而成了距離很遠的新人,早已忘記了各自前生的事情,根本不應該再受到打擾。如果不能徹底變回原來的樣子,知道了自己的前生又有什麼用?只會令心中增添無盡的煩惱,還不如寧願不知道。除非時光能夠倒流,靈魂依舊,**仍在,或許可以一試。

想到這裡他忽然心中一動,九天神器中的陰陽法輪不知道有什麼效果,要是能逆轉孟婆茶而恢復原來的靈性,同時再煉回或者修復以前的**,說不定能夠完全逆轉!九陰教又是如何控制教徒靈魂的呢?比如那個在長安玉店**已滅的金劍長老是怎麼徹底恢復的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在大廳里走來走去,九陰教眾人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忽然有人對那年輕人喝道:「你一個小小銅劍衛士,還想得到本門無上心法!是不是在白日做夢啊?」旁邊的眾人也紛紛譏笑那年輕人。

葉昊天一擺手止住眾人,同時將鎮妖寶塔取了出來,道:「我這裡有如意寶塔一座,為本教十寶之一,裡面別有一番洞天,金錢、美女、武功秘岌,樣樣俱有。大家進去看看就知道九陰教為所欲為的好處了!」說著將寶塔祭起,向眾人罩去,另外一伸手將那年輕人拉在身邊。

寶塔並沒有將大廳的房頂擊碎,而是變成扁平的形狀,底部變得極其寬大,黑黝黝的就像一個張開的大嘴。有些人當寶塔臨頭的時候才覺得不對,更多人被收進寶塔還沒反應過來。只有金十三本來就站在門口,見機不妙飛身欲走,被葉昊天一指點在背部的腰陽關穴。回頭看時除了身邊的年輕人和門口的金十三以外,其餘人全被收進了鎮妖寶塔。寶塔轉了一圈又自動飛回他的手中。他隨手將寶塔放入乾坤錦囊,又將那三個紅木箱子也收了進去。

年輕人已經呆住了,金十三面色如土,兩人都以為宮主忽然發了瘋。

出了大廳,葉昊天看到令狐瑾正站在院子裡,負責守望的三人已被他捉住了。他上前幾步,將金十三往地上一丟,對令狐瑾道:「大叔,這人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

令狐瑾看著眼前倒在地上的仇人,恨恨的罵道:「逆賊!上次打你時被你苦苦哀求逃過一劫,這次還有什麼話好說?令狐世家死了近百口,這筆血債都要算到你的頭上!」說著上前幾步,單掌揚起就待動手。葉昊天發現,令狐瑾運功的時候手掌變得象玉一樣透明。果然跟令狐夫人所說的一樣。

金十三腰部重穴被點,坐都坐不起來,只能躺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團,口中哀叫道:「老爺,饒命啊!不能怨我!九陰教早就想找您的麻煩了,沒我也是一樣啊!」

令狐瑾怒火中燒的道:「要不是你,我家的慘禍怎麼來得那麼快?我正準備過幾天舉家避禍,對方就來了!這不是你通風報信的結果嗎?要不是你,我家怎麼會死那麼多?連出遠門的幾個人也被你騙回來受死,這不是你在九陰教的『功績』嗎?不說別的,單憑最近幾個月來你對我的『好處』,就該死上幾百次!」說著一掌拍了出去,金十三的胸前頓時出現一個透明的掌印,沒流一滴血就氣絕身亡了。

葉昊天將另外三個妖人五靈之一的神靈抽出來關在鎮妖寶塔里,讓其餘四靈仍附在**上,準備走的時候將其中一人帶離海島,丟在九陰教經常出沒的地方。目前九陰教已經遍地開花,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那行屍走肉一樣的人很快就會被發現,然後就會有人來此島察看。希望能由此達到調虎離山的效果。

這時眾多的修真者都知道發生了大事,他們的神色既興奮又有些憂慮。很多人都圍過來看。

葉昊天將形貌改變為一個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的老者,大聲道:「本仙葉昊天,是來解救大家的。你們受了什麼禁制,知道的請站在前面;不知道的請站在後面。大家排成一列挨個兒來,我看看能不能給諸位解除!」

有些人還在猶豫。令狐瑾在旁邊催促道:「快啊!這是天界下來的大羅金仙,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眾人不認識葉昊天卻認識令狐瑾,看他這樣的當世高手都如此說,當即有人走了過來,對著葉昊天鞠躬道:「上仙,我是陰維脈受制,您看看能不能救治。」

葉昊天對疏通經絡已經非常熟悉,當即讓他坐好,自己一指點在他喉部的天突穴,另一指點在腿上的築賓穴,雙手配合,真氣如一道暖流在陰維脈來回激盪,片刻之間經脈已通。那人略一運氣,感到經脈再無阻滯,激動得對葉昊天納頭便拜,口中道:「謝上仙救命之恩!」

葉昊天大聲對眾人道:「請諸位解除禁制後速速離開,尋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令狐先生,請上前來,我告訴你令夫人所在的位置。你也走吧。」接著在走過來的令狐瑾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令狐瑾感謝不盡,卻堅決不肯現在離去,道:「我在空中給你看著,等你全部弄完我再走!」說著騰身飛在空中,令他驚喜的是身體竟然比以前輕盈了很多,好象快要突破真人界第十八重的樣子,不由得心中再度湧起對葉昊天感激之情。

其餘眾人一個個走上來,先過來的十幾人功力較弱,都是奇經八脈被斷開了,憑著自身的功力無法恢復。葉昊天的功力遠在眾人之上,打通經脈只是舉手之勞,所以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解除了那些人受制的經脈。

然後是二十多個修到了真人界第五重至十五重的中級高手,有的是服了神仙丸,有的是受到九陰鎖魂的禁制,還有些人被各式各樣的符法所制,葉昊天一一辨明,對症出手,大約花了兩個時辰才將這批人救治完畢。

每個人治好之後都對葉昊天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聽從他的吩咐飛速的離開。

眼看絕大多數人都已經走了,只剩下的兩個人留在最後。經過自我介紹,葉昊天才知道這兩人一個是峨嵋派的枯蟬長老,另一個是衡山派的掌門扶風真人,都說是曾經服下了「神丹」。葉昊天仔細察看了一下,發現這兩人都是到了真人界十六、十七重的超級高手,所以才被九陰教逼著服下了「天罡煉神丹」。

由於沒有專門的解藥,他不得不每人贈送一顆祖州升仙丹,心中明白身上的升仙丹已經用了一半,剩下的只有十餘顆了,若是再有一些人服了毒丸,自己除了動用僅有的幾株不死草外將別無良策了。看來必須配製一爐專門解毒的丹藥來,另外一定要將蒼靈宮正在煉製的萬顆「神丹」徹底破壞。想想離丹成的時刻只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難道這就是九陰教嚴密保護蒼靈宮的原因嗎?不管怎麼說,在剩下的這段時間內,自己必須四處挑釁,爭取儘量調動對方的防守力量,然後等臘八之後率領那六位被自己催生出來的仙人殺上蒼靈宮。縱然救不出別的群雄,也要把王獻臣先救出來,然後就是好生處理那爐「神丹」。

不一會兒,兩人解毒完畢,都對葉昊天感激不盡,道:「仙長若有所命,我等一定遵從。」

葉昊天將空中的令狐瑾招了下來,然後才現出本來面目道:「大家不要呼我仙長,小子葉昊天,現在才是我的真實相貌。目前九陰教勢力極強,你們初服神丹,需要勤加修煉,大約不用一年就可以達到仙人的境界了。那時還請出來助我剿滅九陰教。」

三人都喜出望外,峨嵋派的枯蟬長老道:「我與九陰教不共戴天,本派如今還有兩百人不知被對方困在什麼地方,一待神功大成,我就立即來找少俠!」

衡山派的掌門扶風真人道:「我派實力較弱,以後全靠少俠出手相救了,我這把老骨頭,全扔進去也是應該的。不知道以後如何找你?」

令狐瑾更是高興的道:「我剛才飛在空中,已經有了飄仙之感,大約不用一個月就可以了。」

葉昊天卻勸他道:「大嬸還在家日夜盼著你呢,你先回去看看,安頓好之後再出來不遲。以後大家要找我,可以在每年臘月初八到終南山下的太一鎮來。」然後跟三人一一告別。

眾人走了之後,葉昊天取出龜鏡察看,發現島上仍然很安全,索性將蘭兒叫出來透口氣。同時問問那被驚呆了的面目清秀的年輕人,看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想到蘭兒只看了年輕人一眼就愣住了,道:「周士章,你怎麼還活著?整個京城都以為你死了啊!每個人都知道你們家被貶到雲南,路上遇到土匪慘遭不幸,為此朝廷還專門派出一萬兵將把武功山的土匪剿滅得一乾二淨。真奇怪,怎麼會在這裡碰到你?」

年輕人看了她幾眼卻覺得從未見過,遲疑著沒有說話。

蘭兒怕葉昊天誤會,向他介紹道:「這位是京城三少中最負盛名的周士章,四、五年前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每年清明踏青、重陽登高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他掉了魂。我那時只有十五六歲,聽說之後也曾偷偷前去看過,可惜那時的他太過文弱了,我見了並不喜歡。所以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說到這裡她淺淺一笑,瞄了葉昊天一眼,看他面帶微笑沒有說話,說不定在心裡正暗笑自己呢。歇了口氣她接著道:「他父親周老爺子以前是朝庭三公之一,官居太保之位,一向跟皇上形影不離,負責皇上的安全,深得皇上器重。」

周士章看她說得不錯,上前施禮道:「敢問小姐是什麼人?」

蘭兒避而不答,卻道:「我是公子的家人,你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妨多求求公子。」

周士章轉而對葉昊天行禮道:「感謝先生相救,我雖然身處九陰教中,卻也度日如年,耳聞目睹的全是大逆不道之事,想走卻又走不脫,幸虧公子將我救出來。」

葉昊天有些疑惑的問道:「兄台當初是怎樣加入九陰教的?」

周士章忽然長長的嘆息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我父久經沙場,功力很高,一向身負保護聖上之責。三年前的某一日,聖上離開大內,居於杭州吳越山莊行宮之內,我父命大內高手數十人守護行宮各個角落,自己就站在聖上安歇的寢宮之外。是夜三更,忽然有刺客來襲,眾衛士全力阻擋死傷慘重,正在苦苦支撐之時,忽然又一人自莊外而入,直奔皇上歇息的寢宮而去。我父飛身上前剛好攔住,忽然看見太師劉衡從廂房出來,不禁大喜,急忙招呼他合力殺賊。正在這時,不知從何處襲來一陣冷風,我父但覺腹部太乙穴一涼,人被定在當地不能動了。眼見那人竄入內宮,太師追殺進去,入內卻又寂靜無聲。時候不大,那人倉惶而出,太師也隨後追殺出來,兩人直奔宮外而去。等太師回來的時候,我父的穴位卻已自解了。是役,大內高手死傷多半,太師肘部也負了傷,唯獨我父安然無恙。天明之時,聖上將我父召入,說是傳國玉璽不見了,責他護駕不力。聖上大怒之下命我父嚴查,若是查不出,革職交大理寺問罪!後來我父訪查三月未有所得,被皇上削去一切官職,全家流放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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