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神色不變,邊把地址和「陳天一」的名字寫在紙上,邊說:「噢,雙龍巷陳天一先生,知道了。陳先生,請放心,一會兒就送到。」

見此光景,林創鬆了口氣:「判斷正確!」

保太街雙龍巷是警察局所在地,林創故意說出這個地址,目的也是看看他們的反應。

從剛才掌柜的反應看,他對自己的身份已經起疑。

不過,林創不敢確定他們會因此放棄行動。

況且,自己辛辛苦苦地尋找組織,如此好的機會,他不想放過。

所以,林創決定跟掌柜的攤牌。

「掌柜的,我還有件事想向你請教,能否找個可以說話的地方?」林創道。

「哦?」

一聽林創此話,掌柜的眼神立即警覺起來。

這個眼神,令林創有些納罕:「難道他對我的身份起疑了?」

「當然可以。陳先生,請到後面說話。」掌柜的暗暗給夥計使了個眼色,伸手請林創往後院走。

來到一間屋子裡,林創一看屋裡的擺設,是辦公與居住一體的那種,想來是掌柜的房間。

「陳先生,不知有何吩咐?」掌柜的請林創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林創對面。

「掌柜的貴姓?」

「不敢,免貴姓於,於高遠。」

「於掌柜,你是不是地下黨?」林創盯視著於高遠的眼睛,開門見山地問道。

於高遠聞言臉色大變,霍地站起:「陳先生,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

「於掌柜,別急,你看我一人前來,並沒有帶隨從,可見我是沒有惡意的。實不相瞞,早上那小伙子出現在抄紙巷就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中午他又出現在那裡,想不引起我的重視都不可能。所以,我是跟蹤他跟到這裡的。」林創儘量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說實話,他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尋找組織。沒有鋪墊,單刀直入,是很難讓人相信的。

「姓林的狗特務,不許動!」隨著一聲大喝,房門被踹開,那個小伙子手持一把手槍衝進來,槍口指著林創。

林創把手舉起來,對於高遠道:「我沒有惡意,你們何必來這一套?」

於高遠瞪了那小伙子一眼,似乎在怪他太冒失。

「陳先生,我們不知你身份,不得不小心行事。」於高遠走上前,把林創腰裡的槍下了,放到桌上,自已的手邊。

林創微覺奇怪:「小伙子怎麼知道我姓林?怎麼知道我是特務?於高遠瞪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又稱呼我姓陳?」

「陳先生,實不相瞞,你說的對,我們是地下黨。不知道陳先生是想告發呢還是有什麼其他想法呢?」

林創被制,於高遠好整以暇地坐下來,像貓捉老鼠一樣,戲謔地看著林創問道。

一聽於高遠自承身份,林創眼裡露出欣喜的目光。

「真的?太好了,我總算找到組織了。」林創高興地站起來,伸出手想去跟於高遠握手。

「老實點,別動!」那小伙子喝了一聲,命林創把手舉起來。

「於先生,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他拿槍指著我,我還敢反抗嗎?我把手放下來吧,這樣說話不方便。」林創誠懇地說道。

於高遠嚴肅地點點頭,示意他可以把手放下來。

「於先生,說實話,我一直在尋找黨組織,想為黨做點事。嗯,我明白,想要獲得組織信任並不容易,但我有的是耐心,也有信心接受組織的考驗。」林創再次誠懇地說道。

於高遠一直在觀察林創的表情,從他聽到自己承認是地下黨時,他眼裡閃過的喜悅,以及他說話時的誠懇態度,感覺並不似作偽。

「你是黨員嗎?」於高遠問道。

「不是。」

「那你說一直在尋找組織?」

「是這樣的。我叫林創,現在是南京市警察局督察處情報組組長。我家是山東高唐的,世代務農,民國二十年考入浙江警察學校,畢業後來到南京就任此職。」林創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況。

於高遠面無表情地聽著,林創自敘身份來歷,並沒有引起他的一絲一毫的驚詫,好似對這些並無多大興趣。

「我入職以來,深感政府的腐敗和無能,對未來產生了迷惘。尤其現在日本人虎視耽耽,政府各階層不思為國為民,早做打算,反而忙著中飽私囊,大肆搜刮錢財,老百姓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我,也看不到國家民族的未來。但貴黨的主張給了我啟示,感覺只有貴黨,才能給百姓帶來好日子,給國家帶來希望。所以我想加入貴黨。」林創先說了自己對黨的認識和思想根源,其實也就是告訴於高遠自己思想變化的原因,迫切想加入黨組織的原因。

「林先生,你說的這些,我怎麼才能相信呢?」於高遠面無表情地問道。

「嗯……。這位小伙子今天一直在跟蹤袁佐才,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我就想,這兩個人,一個肯定是日本人,另一個很有可能是地下黨。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感覺小伙子的行事和打扮,不像日本人,所以,我就親自來跟蹤。到了店裡以後,發現這個貨棧不可能是日本人設立的據點,而且,我剛才說出陳天一的名字之後,你們並無反應,那就更加說明你們不是日本人了。」

「林先生,你這種方式不是太冒險了嗎?若我們真是日本特務怎麼辦?」

「於先生,我知道這樣太冒險。不過,我也沒有辦法。因為,如果你們真是地下黨,我如果不提醒,你們如果再去打袁佐才的主意,很可能就會被捕。我可以告訴你,在袁佐才家的周圍,以及他上班的途中,特務處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小伙子如果再次出現,就一定會被捕。或者今天跟蹤他的不是我,換作別人,你們就完全暴露了。不知道,我這樣說法,你是不是可以接受?」

於高遠聽了心中大驚:「原來,自己以為只派人跟著袁佐才,沒想到竟然落入了敵人的監視之中。若他說的是事實,真是太危險了。」

「林先生,你說的這些,根本無法求證,我不能相信你。」於高遠沉默片刻,再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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