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冷靜的時晴

商場的帳今天做完,馮白終於得了半日的休息時間,明天又要開始送貨的搬運工生涯。

習慣了重體力勞動,三天不運動,馮白感覺一身的肌肉都在發癢,總想折騰折騰。而且,他感覺自己肚子上的腹肌有消失的跡象,不覺感慨:中年的代謝率好慢,一不留神體重就要反彈啊!

「佳佳,我等下要去醫院看個病人,反正庫房裡也沒有什麼事,就請半天假。」

朱佳正捧著一把車李子吃得滿嘴發紫:「好的,好的,師父你去吧,這裡有我呢!」

馮白:「咦你這車李子還沒有吃完啊?」

朱佳:「師父,我又不是大肚漢。那金工一口氣送過來幾十斤,我、我叔叔嬸嬸,還有侄子全體上陣,也就消滅了十來斤,還吃壞了肚子。」

「櫻桃性涼,是不能多吃。可是,這玩意兒多貴啊,又容易壞,可惜了。」馮白感慨,這金歸田真有錢啊,給女朋友買一次水果就是幾千塊。這哪裡是談戀愛,這是用錢砸。

問題是,愛情這東西和是否大方沒有任何關係,老金還真叫人哭笑不得。

朱佳:「是不能多吃,剩下幾十斤,我都給阿航和葉阿姨送去了。阿姨不喜歡這種水果,一顆也不肯吃,全部用來釀酒。過得一陣子就能喝上櫻桃酒了。」

「暴殄天物。」馮白一陣無語。葉素哪裡是不喜歡櫻桃,她不喜歡的是你。這才故意用來釀酒,她從心裡就看不上你啊!

馮白時不時會和劉航通個電話,聊個微信。除了兩人是老朋友偶爾吹吹水外,還會談到IT業界最近新發生的事情。

畢竟乾了一輩子IT,自己的青春的都陪了進去。現在雖說已經徹底退出這個行業,但內心中總有一股割捨不去的情懷。

據劉航說,他真的對朱佳沒有感覺,他喜歡的是小巧玲瓏小鳥依人的女孩子。朱佳實在太粗枝大葉,就不像個姑娘。

馮白反駁,小巧玲瓏,你還是忘記不了林泉泉,她可不小鳥依人。

說到這裡,劉航沉默片刻:「往事不要再提,再提,咱們朋友都沒得做。」

他又說,老白,我對朱佳的看法你是知道的,根本就沒有可能。而且,我媽媽也不喜歡她。上次窗簾事件之後,她卻還是每天都過來,我也沒有辦法啊!要不,你勸勸你的女徒弟。

「這怎麼勸,這事根本就沒辦法勸,別人也有追求愛情的權力。」

馮白並不覺得朱佳求而不得是一件很慘的事,也不覺得她這麼做有什麼錯,愛情這種事,關鍵是過程,人年輕的時候就得追求這樣的美好。

「對了,葉阿姨現在身體好些了嗎?」馮白問。

「身體倒是好些了,紅血球的數量也上去了,面色也紅潤起來。」說起母親,劉航的聲音中帶著喜悅又帶著煩惱:「不過,她最近好象瘋了一樣要給我找對象,每天出入相親角。還選了幾個,讓我去見面……哎,我可沒有這個心思。」

馮白心中明白,葉阿姨估計是因為朱佳見天去她那裡,擔心劉航動搖了,把這麼女孩子給娶回家去,這才逼劉航去相親。

說句實在話,在庫房工作了這麼長時間,馮白和朱佳這個單純而快樂的女孩子已經有了深厚的師徒情義。他知道朱佳這麼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可感情的事情卻沒辦法勸。

青春,有的時候就得碰得頭破血流。

無奈,只得順其自然。

離開庫房,到了醫院,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四十,說句實在話,馮白倒有點期待了。

關飛在廚藝上有天分,雖然是新手,可做出來的菜比馮白這個圍著鍋台一輩子的家庭煮夫好吃多了。

此刻肚子正餓,一想起美味可口的飯菜,馮白就唾沫直流。

但進了病房,眼前的情形讓他大失所望。關飛不在,只那個護工正拿著調羹喂時晴,吃的是醫院食堂寡淡無味的營養餐。

「咦,周阿姨,關飛呢?」馮白好奇地問那個護工。

周阿姨:「區里今天有社會活動,關先生作為佳賓出席,關先生好了不起。」

時晴:「周阿姨,好了,我沒胃口,就不吃了。」

等到護工出去,馮白:「大頭去出席什麼社會活動了?」

時晴:「他能有什麼社會活動,不過是去出錢罷了。」

說到這裡,時晴面上帶著苦笑。

她身體孱弱,面色發青,嘴唇也看不到血色。

馮白有點擔心:「你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醫生說,下周應該可以出院。」

「還是得多吃,醫院的飯菜實在不怎麼樣,倒是大頭手藝不錯。對了,他去參加的是什麼活動,依舊是書法家的聚會?」

「書法家,書法家……他那副字寫得,自己心裡沒有數嗎?」時晴苦笑之色更濃:「上次我沒有給他活動經費,人家現在都不帶他玩。關飛前一段時間只顧著和我生氣,說我駁了他的面子。現在,他又想參加另外一個協會,叫啥茶文化研究中心,今天中心搞活動,說是要請他做副會長。」

馮白:「大頭不當書法家了,那是好事,說句實在話,他的毛筆字真有點視覺污染的意思。對了,他以前就喜歡喝茶收集茶具,我上次去你們家,喝過一次,挺雅致的。」

時晴:「不談這個,一楠做人事助理的事情我聽說了,金工的事情她做得很好,希望她能把握好這個機會。哎,咱們女人天生在職場上就因為性別、生育和家庭的原因比男性要多許多短板。現在年齡又上去了,一楠有這麼個機會不容易,你要做好她的後勤。」

馮白:「我知道的,時晴,你也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這人沒有大男子主義思想,並不會因為老婆比我強就覺得沒尊嚴,誰說男人不能做賢內助的?」

時晴一臉的羨慕,感嘆:「真好啊,看到你們兩口子的感情,真好啊。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馮白看到她面上的落寞,心中一震,想起了妻子說過時晴要和關飛離婚的事。

作為他們兩口子共同的朋友,我們的馮師父自然不想看到這一幕,笑道:「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魯迅。」

時晴:「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魯迅。」

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時晴的臉上終於看到紅色,只額角微微出汗。

笑畢,她又問:「馮白,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馮白:「後天是孩子們的三模。」

「三模啊!」時晴也是經歷過高考的人,雖然她當年高考的時候和現在不太一樣,但平日裡也有關注,不覺提起精神。

馮白:「三模是高考備戰前最重要的一次模擬考試,而難度又是四次模擬考中最難的。基本上來說,三模可以真實地反應一個考生的學業水準,也基本能確定他將來能進什麼學校。相反,四模反而是最簡單的,用來給學生建立信心。現在你身體又是這樣,大頭又是個不靠譜的,即便你出院,只怕也照顧不到小雨。我的意思是,乾脆在高考前這段時間就讓小雨住我家裡,由我們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好了,也免得誤了孩子的前程。」

時晴卻搖頭:「老白,你和一楠的一片熱心腸我很感動,也心領了,已經給你們添了那麼多麻煩,怎麼還能再這麼做?」

她這人平時心高氣傲,萬事都喜歡自己扛,不愛求人。

這段時間,時晴感覺虧欠馮、楊太多,再不能麻煩人家。

是的,大家是朋友。可彼此並不是直系親屬,這事已經超越了朋友義氣的範疇。

所以,無論馮白怎麼勸說,時晴只是搖頭。

可憐馮白說得口乾舌燥,時晴都不為所動,甚至還提出她本周就要出院。

頓時,老白心中焦急,說話也不客氣了:「時晴,我聽一楠說你正打算和大頭離婚,而且會在短期內處理這件私人事務。作為朋友,我自然是勸合不勸離,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你的性格脾氣我和一楠都清楚,別看你表面上溫溫和和的,一旦下了決心,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俗話說得好,鬧離婚,打離婚。你和大頭雖然不至於打成一團,可扯皮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的。小雨的身體和精神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一鬧,他一受刺激,這高考還考不考了?」

「是是是,你們家是有錢,非常的有錢。就算孩子沒書讀,當一輩子米蟲,也比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過得好。可是,你難道就忍心看孩子這麼廢下去?」

一說起孩子,時晴有點傷感:「老白,做為朋友,我跟你說句實話,我對關飛是徹底死心了。沒有愛情的婚姻,那是不道德的。就算勉強維持,對孩子的心理發育也不好。這婚,我是肯定要離的,孩子剛開始的時候絕對會承受不了,但這就是真實的生活,他需要面對,這也是一種成長。」

馮白聽得心頭火起:「荒謬,荒謬,這是對孩子的傷害,什麼時候變變成了成長中的歷練?」

時晴:「就算孩子在你那裡住到高考結束,最後不也得面對他父母離婚的事實,如果會出現心理問題也是逃避不了的。」

馮白:「高考之前住我家,至少能夠保證小雨有書讀。」

時晴:「老白,醒醒吧,小雨的成績高技都考不上的,別做無用功了。」

「你這是什麼還帳話?哪裡有母親說自己孩子是廢物的,他不是,小雨不是。」馮白徹底憤怒了,額上迸出青筋:「我有信心,看著吧,還有不到一個月,我還你一個大學生兒子。但是,請你從現在開始,別要打攪我們。小雨,我是不會還給你和大頭的,絕不!」

他面紅筋漲,他暴跳如雷。

別的事情都可以忍,惟獨這事忍不了。

小雨是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啊,絕對不能讓這一對不靠譜的父母給毀了。

看著馮白重重摔門而去,時晴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馮白下了婦產科大樓,就看到關飛一臉紅光地提著一個大口袋過來,喊:「老白,老白,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時晴的嗎?咳,小雨怎麼樣,怎麼沒帶他過來?」

「現在想起孩子了,你過得很開心嗎?」馮白看到恍然未覺即便被時晴掃地出門的關飛,心中冒火。這混蛋,簡直就是沒心沒肺。

「喲,我聽你的口氣好象挺不爽的,誰惹你了?」關飛笑道:「是不是小雨調皮了,老白,謝謝你幫我照顧孩子。今天你是不是來說孩子的事情,如果實在煩了,就讓他回家吧。畢竟,你那邊也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顧,多一個娃煩得很。」

說出這句話,關飛心中忐忑,他這人自在慣了。光照顧個時晴已經很令他頭疼,小雨如果再回家,那日子可就不舒服了。

馮白喝道:「孩子我是不會還給你的,永遠都別想。你看看你,你覺得你能帶好孩子嗎,孩子跟了你能學好嗎?從現在開始,小雨就是我的兒子,他也願意住我家。你們如果不服氣,可以走法律途徑,去告我呀?」

他實在太激動了,聲音不覺高亢。

立即就引了幾個路人圍觀。

婦產科別的不多,就是女人多,老太太多。

這些老太太都是過來照顧孕婦的。

她們是出了名的八卦,聽到馮白和關飛的吵鬧,立即小聲議論。

「這兩男的好象在爭孩子的撫養權。」

「廢話,肯定是,我聽得真真兒的。一個想要孩子,一個說絕對不會把孩子給他。如果不服氣,去告我呀。」

「你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還是是什麼關係,肯定是親爸爸和後爹的關係。」有個老太太分析:「應該是其中一個男的兩口子離婚後,老婆跟了另外一個男人。兩個男的都喜歡孩子,都要搶撫養權,這才打成一團。」

「咦,怪了,如果真是這層關係,後爹那個為什麼要爭孩子,又沒有血緣關係。」

「沒有血緣關係也可以有父子感情啊,看這兩人都是一把年紀,將來還要靠孩子養老,自然要爭上一爭。」說到這裡那老太太又補充一句:「至於孩子是誰的,在沒有做親子鑑定之前,可說不好。有可能是原配的,也有可能是隔壁老王的。」

「對對對,咱們中國人,講究的是養育之恩大於生恩,不看重血緣關係的。」

這群婆子說得越發地不象話。

馮白一看情況不對,這不是毀人名節嗎?只得按捺下情緒:「這裡人多口雜,關飛,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關飛連忙點頭:「好吧,確實夠亂的,我也不習慣被人圍觀。」

兩人走都停車場,鑽進關飛的車裡。

關飛這才問:「咋地了,哥們兒,這麼大反應?」

馮白:「我生氣的是兩件事,好好好,我剛才沒有控制住情緒,我向你道歉。現在,我一件一件跟你說。第一件事,我想把小雨留在我家裡,直到高考結束再還給你和時晴。這事你不用擔心,楊一楠也是答應的。實際上,她比我還熱心,她喜歡你們家的小帥哥,就拿他當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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