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了。

秘書一身軍裝,讀完那個名字,抬頭不自覺做了一個直身挺胸的動作,轉頭目光掃過全場。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就仿佛只是代替那個人念出他說的話,都帶給他不一樣的氣勢。

那可是陳不餓啊!這個世界屬於他的時代,已經延續了三十多年了,而且看樣子還會繼續延續下去。

現場,包括議長在內,所有人都沉默著。

短短几分鐘之前,在這個會場裡,還有人在討論說要就韓青禹這件事,向華系亞方面軍施壓。因為他們其實這樣做過,不止一次兩次,而且通常都會取得一些效果。

說起來。

雖然蔚藍總是在害怕這個於人間無敵而且深受將士愛戴的老傢伙,有一天會走向軍事獨裁,總是處處戒備他。

雖然陳不餓的性格,也常給人感覺強硬、乖張。

但其實在過往的漫長時間裡,這位無敵的華系亞軍團長,一直都還算遵從聯盟的規則和意志,尤其在軍事和武力方面,保持著最大的謹慎。

若不然,熊占里分裂派苦心經營想做的事,他大概用一句話就能做到。

若不然,三年前的那件事,阿方斯大概不會活到現在。

若不然,前些天那個事件,他也不會忍下對聯盟議事會滿腹的憤懣和惱火,拖著病軀,親赴熊占里為他們收拾殘局。

所以這其實是第一次,陳不餓真的用武力威脅盟友。

這可不是過往那種,他火大了丟一把刀在會議桌或主席台上的無賴蠻橫,這是老人親口說來,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他說「此行他去,凡沿途截殺者,皆是死敵……不死不休」。上一次陳不餓用不死不休這個詞,還是因為蔚藍的醫療系統受到敵對組織攻擊。

老頭終究是擔心TheKing,怕有巔峰級高手與阿方斯聯手。

所以他這麼做了,完全不講道理。

因為正如老參謀在信函中所說的那樣,他們盡了最大的克制,等一個真相和道理,已經等了三年了。

三年間真相和道理始終沒有吭聲,而韓青禹依然在私下被追殺……

所以這一次,去他媽的道理吧!

會議很快結束了,全場一直到最後,也只有議長說了一句:「暫時先散會吧。」

除此之外沒有一個人發表任何意見。

包括法蘭西議員和他的盟友們也一樣,他們這次甚至沒敢指出老人的問題,儘管那其實很明顯,他在用武力威脅盟友。

因為今天,這裡,當老人真的這麼做了……他們才突然真切的意識到,那個名字其實是,而且一直都是,這個世界可以隻手遮天的存在。

只不過因為他過往沒有這麼做,以至於他們都經常忘記了這一點。

「所以,用華系亞語說,這應該就算是蓋棺定論了吧?剩下就看雙方一戰了。」

「不一定,以我的判斷,阿方斯可不是會老老實實等一場死戰的人,他一定會另外想辦法的,說不定……」

「怎麼樣?他說不定會怎麼樣?」

「他……不能說。」

散場的議員們一邊扯著衣服,抖晾後背的冷汗,一邊三三兩兩小聲議論。

…………

「說不定阿方斯會勾結聯合外部的力量。」束幽說話的時候身上剛穿好一身夜行衣,然後他用黑布把銀刃包括起來。

「外部?!」親信的手下問。

作為一個消息集散地,不義之城的消息一直很靈通,他們剛已經得到蔚藍聯盟那邊的消息了,陳不餓出面阻止了聯盟干預,但是束幽依然不敢放下警惕。

「雪蓮,深海,地心……甚至遠航里仍不甘心的那部分人,都有可能。」束幽說著,檢查裝置,戴上面罩攏住白髮。

他要遠行。

「老大你……首先你出去會很危險,現在很多人盯著咱們。」手下勸說:「而且你去了,一旦被發現的話,反而會給青少校造成更大的麻煩……」

「我知道。」束幽說:「所以我不去他那裡。」

手下愣了愣:「那老大你……」

「我去偷襲雪蓮北極基地。如果來得及,地心和深海什麼的也都走一趟。」以穹頂榜第七的實力,束幽要去為韓青禹牽制可能插手的外部力量。

他說完拿了東西準備出門。

「老大!……老大。」全速爆發衝進來的一名親信手下,差點直接一頭撞進他懷裡。

束幽伸手將人按住,問:「怎麼了?」

「陳……軍團長發布的公告。」手下說著把一張紙遞過來。

「給誰的?」束幽接過來,沒看先問。

「好像就是給我們,給不義之城的。」手下說。

「哦?」束幽低頭看見紙上的那行字:

【莫插手,插手者死。署名:陳不餓。】

當然他看的是英文翻譯。

所以這則公告確實是發給不義之城的,然後通過不義之城這個消息集散地,發給整個源能世界。

束幽擔心的事,陳不餓也想到了。

「……貼出去。」束幽說完,把紙張遞還給手下。

手下應命奔跑而去。

束幽背身站在門口,沉默了一會兒,「呼!」緩慢而沉重地吹了一口氣。

「怎麼了,老大?」

「沒怎麼」,束幽沒轉身,低頭尷尬笑一下說,「就是突然有點羨慕。哈哈。」

當年的他,那個叫做索爾尤的蔚藍B級普通士兵,沒有人為他出過頭。

………

「嘖嘖嘖,還是這麼大的脾氣麼?」

藍色玻璃建成的小教堂,Ne的聲音從四面空氣中傳來。

「怎麼了?誰啊?」世亨少爺把雙腳從前排椅背上放下來,坐好,順手把茶杯遞給一旁的性感女秘書。

「陳不餓,你們的軍團長。」束幽耐心把前後兩則消息一起告訴劉世亨,並且解釋給他聽。

「哈哈,痛快啊!」劉世亨心底舒坦一下,繼而猛地坐直,四周看看說:「所以,Ne叔你不會真的幫阿方斯吧?」

「你覺得呢?」Ne笑著反問。

「我覺得,我覺得你不能這麼干……吶,反正你要是幫阿方斯,我就放把火把這裡燒了。」世亨少爺說。

「哈哈哈哈……好,我答應你。」Ne說。

他竟然答應得這麼乾脆!劉世亨遲疑一下,「Ne叔你這麼仗義麼?」

「其實是因為阿方斯不值。」

「穹頂榜並列第五還不值啊?」

「我要是見過他曾經對著空氣下跪,哭泣祈求的樣子,你就知道他多不值了……」Ne的語氣淡淡,說:「至少這麼久了,我可能有十次差點決定殺了世亨少爺你,而你的膝蓋,並不曾彎過一下。」

「呃,謝謝……但是說句實話,我那是嚇得人都僵了。」

「啊?」Ne愣了愣,繼而大笑,「哈哈哈哈哈……」

立體環繞音。

「其實Ne先生以前很少笑,至少在我來到這裡後,他還從沒像認識少爺你之後這樣經常笑。」

離開小教堂的路上,女秘書說。

「是吧?那你呢?你喜歡麼?」

「我?」

「是啊,誰會真的在乎一團空氣呢?其實每次,我都只是想逗笑的人,都是你啊!」世亨少爺眼神誠懇說。

女秘書看著他不說話。

世亨少爺挑了挑眉毛,湊近在女秘書耳邊,吹氣然後小聲說:「怎麼樣,要不要去我家聊天啊?我可以讓你笑到在床上起不來。」

「不錯的建議,但是我其實想告訴你,你剛才說的話,Ne先生聽見了。」

「聽……聽見就聽見。」劉世亨仰頭四向看了看,「頌」一聲撒腿就跑,他可不想浮在空中動彈不得。

之前有一次,因為懸浮時間太長,他差點尿褲子。

…………

當這個世界風雲際會,勞簡在準備他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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